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霸回到軍營,生氣的將頭盔摜在地上「四哥,這次真的太憋屈了,你說冉棘奴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用一萬不到的人馬,衝擊三萬人馬,竟然還能夠讓他贏了。」
換成誰都得生氣,三萬人馬集中優勢,進攻一萬分散的騎兵,竟然敗成了這個樣子。
「別生氣了,現在才剛剛開始,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慕容恪倒不是很生氣,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他就是這一點好,打仗的時候,從不去想生死這種無聊的問題。打完仗後,自責歸自責,心痛歸心痛。
他有點心不在焉,實際上,卻還是在想著冉閔這次的排兵佈陣。對冉閔這個對手,他研究得非常透徹,每一戰,他都盡量收集所有資料。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比冉閔更瞭解他的人,那就非慕容恪莫屬了。
有時候,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士兵們大多很好奇,將軍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不管取得多大的勝利,在打仗的時候,冉閔是從來不會讓手下任何一個人喝酒的。可是現在,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在鄴城大宴賓客。
鄴城內能遷走的基本上都遷走了,跟著大軍的步伐,去往其他冉閔麾下的城池。背井離鄉不是他們所願,不過跟生命相比,背井離鄉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鄴城內冉閔的眼神,早就如同死水一般沉靜,有士兵發現,將軍的眼神中,竟然滿是蒼涼,對,那就是蒼涼。
剛遷移的時候,李農還很不願意,但是拗不過冉閔只留一萬人守城,也就只能帶著家人,一起離開。鄴城,承載了李農太多的東西。就是在這裡,他用慢性毒藥殺死了石虎,也是在這裡,他交出了所有兵權。
第二戰,慕容恪以五千騎兵當先鋒,進攻鄴城,這次,冉閔沒有帶兵出城作戰。他選在守城,相對來說,守城之戰對於漢人比較簡單。雲梯架起來,還沒有力住,就被人用長竹竿推了下去。
第三戰,慕容恪見雲梯無法進攻,命人將雲梯鋸斷,然後讓士兵往上爬。可是才剛有幾個士兵上到城樓,城內的冉閔馬上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士兵攀爬,需要將手伸出去,城頭上的士兵直接用鐵鉤,看到一隻手用鐵鉤撓一下。士兵們往往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就從雲梯上掉下來了。
城頭的敵人只要不露頭,弓箭就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高大七八丈的城牆,起了很好的防護作用。直射射不到,拋射力氣不夠。
這次,慕容恪又是慘敗而歸。
第四戰,不少攻城士兵手上都帶了鐵護手,這樣可以有效的保護手臂,可是這次對手卻不再使用前面的招式,而是直接拿刀砍。
第五戰,慕容恪決定將城門撞開,而不選擇雲梯進攻,畢竟雲梯只有這麼多,城頭上的人只需要守住有雲梯架立的地方,就可以用少數兵力抵擋數倍、甚至數十倍於己方的攻城士兵。
城門完全被堵死,就算他們再用力撞擊,也無法將用石頭封死的城門撞開。
城內留了足夠一萬人馬一年之用的吃食,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會出現糧草的困頓。撞了一天城門,外面的木頭都快被撞爛了,士兵損傷也多大數千,卻連人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
城內根本不守城門,而是用床弩進行遠程攻擊,只要被攻擊到,以燕國士兵這麼密集的排列,基本上就是十來個人被串了糖葫蘆。
第六戰,慕容恪已經被激怒了,他這次採取兩面攻擊,用雲梯攻城是一方面,撞擊城門又是一方面。可是裡面的守軍卻還是進退有據,守城游刃有餘。
第七戰,慕容恪決定改變戰鬥方針,他命人連夜趕製雲梯,他不相信,七千多人能夠將這麼多的雲梯全數推下。
這次倒是取得了一點戰績,不像前面幾戰一樣,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這次他終於,用三千條性命,換了魏國三百人頭。
這些人頭,都是那些不小心露出身體的士兵,被密集的床弩射穿了身體。七次進攻,七次失敗,損失人馬多達五萬,其中將近兩萬士兵不是戰死,而是受傷。對於這些受傷的士兵,比那些戰死的士兵更為麻煩,因為慕容恪還要分出心思去照顧這些人。
第八戰,根據手下的建議,慕容恪終於想到了一個稍微有點腦子的辦法,那就是掘地道。誰曾想城內的人根本就不怕他們掘地道,不說護城河擋住他們的視線,好不容易花了三天時間有人掘地道進入了城內。還沒有從地道裡面鑽出來,就被上面的人用熱油給燙死了。
原來城內的人早就想到他們會用這一招,在鄴城各個地方,很多沒有離開的老百姓將腦袋貼在地面上,只要聽到有聲音,馬上就匯報,這才造成慕容恪的又一次失敗。
城內冉閔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一旦想到新的辦法,城內馬上就會做出反應。
第九戰,心力交瘁的慕容恪,這次完全沒有辦法了,依然採取老打法。只不過這次,城內的人沒有採取老的應付方法,而是選擇用熱油,屎尿當成武器,很多士兵,身上到處被燙傷,然後無奈的從雲梯上墜落。
還好,他們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已經跌落在地上死去了。很多士兵,只剩下一口氣,卻被後面的士兵壓在身上,從而造成連鎖反應。
屍體在城牆根上摞成了小山,一層層粘糊糊的油垢,將那些死去士兵的臉全部定格。然後就是一輪火攻,烈火和油在一起,焚燒屍體發出焦臭的味道。由於有很多士兵的屍體在雲梯腳的位置,導致很多雲梯都因為屍體的焚燒而被燒掉。
這一輪猛攻,不僅沒有造成城內守軍的損失,反而讓自己損兵折將。慕容恪一向冷靜的腦袋,這次也有點轉不過來了。
戰爭,是一部巨大的人命收割機器,在戰爭車輪的碾壓下,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能夠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