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道:「周總那邊還等著我回復,現在如果不能查出原因,那麼這件事情的責任,也只能由記者和責編共同來承擔了。至於如何承擔,周總會親自定奪的。」
雷霞有點害怕,但還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凌總,事情都還沒有查清楚,你怎麼能讓我們倆個背黑鍋呢?這樣處理問題是不是太草率、太不公平了?這不是我的責任,我寧願辭職也不承擔!」
陳美美道:「雷霞,你冷靜一點,什麼叫『背黑鍋』?你怎麼能這樣跟領導說話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凌總總得給老闆一個交待吧?凌總這樣處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得有人站出來擔當對不對?不然一個新聞部,連報紙出錯的原因都找不到,就算客戶不知情,其它部門的同事也會笑話我們的。」
雷霞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可是拿了客戶給的紅包的,就算客戶不給紅包,也不應該出這樣的錯。被罰款是小事,但無緣無故被背黑鍋,還面臨被炒魷魚的危險,這代價付出的也未免太大、太不值了!
凌一凡道:「陳主任的意思,也是我想說的。你們放心,不就一個錯誤嗎?哪一期報紙不會出點錯誤什麼的?只要你們倆承認是自己的失誤,我一定盡量會讓周總少罰點款,然後給你們每人一個警告就行了,不會炒你們的。再者你們所被罰的錢,我會想辦法在每期的稿費和編輯費裡給你們攤平,你們覺得怎麼樣?」
蘇小菲和雷霞都不說話,這個主意對她們倆來說,當然不怎麼樣。
只有陳美美非常贊成這種解決辦法,這樣解決省心省力:「我認為凌總剛剛說的這個處理辦法很好,既解決了問題,又不讓你們有絲毫損失,我贊同。」
雷霞的眼淚終於流出來了,就算從稿費裡給她攤平被罰的錢,但這種傷自尊和背黑鍋的事,她絕對不幹,只要背了這個黑鍋,她以後就沒臉在新聞部呆了。
蘇小菲趁他們討論的時候,腦海一直糾結著那個問題:還有哪個環節是沒有想到的呢?記者,編輯,美編,對了,蘇小菲突然想到了!
蘇小菲眼睛一亮,趕緊說:「凌總,我知道了,不如叫美編將帥進來一下,或許就知道答案了。因我記得報紙最終的修改,就是我跟他一起對版的。」
沒等凌一凡說話,陳美美搶先道:「蘇小菲,你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嗎?還想讓整個宇宙的同事都知道是不是?剛剛凌總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最終的清樣都放在我們面前,上面都沒有改過的痕跡,如果不是編輯說要改,美編是不會擅自改內容的。」
然後陳美美轉頭對凌一凡道:「凌總,不如就按你剛剛說的那樣處理吧,我怕牽扯的人員太多,反而對我們新聞中心的名譽和影響不好。」
凌一凡點點頭,有點贊同陳美美的說法。
「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先回去寫份檢討,等凌總跟周總匯報之後,會叫你們的。」陳美美道。
「寫什麼檢討?!你告訴我們怎麼寫?!」見陳美美像似阻攔的樣子,蘇小菲終於生氣了,這種草率盲目的處理方式,哪像是一個部門領導應有的高度?
蘇小菲道:「凌總,我相信事出必定有因,周總既然很重視這件事,想必也是想弄清楚其中真正的原因,畢竟一份報紙的順利出版,不僅僅只是經過雷霞和我之手。所以,我希望凌總也可以向美編蔣帥瞭解一些情況。如果實在查不到原因,我願意辭職。」蘇小菲也準備豁出去了。
雷霞擦了把眼淚,附和道:「菲菲說的有道理,希望凌總再查查。」
「凌總——」陳美美還想阻攔。
凌一凡打斷了陳美美:「沒事,蘇小菲說得也沒錯,那雷霞,你現去把蔣帥叫來吧。」
「凌總,你找我啊?」蔣帥一臉陽光燦爛的走進來,但一進來,便發現氣氛明顯不對,他的笑容也頓時僵在了臉上。
凌一凡將報紙遞給蔣帥,指著「真美麗」那版問他是否有改過。
蔣帥顯然還不知情,想也沒想就爽快回道:「改過啊,編輯說改,我肯定配合改了,有什麼不對嗎?」
蔣帥一說完,凌一凡、陳美美和雷霞不約而同地看向蘇小菲。
但蘇小菲這時卻很淡定,她避開三人的眼光,親自問蔣帥:「蔣帥,你再好好看看這篇稿子,你說是編輯讓你改的?」
「是啊!」蔣帥道:「我只是美編,除了調整版式,其它的文字內容,如果不是你們編輯說要改,我肯定是不會擅自去改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凌一凡和雷霞一時沉默了,蘇小菲為什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犯了還死不承認,這樣做無疑對她和雷霞一點好處都沒有。
陳美美笑道:「好了好了,原因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蔣帥你先回去工作吧。」
蔣帥不知所以的摸摸頭,他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剛轉身,蘇小菲就大喝一聲:「等一下!!」
這一聲,把凌一凡、陳美美、雷霞與蔣帥四人都嚇了一跳。
蔣帥哆哆嗦嗦的轉過身,竟然結巴著問:「你你你叫我,還還還有事嗎?」
蘇小菲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她笑道:「蔣帥,請你說實話,上週五晚,我有讓你改過這篇『珍美麗』的稿子嗎?我真的有叫你將『珍惜』的『珍』,改成『真假』的真嗎?」
蔣帥哦的一聲恍然大悟,然後笑道:「哦,原來你們就為這事啊?是這樣的,當時我們倆全部對完版後,是你讓郭艷叫我改的啊?你不記得了?郭艷當時還說——」
「還說什麼?」凌一凡、蘇小菲和雷霞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只有陳美美眼神閃爍不定。
蔣帥又被嚇了一跳:「這事兒有這麼嚴重嗎?」個個這麼嚴肅的看著他,難道是他犯了什麼大錯了?
