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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鳳子君

    為什麼?

    自己那般愛他,他卻是直接把刀刃插入了自己的心窩。

    范明玉嘴角的鮮血如盛開的罌粟一般妖冶,目光依舊如往日那般充滿愛戀地看著崔覲,「崔哥哥,為什麼?為什麼對明玉下如此狠手?」

    見著熟悉的臉容,目光一如既往的柔情,崔覲沒來由的心鈍痛了一下。

    「崔哥哥,明玉說過會幫助你如願以償的,明玉只想幫助你,在你身邊伺候你,這樣的明玉,你也容不下嗎?」范明玉伸手緩緩往心窩之處撫去,目光中泛起傷痛。

    她這麼愛他,前生今世兩世為人的她,這般愛他。

    胸口的痛楚往週身散去,范明玉眼裡的柔情也被那痛楚一點一點的消耗,慢慢地變冷,「為什麼?崔哥哥,既是要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你……。」崔覲鬆開了匕首,沉著臉看著范明玉一字一頓說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一句,范明玉就明白了崔覲所說的態度了指的是什麼。

    「哈哈哈。」范明玉淒慘長笑,往後跌了一步,扶著桌沿穩住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的太多了?哈哈哈。」

    那次被威遠侯撞見後,范明玉就小心翼翼的避免著與威遠侯相遇,這次傳聞一出來,她更是謹慎,一步都不出這個院子。

    卻不想,還是逃不過!

    「崔哥哥,我若是想害你,就不會進崔家,早就把事情捅出去了,哪等到今日才把事情放出去?」范明玉收住了長笑,望向崔覲說道,「我這般愛你,怎麼做出傷害你的事?」

    「明玉。」崔覲聽得臉容也有一絲的動容,這段時間,范明玉確實是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快樂,時光雖是短暫,崔覲卻是覺得范明玉是那般的瞭解自己,知道自己想什麼,要什麼。

    胸口汩汩的血跡暈染著范明玉的衣裳,心口插著那把匕首,看起來甚是怵人,范明玉卻全然不管那傷口,只是定定地看著崔覲。

    這個男人,她傾盡兩生愛他。

    上一世的恩愛,似乎就在昨日一般生動。

    這一生,他卻給了自己如此致命的一刀!

    是報應嗎?

    范明玉淚眼婆娑地看著雖有些頹敗,卻依然玉樹臨風的崔覲,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搖著頭笑道,「這就是報應嗎?」

    「你……你有什麼遺願。」

    「遺願?」范明玉喃了一聲,胸口的痛楚漫天蓋地地淹向她。

    「嗯。」崔覲輕輕頷首。

    范明玉媚笑了下,沒有回答崔覲的問題,而是反問著崔覲說道,「崔哥哥,你……,你知道為何,范**她……為何……為何會……如此恨你嗎?」

    「明玉姐姐,明玉姐姐你在裡面嗎?你大哥來看你來了。」范明玉剛落下,一個丫頭興高采烈地在門外大聲說道,並隨著推開了門,「明玉姐……。」

    見著胸口插著匕首的范明玉,那丫頭猛地收住了腳步與話,嚇得驚恐地尖叫了起來,「啊啊啊啊……。」

    然後又突然摀住了嘴,撲通一聲朝崔覲跪了下去,「世子,世子。」她以為世子沒有在屋裡的,她剛並沒有在門口看到世子的親隨。

    「六妹妹……」范縝本在外面等著的,聽得尖叫聲就奔了過來,見著范明玉嚇了一跳,奔過去摟住了她,一下不知道手往哪裡放,「六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受傷的?」

    「大哥哥。」范明玉仰頭看了范縝一眼。

    「世子,這是怎麼回事?我六妹妹怎麼會受傷?」范縝惡狠狠地看向崔覲,如一隻餓狼見到了肥肉一般閃著異樣光芒。

    「這是我威遠侯府裡的事,范兄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崔覲回道。

    「多管閒事?」范縝哼道,「我六妹妹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人傷成這樣,她……。」

    「大哥哥,我們……我們走。」范明玉拉了拉范縝的衣襟,弱弱地說道,她沒有錢賣身契,不是威遠侯的奴,是自由身。

    「哼。」范縝瞪了眼崔覲,抱起了范明玉,看向崔覲說道,「以為我范府沒有人了?這樣欺負我范家的人,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完抱了范明玉匆匆往外跑。

