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怎麼會在雅苑裡?
「沒,沒想什麼?你怎麼來了?」
楚喬提著裙子走了進來。
「幾天之後就是蒙古國造訪的國宴,沒你這個聰明的丫頭在御膳房,一定忙得不可開交,所以趁著現在沒什麼事兒,偷偷閒。」安歌抬起了眼眸,看向了楚喬,仍舊是一副很散漫的樣子,目光落在了楚喬醫女的衣服上。
「想不到皇上會讓你去太醫院?這種安排難以理解,你會看病嗎?」他問了一句。
「我必須聽從皇上的安排,這次回來是取東西的。」
楚喬的一句話,讓安歌的手一抖,小刀子直接劃在了手上,頓時流出殷紅的血來,楚喬趕緊奔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去拿藥布來。」
楚喬剛要走開去拿藥水和藥布,安歌卻伸出手,一把將她的手握住了。
「一點小傷,沒事的,你這是……要搬出雅苑了?」
「是啊,不在御膳房裡幹活兒了,就必須搬去那邊,太醫院距離這裡有點遠。」楚喬將手抽了出去,轉身進入房間,將藥水和藥布拿了出來。
「雖然是小傷,也得小心,不然會感染……」
說到感染,楚喬愣了一下神,不覺想到了崇奚墨,他就是因為忙碌,調查案子,才無暇照顧自己,導致傷口感染的,對此她十分愧疚。
「藥水灑了……」安歌提醒了楚恰一句,楚喬這才抬起眼眸,發現藥水一滴滴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給你包紮一下。」
楚喬清晰了安歌的傷口,然後將藥布浸透了藥水,貼在了傷口上,一圈圈地包了起來,安歌很聽話地配合著,眸光凝視著楚喬,良久都沒有移開。
「也許皇上是對的,你看起來很在行。」
「只是以前學過一些,包紮傷口還應付得來。」
楚喬將藥布繫好,勸安歌別玩這些雕刻了,他的手至少要休息一天,讓傷口癒合一下,不然到了國宴的時候,就不能碰水了。
「我一會兒收拾東西,要去太醫院了。」楚喬後退了一步,就要進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安歌叫住了她。
「也許太醫院那邊沒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你應該聽完一個故事再走。」安歌瞇著眼睛,將雕刻刀扔在了一邊,看著楚喬的背影。
「聽故事?」
楚喬停住了步子,轉眸過來,不知道安歌要講一個什麼故事給他聽,他看起來是一個有故事卻不會講故事的人。
「坐下來,不會浪費你太多的時間。」安歌指了指身邊的座位。
「那好吧。」
楚喬看了一下天色,還算早,晚點回太醫院也無妨,只是不知道安歌要講的會是一個什麼故事?
走在了安歌身邊的椅子裡,安歌這才開了口。
「曾經有一個叫若煥的女子,她生在一個魚米鄉,佳麗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地方,那個地方叫江南,若煥美艷不可方物,溫柔中帶著冷漠,快樂中隱現著哀怨,無法讓人一眼看穿了她,她內在素養讓人憐愛,外加恰到好處的玲玲以及優雅的微笑,讓她成為一代美人浮霜。」
安歌描繪的女子,生活在江南,似乎和皇宮沒有一點必然的關聯,看來他真是要杜撰一個故事給她聽了。
「她十四歲被選入宮,艷壓群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成為讓人艷羨的寵妃,因為她清脫超俗,所以皇上為了建築了一個樓閣,叫做雅苑。」
「我現在住的地方?」
楚喬覺得這第二句話,才點了正題,他好像要講的故事,和皇宮裡雅苑鬧鬼的那個傳說有關?
「雅苑的建築風格是模仿江南水鄉所建,這樣可以解了她日日思鄉之愁,她偏愛青竹,在雅苑的周圍種植了大片的竹林,在這裡,她為皇上生了兩個皇子,長子成,被立為太子,她被冊封為貴妃娘娘,卻不願離開雅苑這個地方,一夜……」
安歌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眸光看向了楚喬,眼眸中滲進了深深的紅。
「那也是一個冬夜,天很冷,很黑,雅苑突然起火!」
「起火?」
原本故事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起火了,楚喬深吸了口氣,覺得安歌的神情充滿了痛楚,聲音也微顫了起來。
「火燒得很快,很迅速,周圍都是乾枯的竹林,無法施救,那股煤油的味道,刺著人的鼻子,她抱著最小的孩子,在大火中呼喊著,她讓他們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說她的兒子成,還困在自己的房間裡。」
「誰去救了她們?」楚喬急迫地問了一句。
「沒有,大火燒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有人陸續奔過來撲救,可什麼都晚了,這裡被燒得成了灰燼。」
安歌的眸子中的紅更深了,他移開了目光,似乎不願楚喬發現他的悲傷。
楚喬瞪視著安歌,急迫地問了一句。
「都死了嗎?她們母子三個人都被燒死了?」
「沒有,還倖存下來一個,她最小的兒子,在橫樑落下的一刻,她將他扔了出去,她倒在了橫樑之下,那個孩子也因為摔斷了一條腿,卻抱住了性命。」
「安歌?」
楚喬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故事從開始講,到現在,分明就是一個事實,安歌講的是自己的娘和他的經歷……
「你的腿……」
楚喬的目光落在了安歌的腿上,她確信她沒有猜錯,安歌就是那個倖存下來的孩子,被燒死的女人和太子,是他娘和哥哥,這麼殘酷的一個事實,從一個經歷過的人口中講出來,竟然讓人感到如何的淒涼。
「她將他扔出去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她讓他好好活著,一個快樂的普通人。」
一個快樂的普通人,這就是為什麼他明明有高貴的身份,卻寧願只做一個平凡的人,安歌,就是那個摔斷腿的孩子。
安歌凝神地看著周圍,似乎沒有在意楚喬猜到了什麼。
「重建這裡之後,再難找到當初的感覺,她已經不在了,甚至連一縷魂魄也不願留在這個皇宮,那場大火,讓她解脫了,卻唯獨留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