又是一下,另一個人,手腳都被砸斷,生生扯下——!
「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蕭奕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幾個字,卻發不出聲,看著眼前的血腥,只覺在看一場噩夢,「火火……不……不,不要……」
這太殘忍了!這太殘忍了!這不是你!這不是你該做的事……儘管這些人惡貫滿盈,儘管這些人早就該死,可是,這不是你……這不該是我認識的你……
「火火————!」突然,一聲爆吼發出,蕭奕再也難自控,幾乎喊盡了全身的力氣!
唐火火舉身一怔,滿眸的猩紅後退,身形發震,似沒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又在做什麼……
當她低頭,帶著茫然的眼神,去望地下那一灘殘忍血肉之時,蕭奕第一時間衝了過去,摀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抱到了一旁,躲在了角落裡,不停在她耳邊低語,安慰,「別看,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乖……我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蕭奕……」她緊緊抱著他,沒看清手中的血,也沒看清前方的狼瘡,只能發抖,緊緊而無助的抱著他問,「我好想回家,好想秦姨,你沒事了對不對,那些人走了對不對?蕭奕,你不要再出事了,我好怕,真的好怕……」
「沒事了,沒事,別怕,他們走了,那些人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也不會再欺負我們,以後,不會再這樣,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會安全,我會回到那個人的管制之下,我們都會好的,再也不會發生了,再也不會……」
蕭奕低喃,唐火火已昏了過去,兩人相擁而眠,待唐火火熟睡時,蕭奕站了起來,處理後事。
天亮,警察趕來,在郊外找到報警失蹤的兩個少男少女蹤跡,兩人躺在木屋裡,少女衣衫襤褸,身上有很多殘破和被施暴的痕跡,少年看起來傷勢倒不重,穿著一身乾淨而齊整的衣服,躺在床上,喃喃低語,一直在道歉,說對不起。
「蕭奕,發生了什麼事?」秦姨也趕到,上前,發問。
蕭奕頓像發狂,抓住秦姨開始威脅,高喊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喜歡火火了而已!
警方談判,勸慰,直耗了二十多分鐘,把秦姨從蕭奕手上解救出來,才抓住他,戴上了鐐銬,調查出蕭奕其實從前有嚴重的自閉及傷害性心理症狀……
唐火火一直在昏迷,蕭奕被壓制住後,沒有任何辯駁,承擔了自己的罪行,強姦未遂,但構成罪證,已經足夠要承擔刑事責任。
唐火火半睡半醒,離開木屋時,似乎看到了蕭奕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他很懼怕那個人,但卻也帶著仇恨與畢恭畢敬之間的矛盾,一邊眼神對他持續反抗,一邊卻又不得不聽從和臣服於那人的一舉一動之間……
「你確定要這樣?」那人問,又答,「好,既然你做了這樣的決定,那麼我們就這樣決定,或許,這是保護你和她的最好方法。你的事,稍候我來處理。」
唐火火當時並不知道要處理什麼,也想不起任何東西,只知道警察為了保護她,連對她問話都推遲進行,先行把她送到醫院去診治傷勢——
蕭奕被抓到了拘留所,醫院裡,唐火火真正清醒,才知在幾個小時前被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藥,導致頭腦不甚清晰和一直昏睡。
她記不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在跟蹤那幾個黑衣人到木屋之後的事也一概記不清,只是從自己習慣放隱秘之物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紙條,是蕭奕留給她的,囑咐——
不要提那幾個人的事,我會處理,我沒事,不會坐牢,三天後,我一定去見你。
這是蕭奕所知道的她喜歡放珍惜之物的地點和習慣,也是他從前總在她身上搜羅零食所掌握的她的小秘密。
