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人。
勳貴,皇室貴胄。
都是身份顯貴的人,都是來送依寶公主一程的。
**目光再次看向依寶公主,淺淺地笑著。
紅色的鳳服,高聳的靈蛇髻,釵環叮噹,華麗貴氣。
此刻的依寶公主帶著皇家的風範,華貴,與平時那個驕縱的依寶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她望過來的目光裡帶著怨毒。
依寶公主看了幾眼**,給了**一個等你好看的眼色,然後朝宣文帝與李皇后深深一禮,說道,「父皇,母后,今日這一別,兒臣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與父皇母后想見,只往父皇母后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傻孩子,你若是想父皇母后了,母后就派人去接你回來小住,你自己萬事一切小心。」李皇后不捨地看著自己從小嬌寵著養大的依寶,說道。
「兒臣謹記母后教誨。」依寶微低頭頷首,謙恭賢良地一笑,「父皇,兒臣這就離開大安了,兒臣有個不情之請,望父皇與母后能成全。」
說完目光就朝一干眾臣裡看去,目光在風挽臨的身上頓住。依寶這目光一望過去,立在她身側的兩個宮女就立刻緊張了起來,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
依寶餘光瞄了下身側的宮女,笑了下,收回了看向那風挽臨的目光,看向宣文帝。
宣文帝臉色看不出異樣來,眼底閃過了一絲不虞。
李皇后察覺到宣文帝的不虞,心裡一緊,這些日子依寶都很是乖巧,不哭不鬧地配合著去北辰的事宜,然,眼下李皇后卻甚是擔心這個被自己寵壞了的女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嗯,今日依寶啟程的大好日子,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宣文帝道。
李皇后瞧著依寶嘴角得意的笑,心裡越發的擔心依寶會說出什麼出格的話來。正要說話。
依寶卻先一步說了起來,「父皇,這送的人都已經是定好了的,兒臣卻希望有人能夠送兒臣一程,希望父皇能成全。」
李皇后鬆了一口氣,不過是希望有人送她一程,這倒不是什麼出格的事。
「嗯,依寶想要誰送你一程呢?」宣文帝的語氣明顯的降了幾分。
「兒臣與昭陽郡主姐妹一場,相識多年,如今一別,將來再見定是多年之後,兒臣希望昭陽郡主能送一程。」依寶言辭甚為懇切,看向**的目光帶著希冀。
**倒沒有想到依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出來,難道還想出什麼ど蛾子不成?眾目睽睽之下,她難道還想把自己綁去北辰不成?
依寶笑語晏晏地看著**,問道,「不知道昭陽,可是願意從本宮一程呢?」依寶神情極為誠摯地看著**,美目之中帶著探究,期望與不捨,還有意思挑釁。
不願意!
何時,她與自己姐妹情深了?
**莞爾,「能送公主一程,是**的榮幸,然,……。」
「那就好,如此本宮還怕你不答應呢!本宮突然提這樣的要求,有些唐突了,昭陽可不要怪罪!」依寶笑得燦爛,脆聲打斷了**的話。
睜著眼睛說瞎話,自己話還沒有說完!
眼下不僅是送她依寶公主,還送蕭漠,這是斷定了自己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不會拿她怎樣!
**餘光看了眼眾人,又見著那蕭漠等人的目光也看了過來,於是淡笑道,「**不敢,能送公主一程,**,榮幸之極。」
宣文帝目光微不可察地看了眼風挽臨,又看了眼**,說道,「昭陽,如此,你就走一趟了,但也切可不要耽擱了蕭太子的時間。」
宣文帝的意思明顯是讓**不要送太遠了。
「是,皇上。」**屈膝,應道。
「謝父皇。」依寶公主謝道。
李皇后原還擔心,依寶會不管不顧地要求風挽臨相送,好在,此等關鍵的時刻,還是顧及了全局,李皇后總算是把提著的心,放了回去,算是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徐習遠皺了皺眉頭,眼眸閃過一絲冷光,剛要往前走一步與**一起相送,手卻被一旁的徐習澈拉住了。
徐習遠側首。
徐習澈朝徐習遠笑了下,隨即往前走一步,朗聲說道,「父皇,皇妹此番千山萬水前往北辰,兒臣懇請父皇准與兒臣與昭陽郡主一起送送皇妹。」
「嗯,兄妹情深,准了。」宣文帝點頭。
「謝父皇。」徐習澈退了回去。
「有勞二皇兄多加照拂一下**。」徐習遠低聲說道。
「六皇弟無需多禮,我定然會把**表妹完好無恙地帶回。」徐習澈道。
徐習遠點了下頭,目光看向**。
