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菲忽然想起早上有顧客找他的事,轉頭說道:「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有個美女向我打聽你呢,只可惜今天你沒去擺攤。」
「打聽我?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找你除了買早餐,還能有什麼事啊?」還指望找你以身相許不成?
「啊,那是那是。」他大概猜到應該就是他的姐姐欣語了:「那她有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到是沒問,不過她長得真的很漂亮很有氣質,還有她那一身精緻的衣著打扮,精明幹練的短頭髮,就像來自大公司裡的高級白領一樣,特別是她臉上的皮膚白白嫩嫩的,看的我都羨慕極了。」
「哦是嗎?很少有女孩會打心底羨慕別的女孩哦!」聽蘇小菲這樣一說,他已確定找他的就是姐姐欣語了,欣語平時酷愛留短髮:「好啦,不說別人了,說說你吧。」
「我?我很普通,沒有什麼好說的呀?」
「那就說說你的家人吧。」他還真想多瞭解下有關她的情況。
「我的家人也很平凡,」蘇小菲不想談自己和家人目前生活拮据的窘樣,只得轉換話題道:「我和我的家人就一普通的農民家庭,真的沒什麼好談的啦,不如說說你吧?你一個人在廣州嗎?你爸媽是在廣州工作還是在老家種田呢?」
「對,我是一個人在廣州。」劉志凱看了蘇小菲一眼,停住腳步,望著天空想了想,笑道:「至於我爸媽嘛,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在老家種田。」
「那跟我爸媽一樣呢,我爸媽也在老家種田,對了,你爸媽種了多少畝田呢?」
「這個,多少畝啊?我想想啊,」他又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天空想著。種田應該種多少合適,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從小跟隨父母在城裡長大,見過大米,但沒見過田。他想:我該說多少畝合適呢?五畝夠不夠?不行太少了,還是多說點吧。
「五十八畝,圖個吉利,嘿嘿。」
「五十八畝?種這麼多?」蘇小菲用疑惑的眼睛看著他:「你爸媽是地主嗎?」
「什麼地主?你就不能用個好聽一點的形容詞嘛?」
「好聽一點的?農場主?種田專業戶?」
「不是不是,都不是。」他回過頭:「那你爸媽種多少啊?」
「最多時也就七、八畝啊,你爸媽種那麼多就不怕辛苦?」她怎麼也不相信,如果不是農場主,他的父母兩人能種五十八畝田?她剛說地主已經是很貼切的了。
「不辛苦啊,他們用機器嘛,嘿嘿,高科技的種田機器,人操作就行啦。」他摸摸頭,覺得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就要穿幫了,便趕緊繞過:「哎對了,你呢,你也一個人在廣州嗎?」
「是啊,本來半年前是在深圳工作的,我表妹也在深圳,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辭職了,然後就來廣州了。」
哦,原來如此。劉志凱大概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想必半年前她去他公司,應該就是去應聘的吧?想起半年前那次在他公司門口,她拿玻璃當鏡子照,以及死命拽著他領帶倆人同時撲地的樣子,他仍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離蘇小菲的住處不遠了,見身邊正好有一排長凳,志凱道:「走了這麼久累了吧?坐會兒吧?」說完自己先坐了下去。
蘇小菲微笑不語,她也正有此意。故跟著坐到凳子的另一邊。快樂的時光過得總是比較快,她嫌這條路太短了,還想跟他多呆一會兒。
「你看,」志凱伸頭指著天上的一顆星星道:「天上有一顆星星,沒想到在城市裡還可以看到星星。」
「哪有?」蘇小菲抬頭望著天空:「沒有哇,我沒有看到啊,在哪?」
「就在那裡啊,你順著那座高樓的上方,再仔細看看?」他拿起她的手朝某個高樓的方向指去。
「誒,真的呢,我看到了,看到了。」蘇小菲一臉的興奮:「好像有兩顆哦,不對,是三顆。除了我們家鄉,在外面我還真從來沒看到過呢!」
「雨過天晴的天空比較乾淨嘛,所以晚上還是會看到些星星的。」志凱回頭笑道,正好看到仍抬頭望著天空的蘇小菲,路邊柔和的燈光剛好打在她的臉上,把她的那張臉映襯的無比安靜、美麗。
起了點風,風微微吹起她額前的幾縷秀髮,風停後,她額前的頭髮便有些凌亂,有幾根還遮住了她的眼睫毛上,他伸手欲幫她理理。手剛碰到她額前,她便如一隻受驚嚇的小兔,騰的縮回自己的脖子,眼睛不好意思的躲閃了幾下。
「不要動,頭髮遮住你眼睛了,我幫你理一下。」她聽話的不躲了,他便繼續幫她理著額前的頭髮:「好了。」
