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夫妻之間要說的情話,做長輩的不方便聽,所以王氏並沒有聽冉閔的提議,跟他一起去董飛雪那邊。反正她們婆媳之間天天相見,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小翠在院子裡裁剪花草,董飛雪拿著針線在繡著什麼。冉操一見冉閔進來,趕緊放下手中的水果,恭敬地朝冉閔道了聲爹爹好。冉閔對冉操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吃。
兩歲的冉智則在一旁與董飛雪玩鬧,沒有理會冉閔。董飛雪低頭逗弄著小冉智道:「看看誰來了,叫爹爹。」說著將冉智抱著轉了個向,正對著冉閔。不過冉智似乎不怎麼鳥自己的老子,仍然自顧自地玩著手裡的珠子。
那是一顆夜明珠,冉閔不太喜歡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上次從禮單裡面選出來,特地留著給冉操和冉智玩。冉操喜歡武術,但是似乎不是那麼喜歡讀書,四書五經對他來說,比打一天拳還要痛苦。冉智還小,他對什麼都感興趣,就是對武術不感興趣。
冉閔佯怒道:「好你個小兔崽子,連自己老爹都不認識了是吧!」董飛雪白了冉閔一眼,嗔道:「瞧瞧你那樣子,別嚇到孩子。你一個月都難得回趟家,孩子又小,怎麼會認識你。」
「嘿嘿,飛雪,跟咱兒子開個玩笑嘛!」冉閔憨憨地笑著,轉而朝一旁的冉操道:「虎子(冉操的大名跟小名都是石虎起的,由於冉操出生的時候虎頭虎腦,石虎就叫冉操虎子。),最近讀書怎麼樣?功夫有沒有進步?」
冉操看了看董飛雪,怯生生地回答道:「讀…讀了!功夫練了。」一聽冉操前半句明顯沒有後半句有底氣,冉閔眼睛一瞪,道:「到底是讀了沒讀?」冉操被冉閔的反應嚇到了,趕緊道:「父親,孩兒,沒讀書。」邊說頭就邊往下埋,都快埋到胸口了。
董飛雪一拉冉閔,寒著臉道:「怎麼回事,一回來就教訓孩子,虎子不喜歡讀書,你又何必逼他,是我讓他練武的。」
董飛雪的心思,冉閔是知道的,無非就是怪自己對冉操太過嚴厲,嚴厲的有點不近人情。就連李改和李哲文都多次說冉閔對待這個長子不像一個父親。別人家的孩子,寵還來不及,可冉閔對兒子冉操跟冉智,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可是他們不知道,冉閔是有苦說不出來。作為後世來人,冉閔知道的東西比他們要多得多。歷史上的自己是在兩年後死的,雖然他現在想了很多辦法防範,但是到底能不能擋住歷史的潮流,他自己也不知道。
前世看歷史,知道在自己死後沒有多久,冉操也死了,如果說這輩子做了這麼多準備,卻還是弄個家破人亡,那他這些年做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呢?他對冉操嚴厲,只是為了讓兒子能夠在將來有一門保命的技藝。現在冉智還小,等他大一點,他也會這麼對小兒子。
冉閔心中本來對冉操母子就有愧疚,可能古人說的四十而不惑是對的吧,兩世為人,他的年齡加起來也有四十五六了,心中對冉操的愧疚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甚了。所以才想著好好培養冉操,希望冉操能夠文武雙全。
他對冉操的嚴厲,一是為了冉操能夠在亂世之中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二是疏遠冉操跟他的關係。畢竟,作為後世來人,冉閔知道在歷史上冉閔死後,冉操為了給他報仇,也在不久後被慕容霸給殺了。儘管正史上沒有冉操這個人,自己也是從野史上看來的,不過既然自己已經來到這個時代,而且這個時代也有了冉操,那他作為父親,就必須為自己的妻兒子女做打算。
見冉閔在沉思,冉操哭著道:「娘,不怪父親,是虎子不爭氣,惹父親生氣了。父親都是為了虎子好,虎子知道的。」
冉閔被冉操的哭聲拉回了現實,看著八歲的兒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冉閔本來硬起來的心,不禁變得柔軟起來,他對冉操柔聲道:「虎子,有些事,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父親不能跟你們說。所以,不要怪爹爹不近人情。」
冉操仍然在哭著,冉閔突然厲聲道:「不許哭!我冉家的男兒,就是死,也不能做那些女兒姿態。虎子,為父雖然以後不會對你凡事苛求,但是你記住,男兒在世,第一,不要什麼事都逃避,這點事都沒擔當,算什麼好漢?第二,不要隨隨便便哭,那是弱者所為。明白嗎?」冉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冉閔暗想,也許自己以前所想真的錯了,孩子所需要的,是父親的愛,而不是一味的苛求。雖然冉操懂事,知道自己是為了他好,但是至少自己給他的,不是他想要的。方纔的一番話,是對冉操說的,但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的呢!
前世不少開明的父母,都是想著要孩子解放天性,做他們想做的事情。現在處在亂世之中,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冉操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也許,多年以後,自己的後輩,也能夠過上前世看到的生活。
歷史總有歷史的潮流,冉閔並沒有想過要將前世那些工業化的東西帶到這個時代來。事實上,他也無法將那些東西帶到這個時代,唯一知道的就是*****,但是那個東西,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理解的。
冉閔暗暗發誓,為了嬌妻,為了懂事的幼子,自己絕不能重蹈歷史上那個冉閔的覆轍。歷想到此處,冉閔雙眼一瞇,歷史的潮流嗎?既然要來,那就叫你看看老子的手段。
暗自咬牙切齒的動作,沒有瞞過心靈剔透的董飛雪。看著丈夫黑瘦的臉龐,她心疼地伸出玉手摩挲著。
一番小風波在冉智叫了聲爹爹後變得風輕雲淡了。冉閔跟董飛雪說了自己被石虎召回鄴城的事情後,便在晚上帶著衛二隨鄴城宣召的人連夜離開了燕代,匆匆趕往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