他當然是相信**不會吃什麼苦頭,他就是有些不放心,二皇兄向來良善,如今有二皇兄一起隨行。
就算是依寶有什麼陰招,**她也多一層保障。
「皇上,吉時到了。」何成提醒說道。
「嗯。」宣文帝點頭。
「恭送公主。」
一時,號角,眾臣的喊聲響徹了雲霄。
**跟著長長的隊伍,出了城門,到了城外的十里亭,**這才與徐習澈一起頓住了腳步。
依寶從馬車裡走了下來,看向兩人。
「太子,一路走好,我們就此告別。」徐習澈對蕭漠抱拳拱了拱手,說道。
「二殿下有禮,告辭。」蕭漠抱拳與徐習澈說道。
「太子殿下,一路平安。」**道。
「郡主,有禮。」蕭漠打量了一眼**,抱了抱拳。
「太子殿下,本宮與他們說兩句話。」依寶朝蕭漠說道。
蕭漠看了眼依寶,點頭。
依寶往亭裡走去,**與徐習澈對視了一眼,跟了過去。
到了亭裡,徐習澈看向依寶說道,「皇妹,千里相送終有一別,山高水遠,皇妹就此保重。」
「多謝二皇兄,能來送妹妹一程。」依寶笑道。
「傻丫頭,以後可是你一個人在外,記住凡事三思而後行,切不可再任性,你可知?」徐習澈伸出手想揉依寶的頭,見著那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收回了手,笑著叮囑依寶。
「嗯。」依寶點頭,「二皇兄,我與她說兩句。」
徐習澈目光看向**。
**點了點頭。
「莫要任性。」徐習澈囑咐了一句依寶,這才轉身出了亭子。
「怎麼?這是怕本宮耍什麼詭計嗎?」依寶抬著下巴,不可一世地看向**。
這才是依寶公主嘛!不可一世,驕縱,傲慢!
**笑了下,說道,「我沒有這麼想過。」
「沒這麼想過?」依寶輕哼了一聲,定定地盯著**,「本宮這次去北辰,是不是你在背後做的手腳?」
**輕笑,「公主可真會開玩笑,這你去北辰,我能做什麼手腳?公主真當我是有三頭六臂不成?」
「就是你!」依寶怒目圓瞪,「因為你看不慣本宮,所以就想要把本宮送得遠遠的。」
真是不可理喻。
「你這是什麼眼神?」看著**不屑的眼神,依寶怒,這段日子的壓在心底的憤怒,委屈也是洶湧而出,「是你?這蕭漠也是你弄來的是不是?因為你要救公主府,所以就把蕭漠弄來出使我大安,還順便把本宮給送去北辰?是不是?」
倒是猜出了一兩點,可是,這人是你六皇兄,不是她1**心道,笑了下,「公主,該去編那話本子!」
「本宮不會讓你得逞的!」依寶陰狠地瞪著**,伸手從衣袖裡抽了一把匕首出來,就往**刺去。
陽光照射下,匕首閃著一絲詭異的藍光。
淬毒?
**身姿如風中的落花一般靈動側身一閃,同時伸出手攥住了依寶的手臂,在她手肘的兩個穴位上一按。
依寶只覺得手一麻,手裡的匕首匡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放開本宮,不然誅你九族。」依寶喝道。
**一甩,依寶往後跌了幾步,扶住了亭子的廊柱,這才穩住了身體,**淡淡地看著她,「死,**從來都不怕,但是,**也不是隨意任人欺凌的,公主你若想要我的命,那還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依寶伸手怒指著**。
「我怎麼?」**嗤笑,「公主還想動武?武功我雖不精通,但是也是略懂皮毛。至於……。」
**瞥了眼地上閃著幽幽藍光的匕首,「下毒?」
「公主保重!」說完,**輕笑著看了眼依寶,轉身往外走,走到那嬤嬤的身邊說道,「你們去請公主上路吧,免得讓蕭太子久等。」
「范**,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會不得好死的。」依寶看著**的背影,恨聲說道。
此時依寶只想著因**害她遠離故土去那北辰,害得她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風挽臨,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她淒慘涼苦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皇妹她被寵壞了,一時得罪了你,你別放在心上。」目送了蕭漠,依寶隊伍的離開,徐習澈扭頭看向**,歉意說道。剛亭子裡的一幕,他是看得清楚的,好在沒出什麼事。
「二殿下言重了。」**淡笑。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此回吧。」徐習澈仰頭看了下日頭,說道。
聞言,**點頭,「二殿下所言甚是。」
說完就上了一旁的馬車,往城裡而去。
剛進城,**聽得風挽臨的聲音,「小師妹。」
**忙吩咐車伕停下了馬車,掀開了車簾見著了那停在路旁的馬車,風挽臨正站在馬車旁帶著笑望著自己。
「大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呢?」**問道。