剛說完,看著她那一低頭的害羞微笑,他覺得她美麗極了,他有種心動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喉嚨處動了動,情不自禁的靠向前去,他突然有種想親吻她的衝動。
如此的近距離,她能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她喜歡這種被他如癡如醉欣賞的感覺,見他慢慢向她靠來,她有點欣喜,也有點緊張,兩手不自然的交叉握著。
空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靜的彷彿只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他湊上去,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的吻上去。她閉上眼睛,似乎也在等待這一刻。
「啊呀,痛死了!」蘇小菲突然推開他,兩手摀住自己的嘴,做痛苦狀。
汪汪!一隻路過的狗,被蘇小菲剛剛那一喊,嚇得叫了兩聲撒腿跑開了。只聽後面一女主人不停喊:誒,貝貝,貝貝,快回來。
「對不起啊,你沒事吧?」清醒過來的劉志凱趕緊向她道歉,可是他剛剛只是剛碰到她的嘴唇,還沒有開始吻呢,咋會這樣呢?「很痛嗎?」
「痛,很痛。」蘇小菲繼續捂著嘴。
「可是,可是我剛剛也沒怎麼著你啊!」志凱有些摸不著頭腦。
「其實,不關你事兒,」疼痛稍微減輕了點兒,蘇小菲才鬆開手道:「是我最近上火,嘴裡長了幾個大泡,你剛剛——唉反正就是那個地方啦,口腔潰瘍好幾天了,一碰就痛。」
「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有意的。」志凱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樣子十分尷尬。同時覺得有些遺憾,多好的一個親密接觸的機會啊,就這樣沒了。
蘇小菲更甚,臉都紅到脖根了,幸好被朦朧的夜晚和燈光給掩飾了。這時,一輛的士開過來,她趕緊起身,伸手攔下的士,然後從包包裡摸出一小包藥遞給他,提醒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記得睡前再吃一次藥,明天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去賣早餐了。我先回去了,再見!」說完,轉身朝自己住的地方跑去,臉依然有些燙。
接過蘇小菲遞來的藥,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便跑遠了,他只好朝著她的背影,微笑著揮了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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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感覺身體好點的志凱又出攤了。他一是想念蘇小菲,二是為姐姐欣語和歐陽叔在找他一事。
一到早餐一條街,將三輪車停好後,他便開始準備營業前的一系列繁雜又精細的工作:他先將一副印有「『一吃忘不了』營養早餐工程」的紅條幅繫在三輪車前面;再將搭在爐上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的白紗布掀開一個小角;再將兩鍋在家煮好的青菜粥、皮蛋瘦肉粥,雞蛋、以及調好的新鮮豆漿等,提到顯眼的位置。
然後再從一袋子裡,依次拿出一次性的小塑料袋、紙杯、碗、筷子、塑料勺子等,井然有序的擺在自己方便取的位置;最後繫上圍裙,反戴上一頂鴨舌帽,一個營養早餐大師陽光帥氣又專業的形象,立刻就出現了。
不到七點,上班的人潮已開始出現。志凱的攤前由於佔住了有利位置,再加上他自製的那條醒目的橫幅,以及他那陽光帥氣的專業形象,所以一直以來,他的生意都比較好。這不,他才把一切準備好,就有顧客過來買早餐了。
就在志凱忙得不亦樂乎時,不遠處有兩男一女,從一小車上依次出來後,逕直朝他的攤前走來。三人就像約好的一樣,竟然都戴著一幅墨鏡。
有顧客眼睛好,遠遠就看見了戴著墨鏡朝志凱攤前走來的三個人,便趕緊跟身邊的朋友說:「快看,那三個戴墨鏡的人不會是黑社會的吧?咱們快走!」說完兩人連志凱找的零錢都沒收,就一溜煙跑了。
其它幾位顧客一聽,紛紛往身後一看,也不管什麼原因,見有人跑,紛紛都跟著跑開了。
志凱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三人已走到了他的攤前,並同時摘下墨鏡。
「歐陽叔,許總監,姐?」志凱手裡當時還捏著找零的一塊五毛錢,樣子極其寒酸。雖然早知道今天會遇到他們,但還是做出一幅很驚訝的樣子:「你們——怎麼會來這裡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