蘇小菲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難怪這段時間,郭艷總是對她冷嘲熱諷的,沒想到她會用這種小心計來整她,她竟忽略了這個小人。
可是郭艷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的動機到底是什麼?這個只需稍微動點腦筋就可破解地真相,郭艷怎麼會笨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蘇小菲舒了一口氣,笑道:「蔣帥,你就如實把週五那晚,郭艷是怎麼叫你修改的整個過程給凌總講一遍吧?」
凌一凡點點頭。
蔣帥這才放心地講道:「上週五晚,我和菲菲對完報紙的所有版面後,菲菲去洗手間了,我正準備傳給印刷廠時,郭艷這時跑來跟我說,有個地方出錯了,讓我先修改下再傳給印刷廠。我一看,郭艷叫我修改的是『珍美麗』的稿子,我當時就問她,這不是菲菲負責的版面嗎?她都沒說要改,你幫她改什麼?而郭艷說,她剛剛在洗手間遇到蘇小菲,是蘇小菲讓她幫忙的。我便問要改哪裡,她說把文章中所有的『珍貴』的『珍』,都改為『真實』的真,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就用查找工具找出二十多處地方,就這樣全部改了。」說完,蔣帥一臉很無辜的望著凌一凡:「凌總,週五晚事情的整個經過就是這樣。」
凌一凡道:「你說的全部是事實?」
「絕對事實!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現在叫郭艷來當面對質的。」
事情就快真相大白,蘇小菲和雷霞相互對望了一眼,心情有點激動。
郭艷被蔣帥請進來時,臉紅一陣白一陣,顯得很緊張。一雙「求救」的眼神不時望向陳美美。
陳美美卻故意避開郭艷的眼睛。
凌一凡將報紙拿給郭艷:「郭艷,蔣帥已將上週五晚你叫她修改『珍美麗』稿子一事,全部都如實告訴了我們,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凌總,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我——」
「你什麼?!」
凌一凡大聲批評道:「你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已、又得不償失的蠢事?你說你一個小小的編輯,不好好做你的本份工作,卻吃飽了撐得想著如何去整別人,你到底說說看,你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不想在這裡幹了!你不想幹沒關係,隨時可以滾蛋!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給宇宙公司帶來了多大損失?『珍美麗』這個客戶是公司最新簽約的客戶,人家一看到報紙,就立即打電話質問周總,並要求立即退款和撤消餘下的合作,周總為此大發脾氣!你一句『你錯了』就沒事了嗎?!」
凌一凡越說越激動,他可是第一個被周總發脾氣的對象,而且上周他還出差了,報紙即使有錯,那也是陳美美的責任,可周先富在罵他和批評他的時候,根本就隻字未提陳美美,想著就來氣:「說吧,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說完趕緊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立刻滾蛋!!」
郭艷的眼淚立刻如泉水般湧了出來,她一個勁的跟凌一凡說對不起:「對不起凌總,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我保證絕不會有下次了,請凌總再給我一次機會……」
凌一凡繼續批評道:「你還想有下一次?你給宇宙帶來的損失和麻煩還嫌不夠嗎?!不過給不給你機會不是我說了算,得看周總還想不想要你這個『人才』了!好了,你現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下,我要先去給周總匯報了,大家也都先回去工作吧!」
大家各懷心事,正準備離去,周先富就陰沉著一副臉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