「還說呢,接你啊,你很長時間沒去師父那了。」風挽臨笑道。
「哦。」**就忙點頭,笑著扭頭說道,「豆蔻,你先回公主府,冰片跟我去就可以了。」
**吩咐了一聲,後又與徐習澈告了別,這才上了風挽臨的馬車。
上了馬車,**愣了下,馬車上還有坐著一個徐習遠,等風挽臨也上了馬車,**這才看向兩人說道,「你們兩個讓人過來跟我說聲就是了,不用跑到這城門來等著。」
「還不是有人不放心,若不是我拉著,我想啊,會跟著你一路到那十里亭。」風挽臨抿著嘴笑。
「多話。」徐習遠瞥了眼風挽臨,目光柔和地看向**,「一切可好?」
**一笑,「這公主可真是被寵壞了,還用淬了毒的匕首來刺我,我看啊,這去了北辰,她要吃的苦,可不少。」
徐習遠眉頭一皺眼底閃過冷光。
**笑著撫了撫他的手心。
「這次呢,其實是請六殿下過去一趟。」風挽臨說道。
「哦?」**想了下,問道,「是不是啞奴出了什麼事?」
「算是吧,自那天殿下去了後,這啞奴的精神就比以前要恍惚了很多了,經常眼巴巴地看著大門,師父與我猜測著,啞奴他是不是等人?」風挽臨說著,目光就看向徐習遠。
這宋一羽住的地方夠偏,平時來往的人甚少,這啞奴那次見得徐習遠情緒如此激動,爾後又有些不尋常,所以,他們就猜著,這啞奴與徐習遠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當年,你與師父救下啞奴的時候,他身上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嗎?或是什麼飾物的?」**想了下,看向風挽臨問道。
「沒。」風挽臨搖頭,「除了那身上穿的那衣裳,別無他物。」
徐習遠也想了想,搖頭說道,「可我,真的不認識他。那次是第一次見到他。」
「這麼多年來,啞奴這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反應,等會到了,看啞奴有什麼其他的反應就知道了。」風挽臨說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點頭。
到了宋一羽住的地方,「師父,啞奴呢?」**見著宋一羽自己出來開的門,於是問道。
「在廚房做飯呢。」宋一羽看著**笑著,訓道,「丫頭,公主府沒事了,也不來師父這裡來報一聲平安,不知道師父擔心你啊!」
「是**想得不夠周到,師父您罰我吧。」**彎起了嘴角,很乖巧地甜笑著認錯。
「嗯。」宋一羽捋了捋鬍子,「師父這兒的酒可沒多少了。」
聞言而知雅意,**立即笑容可掬地點頭,「沒問題,這菊花開得不錯呢,**改日親手為師父釀幾缸子菊花酒。」
宋一羽笑得臉成了一朵花。
「師父,我看還是讓師兄撥個人過來吧,啞奴年紀也大了,他一個人顧不來。」**道。
「再說吧。」宋一羽道。
**歎氣。
風挽臨笑著對**搖了下頭,說道,「師父,我們先去看看啞奴。」
「去吧。」宋一羽揮了揮手。
**,風挽臨,徐習遠就往後面的廚房走去。
似是有感覺一般,三人剛進了廚房,忙碌的啞奴就頓下了手裡的動作,轉身扭頭,見著三人,笑開了臉。
然後目光就定在了徐習遠的身上。
雖沒有上次那般的激動,卻是一下跪在了徐習遠的面前,砰砰砰就磕了三個響頭。
「快起來。」徐習遠忙說道。
不止是徐習遠不解,**與風挽臨也很是疑惑。
啞奴眼裡閃著水光,躬身站了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朝著徐習遠做著手勢。
「啞奴,讓你跟他走。」風挽臨解釋說道。
徐習遠點了下頭,跟著啞奴往外走去。
「冰片,你負責一下飯菜。」**吩咐了一聲,與風挽臨一起跟著往外走。
啞奴帶著三人去了自己的房間,伸手擦了擦凳子,讓徐習遠坐在椅子上,然後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在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從一個箱子底下翻出了一雙破舊的布靴出來。
「這是,我與師父救的時候他腳上穿的。」風挽臨說道。
在三人訝異不解的目光下,啞奴找出了一把刀子把那鞋子底給切了開來,然後從一層層的步中,拿了一金鎖片,神情激動地雙手遞給了徐習遠。
「這是……。」徐習遠伸手接了那金鎖片,低頭看去,金鎖片正面上寫了吉祥如意四個字,反面寫了平安康順四個字,還有兩個字彤雲,字跡很小,卻是很清晰。
徐習遠非常震驚地看向啞奴,然後又看向**與風挽臨,「這應該是我母妃的東西。」
沈貴妃的金鎖片,怎麼會在啞奴的手裡?
**與風挽臨很是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