看著紙條,她不解,不明白蕭奕為什麼要包庇綁架他的那幾個人,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卻聽了蕭奕的話,把紙條撕碎毀滅,等警察來問話的時候,只說去尋蕭奕,後來昏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三天後,蕭奕真的來見她了,偷偷的,翻牆而來,她正在廚房洗菜,蕭奕就突然闖了進來,神色有些憔悴,卻看到她無恙唇邊欣慰的帶出了一笑。
「火火。」他在後面叫她,「我餓了。」
她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很多很多話想問,但是,仍舊選擇了先給他做飯,做了一碗打了荷包蛋的速食麵。
屋內噴香溢滿,蕭奕接過碗吃飯,說,「好香。」
火火坐到他面前,認真發問,「蕭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她搖頭。
「那……你信不信我強姦你的事?」他又問。
她還是搖頭,甚至沒有遲疑,因為她清楚這是蕭奕,蕭奕不會對她做任何無理傷害的事,即使擁有強烈的佔有心也是……雖然她弄不懂只要提起那一夜,她就莫名恐懼和在無知中顫抖的恐懼由何而來。
「那就好。」蕭奕笑,沒有多說,一語概括,「其實,我本來就是孤兒,從前被人收養,一直在替人做事,現在,只不過找了個借口也要替警察做事……大多是收集情報和做些臥底,我現在的身份才適合我現在需要做的事,不用擔心,以後,一有時間,我就來看你,不過,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然,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知道嗎?」
那個時候,火火聽得似懂非懂,不太明白,但仍舊
舊點了頭,在她的意識裡,她這三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種保護,對蕭奕的一種保護,不想後來才是明白,恰恰相反。
「你吃蛋,我吃麵。」那一天,他把雞蛋撥給她,小心翼翼,吹了怕燙,送到嘴邊,一點一點說,「只要待在你身邊,只要你不拒絕見我,火火,這樣的我,就能活的很好。」
她還是不太懂,總覺得蕭奕雖然是她很親密的朋友,兩人經歷了許多相處和濃厚的感情,但是,他仍舊神秘,她對他從來不懂。
「火火,十幾年來,你是我唯一遇到的光」,他笑,「不必照亮我,只要讓我靠近了,汲取溫暖,這樣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那天後,蕭奕就不見了,十天半月,或三五兩月,才會歸來,與她偷偷見上一面,吃上一頓飯,到兩人曾經相遇的街角去喝杯咖啡。
他會記得她的生日,她會記得他的願望,他買給她很多吃的用的穿的戴的,以至於火火常常懷疑他到底在幹什麼任務,又做什麼工作,才總是會在短短期間,就獲得這樣的巨額收益,並一數全部花在她的身上,因為蕭奕很節省,似乎無慾無求,一雙球鞋直到穿爛了,才會想起去換一雙,沒有火火提醒,他甚至想不起去多置辦兩身衣物來防身,他把心思,幾乎全放在了她的身上。
「好想去看演唱會。」那一天,高一寒假,大雪紛飛,唐火火迷上了一個極出名的校園樂隊,由於太火熱,聖誕節初次辦演唱會就賣光了所有的限票,火火很失落,抱著平安夜收來的蘋果站在廚房角落裡獨自嗚呼哀哉。
這一夜,蕭奕也沒來,平時都逢年過節都會來見她,所以火火異常的失落,早早的收拾了,準備回屋睡覺。不想一進門,就聞到了冷風的味道,跑上前一看,原是窗戶未關,有大雪飄了進來,冷意浸骨,浸濕了書桌前所留的短簽和一張信封。
火火,不能陪你了,任務在身,時間緊急,記得收禮物。
唐火火打開,看到,那禮物,竟是一張她懊惱沒搶到、期盼許久的演唱會門票!
是蕭奕的聖誕禮物!
她打開窗,看到窗前那一行早被掩埋的腳印,不得不歎,「明明時間緊急,還趕來送票,明明都來送票了,還不來見一見我……」
這一夜,她過的開心,聽了最喜歡的演唱會,看到了心儀已久會為他怦然心動的學長,更交了一些同為粉絲的朋友,直到聖誕夜即將結束的十一點,她才走了出來,臉面酡紅,一臉興奮。
「蕭奕,真棒!」走到途徑學校,曾經他一次次待在那裡等待的河沿旁,唐火火對著前方自語,「謝謝你,送我的聖誕禮物。」
「你喜歡就好。」
蕭奕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後,帶著一些喘息和急促,唐火火猛的轉身,就看到披星戴月,一身雪花卻不忘最後時刻趕過來見她的蕭奕,她笑了。
「喜歡,很喜歡。」她朝他說,只覺大雪夜下,燈光朦朧,這樣的蕭奕看起來特別的美,纖細而脆弱,孤獨而妖嬈的傾城之美,「謝謝你,蕭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