    「該死的丫頭。」崔覲一腳把那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丫頭直接踢飛出了門。

    「世子。」那丫頭摔得鼻青臉腫,被踢的胸口傳來一股劇痛,那一腳崔覲用了十足的功力,半個字都沒有說,直翻白眼。

    聽得聲響跑出來的下人一個個縮著腦袋都不敢上前,瞥了眼從自己房間趕過來的世子親隨,又都垂下了腦袋。

    「世子。」崔覲的親隨走上前,見著盛怒的崔覲,吞嚥了下口水,看了眼那地上已然端斷氣的丫頭,說道,「這該死的丫頭對明玉姑娘下此毒手,死不足惜,然,世子,明玉姑娘傷重這樣被范大公子抱出去,大為不妙啊?」

    崔覲大吼,怒視著那一群下人,「都愣著做什麼,快去把那范縝與范明玉給我攔住。」

    不知是不是范縝腳程太快,竟沒讓他們給追上,范縝抱著范明玉直往南邊的側門,那守門的小廝見著鮮血淋漓的范明玉,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卻是知道范明玉是世子爺的心頭好加上近日來威遠侯的氣氛,這守門的是更加不想沾晦氣,於是范縝與范明玉順利的出了威遠侯府。

    「廢物,一群廢物。」崔覲聽得范縝與范明玉出了府,非常氣惱,一拳打在了書案上。

    「世子,小的去一趟范家?」親隨小心說道。

    崔覲想了想,點頭,「多帶些銀兩與藥,你替我好生安慰范家的人。還有就說那殺人的丫頭已經沒了,讓她不用擔心在家好生養傷。」把罪名栽在那死去的丫頭身上,就是范明玉與她的家人說了又如何?她只有剩下一口氣了。

    如今這傳聞滿天飛,京城誰不知道這個傳聞?

    親隨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

    「郡主,范六小姐被崔世子給刺了,刺在心口。」冰片一得了徐習遠傳過來的消息就直接稟了**。

    范明玉被崔覲給刺了?**手裡的筆頓了下,一邊繼續寫字,一邊輕聲問道,「死了?范家的人呢,有沒有趕上了那一齣戲?」

    重生而來的范明玉,心心唸唸只想與崔覲繼續重續前緣的范明玉,被自己愛了兩世的崔覲在心口刺一刀的感覺如何?

    萬念俱灰?生不如死?

    「還沒有斷氣,被范大公子接回家去了。」冰片回道。

    呵,還被范縝接了回去!

    **勾了一絲笑。

    她原想,兩人撕破了臉面,大鬧開來罷了,沒有想到崔覲會下這麼如此的毒手,親手在范明玉的心上刺上一刀。

    「這次郡主驚馬,說不定她也插了一腳,她這是活該。」伺候在一旁的豆蔻聽了,憤慨說道。

    「冰片,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們出去一趟。」**淡聲對冰片與豆蔻,說道,「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出門看戲去。」

    「是,郡主。」

    翌日,吃了早飯,**便帶了冰片與豆蔻早早出門。

    馬車駛了一段路,在拐角的地方停頓了下來。

    「**。」徐習遠笑容滿面地掀開了車簾,並上了馬車。

    豆蔻與冰片很識趣地下了馬車,去了停在旁邊的徐習遠的馬車上。

    「你也來了?」**看向徐習遠一笑,倒也沒有驚奇。

    「有好戲看,當然得一起去看了。」徐習遠笑著說道。

    **莞爾。

    馬車在街上轉了一圈,路過點心鋪子的時候,徐習遠吩咐車伕去買了些剛出爐的點心,然後馬車就朝威遠侯的方向駛去,遠遠地停在了路邊。

    徐習遠掀開了車簾,往外瞅了一眼,扭頭看向**問道,「想不想看得清晰一點?」

    「下去?」**搖頭,笑道,「太招搖了,還是在馬車裡吧。」

    徐習遠展顏一笑,伸手摟了**閃出了馬車,提氣直接躍上了一旁的樹枝茂盛的大樹之上。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徐習遠挑了一根粗樹枝,先讓**坐好了,自己也挨著她坐了下去,低聲說道。

