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有慕容恪那般憐香惜玉,抓起董飛雪的手臂就將可憐的姑娘丟到一邊,然後張開雙臂直衝冉閔而去。慕容恪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也清楚這個弟弟暴虐的性格,被人搶親搶到家門口了,這口氣是怎麼也嚥不下去的。
董飛雪跌到在地上,痛呼一聲,冉閔此時已經稍微回過一些力氣,伸手隔開慕容霸的拳頭,然後伸腳一絆,就將莽撞的慕容霸絆倒在地上。急速奔到董飛雪身旁,查看她有沒有受傷。慕容霸還待往前衝,慕容恪攔住他的去路「阿六敦,別鬧。」
「四哥,為什麼,他要搶親,他要搶我新娘子。」慕容霸有點委屈,他也只會在自己四哥面前露出如此孩童的一面。
仔細檢查了董飛雪身上沒有大礙,冉閔轉頭對慕容霸吼道:「小兒,有什麼衝我來,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好漢。」
「飛雪,你真的已經決意要跟他離去?難道一點都不顧及我們這些年的感情?對,我想要將你嫁給我弟弟是我不對,可是他又算什麼?憑空冒出來的?」慕容恪沒有理會冉閔的叫囂,而是直愣愣地盯著剛被扶起的董飛雪。
他需要一個答案,需要一個讓自己放手的答案。弟弟的願望只是佔有慾,而自己,對這個姑娘卻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他不敢讓很想得到董飛雪的慕容霸知道自己也喜歡董飛雪,不然的話,慕容霸肯定會傷心到極點。
從小就被家裡人包括父王看不起的慕容霸,身邊已經沒有多少真心對他好的人了。如果連自己也離開他,或許,他就真成了比父王還要孤獨的孤家寡人。
董飛雪怔怔的看著冉閔,久久沒有回答慕容恪的問題,此時,慕容霸已經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端倪。他這次出奇沒有上前理論,而是在一旁看著哥哥處理。
「慕容大哥,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妹妹對兄長的依賴。飛雪非常感謝這些年兄長對小妹的照顧,可是現在小妹心有所屬,只盼兄長莫再為難。」她說著轉身看了看一臉怒容的慕容霸,慘然一笑「若是兄長定要飛雪還他一個公道,定要我愛郎性命,飛雪願與愛郎一同赴死。只願我二人死後,兄長能夠念及往日情誼,讓我兩能夠死而同穴。」
話說到這個份上,給慕容恪的選擇之後兩個,要麼殺了他們,要麼放他們走。他內心糾結成團,這麼好的機會能夠讓石趙損失一員大將,他不想放過。可是要拿董飛雪的命來做賭注,他不忍心。
雖然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可骨子裡卻還是透著文人的優柔寡斷,特別的是對於感情方面。在戰場上他還能夠因為手下將士的生命而下決心,可是在這小鎮上,他卻怎麼也拿不定主意。
慕容霸略帶期盼地看著兄長,他心中是希望慕容恪能夠放過董飛雪和冉閔的。同為武將,他對冉閔的惺惺相惜多於仇恨。他跟董飛雪之間,並不存在愛情,他當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四哥的表情,不然打死他也不會說想娶董飛雪。
他只是表面木訥,並非真的呆頭呆腦,自己四哥已經對這個姑娘情根深種,自己又怎麼好橫加阻攔呢?
一切變得寧謐,大家都在等待著慕容恪做決定。
終於,慕容恪面色痛苦的放下手中的蘆葉槍,閉上眼睛將頭扭到一邊,沉聲喝道:「滾蛋。冉棘奴,下次戰場相見,希望你不要再躲在女人的身後。」
誅心之言,直刺心肺。冉閔拚命忍著內心的怒火,這時錯在自己,而且敵眾我寡,不適合硬碰。
一個將軍被人說成是躲在女人身後的怕死之輩,這等奇恥大辱,任何一個有血性的漢子都忍不了。冉閔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此時再跳出來,萬一慕容恪改變主意,那麼他跟董飛雪就危險了。
在董飛雪的攙扶下,冉閔深深望了慕容恪一眼,然後才蹣跚離去。
慕容恪愧疚地朝慕容霸道:「阿六敦,四哥對不起你!」
「四哥,你又何苦呢?如果早知道你喜歡董飛雪,阿六敦屁都不會放。她離開,你不忍心殺她,這我都不怪你。但是四哥,你什麼時候能夠為自己想一想呢?」慕容霸反過來安慰兄長,他知道,這次的事情,他只是掉面子,真正心痛的人,還是四哥慕容恪。
「唉」一聲長歎,風中留下兩道蕭瑟的背影。迎親隊伍已經不需要他們兄弟去管了,後面幾百將士,會替他們解決。現在,他們心中最想的,就是好好找一個地方,一醉方休。
孫立坤躲在暗處一直關注著冉閔的動作,當看到慕容恪慕容霸兄弟輪番上陣的時候,他差一點就沒忍住衝上前去。董飛雪扶著冉閔一步步前行,暗處的孫立坤也跟著前行,等到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他才從暗處冒出來,單膝跪在冉閔跟前「屬下無能,請將軍責罰。」
「男兒好漢,跪舔跪地跪父母,現在你甲冑不及身,沒必要行此大禮。再說,你不過是聽我軍令行事,何罪之有!起來,堂堂大漢男兒,別做這等小女兒姿態。」冉閔雖然已經脫力一段時間,現在卻也有所恢復,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傷,就是最後董飛雪插入的時候岔了氣。
此時孫立坤正在深深的自責,聽到冉閔這樣的話,他心中的自責更甚。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戰國時期主將有失,從將皆斬的時代了,可是在漢人心中有些東西,卻還是根深蒂固的。
棘城的一家酒館內,慕容氏兩兄弟在一張擺滿了酒罈的桌前說著胡話。慕容恪已經趴在桌上了,只是腦袋在不停搖晃,而慕容霸則是一個人自言自語。
婚禮上新娘被搶,不是小事,這也關係到他們慕容氏的榮譽。慕容霸突然將一罈子酒砸在地上,吼道:「石棘奴,你欺人太甚!他日戰場相見,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燕國王宮內,慕容皝聽說慕容霸的老婆被人搶了,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罵道:「豎子爾,難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