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剛要開口說話,崇奚墨竟然放下了筷子,打了一個哈欠,慢慢閉上眼睛,在椅子裡小憩了起來。
睡,睡了?
楚喬瞪圓了眼睛,喊了一聲。
「崇大人?」
崇奚墨連理都沒理楚喬,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竟然真的在這裡睡了,楚喬無奈地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長長的出了口氣,好在他沒跑到她的床上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默默地垂下了頭,楚喬看向了自己的腳尖,低聲地自言自語著。
「我知道不該開口的,就算求你,你也不會同意,可是……做人總得講點義氣吧,魏英雖然裝瘋,可他真不是一個壞老頭兒,也許每個人都有為難的時候,都有不想說的秘密,就好像我,好像他,誰願意這樣冒死進宮,誰又願意裝瘋吃屎呢,說起來,還不都是無奈之舉,哪裡像你,一帆風順,扶搖直上,這麼有面子,有地位,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幫幫他,其實也沒什麼的……」
楚喬知道說什麼崇奚墨都聽不見了,於是掰著手指頭說老御廚的好:「那老頭兒其實挺好的,熱心、豁達、不自私、還體貼……總之,挺好……」
說了這麼多,楚喬覺得都好無意義,她聽見了崇奚墨香甜的鼾聲。
搖搖頭站了起來,楚喬拿了一條被子該在了崇奚墨身上,然後去了外間,坐在了凳子上,呆呆地看著濃黑的夜色。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她輕歎了一聲,眼眸眨巴了一下,覺得也有些困了,可崇奚墨在房間裡,她是不能睡的,孤男寡女,她得提防著他。
就這麼楚喬一直堅持到了下半夜,實在堅持不住了,頭一垂,再也抬不起來了,人蜷縮在凳子上,依靠著櫃子,睡著了。
楚喬不但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站在一個空地上,青噓噓的石板面,縫隙裡還有乾涸的血跡,抬頭看去的時候,發現不遠處,老御廚魏英跪在那裡,手銬腳鐐,而他的身邊,崇奚墨提著一把劍站在那裡。
這是要砍頭嗎?楚喬驚恐地看著崇奚墨,直到他將寶劍高高地舉起。
「大,大人!」
一聲驚呼,楚喬睜開了眼睛,眼球兒費力地轉動著,看著周圍,她竟然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
怎麼會在床上?
楚喬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發現身上的衣服還在,甚至小太監的衣服還套在外面,她這才鬆了口氣,目光看向了房間裡的桌子,桌子的盤碟還在,只是崇奚墨不見了。
走了?
楚喬站在了地面上,小心地探出頭,將整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沒有崇奚墨的影子。
「大人,崇大人?」楚喬小聲地喊著,然後邁開步子繼續向外,她探身看向了外間,那個小凳子還放在櫃子前,仍舊沒有崇奚墨的影子,她一直奔出了房間,推開了房門,發現院子也空空如也,大門還是從裡面鎖著的魔女無憂全文閱讀。
哎!
楚喬輕歎了一聲,其實這門根本鎖不住他的,他就好像鳥兒一樣自由,輕輕一跳,就能離開這裡,這院牆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想著自己是怎麼回到床上的,楚喬的臉紅了,無疑,他半夜的時候醒了,將她抱了起來,她竟然混然不覺,若他想做什麼壞事,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可他沒有那麼做,他昨夜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嚇唬她而已。
慢慢地蹲在了院子的台階邊,楚喬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竟然紅熱發燙,她害羞了。
不過害羞歸害羞,楚喬還是一下子站了起來,瞪圓了一雙眼睛看著大門,這次糟糕了,她的話還沒說呢,如果崇奚墨直接去了大理寺,老御廚這次真的要死了。
想著昨夜的那個夢,楚喬飛奔到了門口,慌亂地打開了門鎖,才推開門,發現大塊頭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外,他見門開了,一雙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楚喬。
「春香姐,怎麼樣了?」
看到大塊頭,楚喬覺得很對不起他,昨夜崇大人就在這裡,她卻錯失了這個機會。
「沒事,沒事了,你放心好了。」
楚喬違心地安慰著大塊頭,卻不敢說出事實來,真希望別出什麼大事就好,不然真的沒法和大塊頭解釋了。
大塊頭一聽說沒事,立刻開心了起來。
「謝謝春香姐,我馬上去收拾我叔叔的房間,等他回來,就不打擾你了……」大塊頭激動地跑出了幾步,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過來,嘿嘿地笑了一聲。
「春香姐,你沒洗臉,頭髮也沒梳,還是收拾一下再出門吧。」
大塊頭的一聲提醒,讓楚喬立刻清醒過來,她這個樣子絕對不能出去,若被什麼人看了,還以為她也瘋了呢。
回到雅苑的時候,楚喬的心裡還很不安,她怎麼都要再去太醫院一趟,懇求崇奚墨,讓他幫了這個忙,匆匆收拾了之後,楚喬去了太醫院,可一個出來的醫女告訴她,崇大人已經去了大理寺了。
「去大理寺了?」聽了這句話,楚喬一下子倚在了牆壁上,這次完了,她要怎麼和大塊頭交代啊。
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太醫院,楚喬怎麼進的御膳房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腳邁進去的時候,該在的人都在了,安歌這次倒沒有悠閒地坐著,破天荒地幹起活兒來,當他看到楚喬沒精打采地走進來時,立刻蹙起了眉頭。
「李大廚,再來晚點,就中午了。」安歌遠遠地喊了她一聲。
「哦。」
楚喬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然後著手幹活兒,可她的心裡還想著這會兒崇奚墨在做什麼,一定正在悉數老御廚裝瘋的事實。
想著崇奚墨那麼不徇私情的樣子,楚喬灰心了,就算她昨夜當年說了,懇求了,他也不會答應的,她有些後悔那麼安慰大塊頭了,如果傳來了老御廚不好的消息,她要怎麼和大塊頭解釋啊。
「你病了?臉色這麼不好。」安歌走過來問了一句。
「沒有。」
雖然昨夜有點不舒服,可睡了一會兒也就好了,現在不是她身體有病,而是心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