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病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這是個嬰兒妖,就是那種剛出生就死掉的嬰兒變化而成的妖怪,估計是死的太快,還沒來得及起名字。
可是,你這輩子沒有名字,上輩子總該有吧?
說一下你上輩子叫什麼名字也行啊,咋那麼死心眼呢?
范無病這麼一問,結果,這個嬰兒妖居然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按照這個嬰兒妖自己的說法,他雖然是個妖怪,卻是一個非常可憐的妖怪。
可憐到發指,甚至不能用倒霉兩個字來形容。
整整六世輪迴,每一次都是剛出生就死了。
前三次,那個時候還是清朝的事情,那個時候醫療條件比較差,孕婦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一旦遇到難產,就很有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這哥們點背,居然連著趕上了三次。
第四次,就到了抗日戰爭時期了,他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鬼子兵進村,十分殘忍的,在他還沒來得及被生出來呢,就被刺刀從肚子裡給挑出來,然後用開水給活活燙死了。
第五次,他是超生兒,為了躲避小腳偵緝隊的追捕,他那一世的爹媽帶著他背井離鄉東躲西藏,結果衛生條件太差,吃的住的也不好,一場大病之後,這哥們又一次很淒慘的死掉了。
而第六次,也就是最近的一次,這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他投胎到一個女大學生的肚子裡,結果這個女學生是tmd未婚先孕。開始的時候躲著藏著不敢讓別人知道,最後要生的時候實在瞞不住了。她居然異想天開的,在廁所裡把剛出生的孩子給活活淹死了。最後這個女大學生被公安機關帶走,怎麼處置的不清楚,而這個倒霉的哥們兒卻因為連續六次投胎未滿三個月,脫離了輪迴法則,從一個正常的靈魂,變成了一個可憐巴巴的嬰兒妖。
而且,因為時間太長,這麼多年來來回回投了這麼多次胎,然後又馬上死掉,這個可憐的嬰兒妖腦子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塗的,甚至連自己最初的名字都忘了。
聽了他的哭訴,就連范無病都忍不住同情地歎了口氣:「我活了兩千多年,見過倒霉的,可還真就沒見過你這麼倒霉的……」
范無病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嬰兒妖身上會有如此大的怨氣了。
這種事兒,無論是誰,攤上都會覺得憋屈。
范無病問他:「既然你已經成妖了,也就有了一定的妖力,為什麼不出去幹點什麼呢?整整兩年一直躲在這個廁所裡,你不嫌臭啊?」
嬰兒妖又哭了:「你以為我不想出去啊?可我也得能出去啊!」
說著,他指著廁所裡那只裝滿骯髒廁紙的紙簍:「我毀就毀在它身上了。」
紙簍?
這紙簍怎麼了?
范無病仔細看過之後,才弄明白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他發自內心深處地歎了一聲:「真的,你都倒霉到家了……」
這紙簍裡面,除了髒兮兮的廁紙之外,還有幾塊沾滿女人經血的衛生巾。
這種東西……怎麼說呢。范無病這樣實力強悍的大妖怪無所謂,可是對於像嬰兒妖這樣實力低微的小妖怪來說,帶有女人經血的衛生巾,實在堪稱是一種威力極其巨大的殺傷性武器。
而且,這只紙簍也跟外面那扇油乎乎的木頭門一樣,不知多久沒有洗刷過了,在紙簍上面,也沾了不少女人的經血。
黏糊糊髒兮兮,如果嬰兒妖不小心碰上了,沒準兒就是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有著東西堵在門口,他能從廁所裡出去才怪了。
甚至,在這種強大威懾力的作用下,這個可憐巴巴的嬰兒妖連顯形都不敢。
嬰兒妖也不顧地上全是骯髒的污水,噗通一聲就給范無病跪下了。苦苦哀求道:「前輩,求您發發善心,助我脫離苦海,把我從這個鬼地方帶出去吧,我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我給您立牌位,給您上貢品,給您誦佛經,保佑您福壽綿延,子孫不絕……」
「靠,誦你妹的佛經!」范無病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看來這只嬰兒妖也是在這裡憋的時間太長憋昏頭了,有給妖怪誦佛經的嗎?這他媽跟謀殺有什麼區別?
不過,既然遇上了就是緣分,看到這個嬰兒妖如此可憐的模樣,范無病已經打算拉他一把了。而且范無病想了想,自己身邊好像缺少一個跑腿的,正好這個嬰兒妖就挺合適。
故意沉吟了片刻,范無病點了點頭:「好吧,救你也行。不過我不能白救你,你得留在我的身邊給我跑腿幹活,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不許反抗不許違背,必須完全聽命於我,這個要求你能做到嗎?」
嬰兒妖愣了一下。
雖然他混的連名字都沒有了,可畢竟不是傻瓜,聽范無病這番話,分明就是讓自己賣身為奴的節奏啊!
答應吧,就把自己給賣了。
可如果不答應吧,這個胖妖怪轉身一走,自己可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有機會從這裡出去了。
權衡了一下利弊,嬰兒妖終於是一點頭一狠心:「好吧,我答應了!」
范無病微微一笑,從廁所最裡面的雜物堆裡找出一把皮搋子,往嬰兒妖身上一吸,把他從廁所最裡面的角落裡給拎了出來,然後順勢拿出一張黃符紙往他額頭上一拍,這樣一來,這只嬰兒妖就算再想後悔也沒機會了。
在廁所裡住了兩年,這只嬰兒妖一身騷臭的氣味兒,范無病皺著眉頭,把皮搋子舉得遠遠的,拎到外面的水龍頭下面,噴了半瓶洗手液,然後嘩嘩嘩的一頓沖。
冷水的刺激讓這只嬰兒妖渾身難受,可是迫於范無病強大的妖力威懾,他雖然難受,卻也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實實的忍著。
好半天,嬰兒妖終於被洗的白白香香了。直到這個時候,范無病才把這只嬰兒妖給放了下來。
摸了摸頭上的黃符紙,嬰兒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已經認命了。
既然這只嬰兒妖跟了自己,沒有名字可不行,范無病想了想,就給這只嬰兒妖新起了一個名字叫范小龜。
范是跟隨范無病的姓,小是可愛的意思,龜是鬼的諧音。
對於這個新名字,嬰兒妖表示了很強烈的不滿和抗議,可是抗議無效,在被范無病面帶笑容狠狠抽了一記耳光之後,嬰兒妖只得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屈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