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三月的一天,天空陰沉沉的,破落的大街上,一個衣著破爛的年輕人,拖著疲憊的步子,在街上走著。
年輕人叫付冉敏,是一家國企的技術人員,但比較好賭。今天,他又因為輸錢而在地下賭場耍橫,被人一頓胖揍之後,趕了出來。
我怎麼這麼倒霉啊!明明三條九的豹子,還被人偷雞了。這不是坑爹嘛!當我傻的啊!一定是賭場的人動了手腳。付冉敏心裡不忿地想著。
天空下起了小雨,正在他想找個地方躲雨的時候,雨中夾雜著冰雹,似子彈一般飛落。
「你妹啊!連老天都欺負我,有種你他媽砸死我!」付冉敏賭氣似得朝老天吼道。說完便朝街邊商舖的屋簷下跑去。而老天彷彿是聽見了他的吼聲一般,就在他一隻腳已經踏上台階的一瞬間,一顆雞蛋大的冰雹砸在了他的頭上。冰雹自身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度,再加上,那顆雞蛋(姑且就稱之為雞蛋吧)好死不死的正中他的百會穴。於是,付冉敏很是窩囊地魂歸幽冥了。
就在他奇怪怎麼沒有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來拘他的時候,一道亮光將他包裹,直接拖入了一條隧道。
付冉敏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對圓圓的饅頭,不過有點奇怪的是,這個饅頭上還有一顆草莓。我去,這分明是女人的波啊!難道是自己被冰雹砸了後送到醫院了?可是哪個不開眼的護士竟然這麼大膽,還想勾引重症病人?付冉敏邊想邊朝四周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派古色。這也不像是醫院啊!他正要開口問,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只是不停的咿咿呀呀。付冉敏揮舞著四肢,終於,他那揮過的小手,讓他發現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現實,他竟然重生了。原來那白饅頭不是某個大膽的小護士要勾搭自己,而是要給自己餵奶啊!
就在他慶幸自己重生的時候,從外面進來一個粗壯的漢子。漢子身著盔甲,朝床邊的婦人道:「夫人,軍情緊急,會來遲了,聽下人說是個男娃,來來,我看看」說著便要就朝婦人伸過了雙手。婦人嗔怪地看了一眼來人,將付冉敏遞給他道:「瞻哥,小心點,別讓你身上的盔甲傷到孩子。」
被稱作瞻哥的漢子很是豪爽地笑道:「哪那麼容易傷到,我老冉家的娃娃,沒那麼嬌氣。」
「瞻哥,娃兒的名字義父已經起好了。叫石閔!」婦人愛憐地看著漢子懷中的付冉敏道。
「石閔?唉……婦人,如今我寄人籬下,不得不改姓,我常年征戰在外,對孩子難免照顧不及。等他懂事了,你一定要告訴他,他姓冉,不姓石。」漢子歎了口氣道。
石閔?冉閔?我了個去的。我偶像啊!我竟然重生到我偶像身上?那麼眼前這個壯漢就是我老爹冉瞻,母親就是王氏?哈哈哈,冉閔,民族英雄啊!兩晉時期能夠被人稱道的英雄不多,而冉閔,卻是不可缺少的一個。五胡亂華,不管他是因為私心還是因為公德而發佈殺胡令,至少,他真正保住了漢人的根基。
正在付冉敏思緒翩飛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冉閔雖然是民族英雄,可是在自己所在的那個時代,卻並不是很受人推崇,當初自己還特地將五胡亂華的歷史書翻看了無數遍。沒想到自己重生竟然是冉閔。我可不想這麼早死啊!一定要改變這個命運。他邊想邊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為了方便閱讀,下文主人公稱呼為冉閔)
「夫君慎言!既然義父已經將孩子的大名取了,你做父親的就給孩子起個小名吧!」王氏對冉瞻使了個眼色,轉移了話題。
「無妨,左右俱是為夫親信,嗯……小名……孩子,為父如今寄人籬下,明為將兵都尉,實則不過一介奴僕,我兒就叫棘奴吧!就算是為奴,我兒也要成為一個讓胡人棘手的奴僕!」冉瞻說罷,眼中放射出滲人的光芒。
第二天,冉瞻便奉命出征了。而小冉閔,卻還在試圖習慣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
雖然身體是嬰兒,但思想卻是一個成年人的冉閔。乘著自己無法動作的空當,仔細地想著歷史上被稱為武悼天王的冉閔生平。
記憶中,冉閔是後趙石虎的乾孫子,而冉閔十四歲從軍,關於他生平也只是隻字片語概括。讓人記憶深刻的,就是他在三百五十年稱帝,號稱冉魏,以鄴城一座城池,七千漢家男兒,硬抗數萬鮮卑鐵騎。最後還弄了個十戰十捷的戰果,雖然最後敗在慕容恪的連環馬陣之下,卻也讓鮮卑人給了他一個武悼天王的封號。
歷史上他死的時候,才二十七歲。想到這裡,冉閔心中一驚,二十七歲,自己可不能走歷史上冉閔這條老路。
王氏體弱,所以除了餵奶的時候,大多數時間冉閔都是呆在搖籃裡。讓王氏感到奇怪的是,冉閔除了肚子餓和要拉屎撒尿的時候會鬧之外,其他時間都是安安靜靜的。但是對於做母親的王氏來說,兒子無病無災就好,哪怕兒子再表現得另類,終究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再加上擔心出征在外的丈夫以及身體的病痛,王氏也沒有細究。
冉閔在搖籃中努力的想著和自己同一時代會有哪些英雄人物,就算不能收歸麾下,至少也不能跟他們為敵才是。被他奉為頭號敵人的就是輔佐苻堅打下一個鐵桶大秦的王猛,那人雖然在歷史上為人詬病,卻不得不說是一個人才。
然後就是石虎這頭猛虎了,這猛虎掛著他干爺爺的頭銜,可是為人卻殘暴不已,要在石頭趙活下去,最起碼要過了他這一關。如果能動彈,他有大把的機會去取得石虎的信任,也有大把的機會結交值得結交的人。可是如今他不過是個嬰兒,心有餘而力不足。
晉肅宗明皇帝下寧二年,前線傳來捷報,將兵都尉冉瞻攻佔下邳,敗晉將劉長,又敗彭城內史劉續。後趙皇帝石勒命人送了十名侍女,黃金五百兩到冉瞻家。聽宮中的內侍說冉瞻不日歸來,王氏懸著的心,方才放下去。
轉眼間,冉閔一歲了,這天,後趙國都襄國東北方的一個院落裡。冉瞻身著胡服,笑呵呵地看著小冉閔抓取著地上的東西。今天是冉閔一週歲的生日,冉瞻按照老祖宗的傳統讓冉閔抓周。
一年的時間,讓冉閔已經適應了現在的身份。前世看過不少穿越小說,一心想著穿到三國或者漢唐那樣的盛世。沒想到這穿越的戲碼,真落到自己頭上,還穿到了魏晉這麼個亂世之中。
雖為生活所迫,使得冉瞻不得不認賊作父。但冉瞻的骨子裡,還是將自己當成一個漢人。如今整個襄國人都只知道石瞻,不知道漢人冉瞻。若不是為了妻兒,冉瞻又怎麼會將殺父戮弟之仇隱而不發呢!
只見冉閔小手一抓,抓住一本《大學》便不撒手了。冉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看來我家棘奴將來還是個讀書人呢!」這頭的冉瞻只顧笑著,卻全然沒見冉閔已經顫顫巍巍地朝自己走過來。王氏一聲低呼,冉閔已經握住了冉瞻的佩劍。
就在冉瞻驚詫之際,只聽冉閔用稚嫩的聲音道:「爹爹,我要這個!」這個聲音讓冉瞻目瞪口呆,孩子竟然會說話了?可說話的口氣,全然不像是才剛滿週歲的孩子啊!「你要爹爹的佩劍幹嘛?」話一出口,冉瞻便暗罵自己蠢,一個週歲的孩子就算是能說話了,又哪會知道為什麼要佩劍啊!然而,讓冉瞻更想不到的是,在自己問完後,兒子竟然說道:「左手拿書,讀書才有智慧,安社稷;右手執劍,習武方能殺敵,保家國!」
冉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彷彿不認識似得。雖然不知道兒子何時會說話的,但是小冉閔的一番話卻在他心裡驚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一個才滿週歲的孩子能夠說出來的話嗎?別人家的孩子週歲尚不能言,左右不分,自己的兒子怎會如此妖孽?
就在冉瞻狐疑之際,王氏碰了碰冉瞻道:「夫君,棘奴雖與常人頗有迥異之處,但是終究是你我的孩兒,孩子聰明,我們該高興才是啊!」
冉瞻聽罷,隨即釋然,笑道:「我家棘奴,真乃天才也!」解下佩劍,遞給冉閔。可憐冉閔有心接劍,無奈身體跟不上思維,竟然拿不起來。冉瞻看到這一幕,嗤笑道:「棘奴啊!這劍,雖然不是什麼名師鑄就,但是卻跟隨為父十餘年了。你什麼時候能拿得起這柄劍,為父就將他送給你。」「好!說話算數!」冉閔脆生生地答道。「嗯,說話算數!」
一大一小兩隻手拉在一起,父子兩都很開心,一家人在院子內壓抑著笑容,卻沒有注意到,那高牆之後的樹上,密葉中正有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