    「嗯。」**點頭,低頭往下面看去。

    下面威遠侯大門前圍了一群人,大門前放置著一張草蓆,草蓆躺的正是范明玉,馬氏與馮氏在邊上哭得淚不成聲,范縝,范欽,范瑞三兄弟站著一旁。

    范縝抱拳對圍觀的眾人作揖行了一個禮,說道,「各位鄉親,大家都來為我們評評理,我是范家長子范縝,這是我家妹,前家門突逢巨變,家妹在威遠侯府做事賺些脂粉錢,然,威遠侯府卻是這般虐待家妹的。」

    范縝伸手指了指威遠侯府的大門,又指了指躺在草蓆上的范明玉,范縝紅著眼,很痛心地看著范明玉,淚光閃閃,全身都顫抖了起來,說道,「家妹年僅十五歲,花一般的年紀,被威遠侯世子一刀捅在心口,卻受到如此大難?」

    「我命苦的侄女啊。」聽得范縝的話,馮氏哭喊了一句。

    馬氏絲毫落後,哭喊道,「我苦命的兒啊,你父母如今被關在大牢裡,你受到如此的大難,你讓我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啊?」

    馮氏與馬氏抽著帕子哭得淚不成聲。

    「若不是我大哥昨日來見家妹,恰巧碰到了這事,家妹定然是被威遠侯府扔到了亂葬崗了。」范欽握著拳頭,怒道。

    「威遠侯府這是草菅人命啊。」范縝說道,轉身看向威遠侯府的大門大喊。

    「好可憐的。這還有氣沒?」一個路人見著草蓆上的范明玉寡白的臉色,問道。

    「可憐啊。」

    「這威遠侯府這是凌強欺弱。」

    「范姑娘長得俏生生的,莫不是那世子見色起意?」

    「父母在死牢,這范姑娘夠可憐了的,這威遠侯世子還如此對她。」

    ……

    圍觀的群眾見著那奄奄一息的范明玉,議論紛紛了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出事了吧!」聽得門房的人說那大門口的事,威遠侯指著崔覲,憤然說道。

    「侯爺,現在不是責怪覲兒的時候,先處理事情要緊。」周氏忙勸道,看了眼威遠侯善解人意地分析說道,「這范家如今落魄了,日子不好過,定然是來訛銀子的。給些銀子遠遠地打發罷了,他們要是鬧,就把那丫頭的屍體給他們帶回去,一個子都要給。」

    「父親,這件事我兒子處理不當交給兒子處理。」崔覲說道。

    「嗯。」威遠侯點了點頭。

    「兒子,我陪你一道出去。」周氏面上一片擔憂,說道。

    崔覲點了點頭,往側門走去,說道,「開門。」

    吱嘎一聲,側門打了開來。

    「誰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敢來侯府門前搗亂?」管家喝道。

    一眾家僕與丫頭婆子擁著崔覲與周氏氣勢逼人地走了出來。

    圍觀的群眾指著兩人壓低了聲音說了起來。

    「出來了,出來了。」

    「這麼大的陣仗,這是要以勢壓人呢。」

    「這殺人倒還有理了。」

    ……

    瞧得一身光鮮亮麗的崔覲與雍容華貴的周氏被人簇擁著走了出來,馬氏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崔覲撲拉過去,「你這個天殺的,還我侄女的命來。」

    馬氏撲過來,崔覲也不好動手,一個機靈的家僕擋住了馬氏,說道,「大膽。」

    「這不是范三夫人嗎?」周氏似是很驚訝地看著馬氏,眼眸又看向馮氏,「大夫人?」然後目光落在了范明玉的身上,大驚失色,「這不是范六小姐?怎麼會受如此重的傷?」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侄女這樣還不都是拜你兒子所賜。」馮氏冷聲說道,轉頭看向圍觀群眾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你們看看,這就是威遠侯的態度,可憐我這侄女被人如此踐踏,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作孽哦。」

    「血債血償。」

    圍觀的群眾同情心氾濫。

    馮氏扭頭看向崔覲與周氏,說道,「我范府雖是落魄潦倒了,然,我范家也不是如此任人欺辱的。」

    「京城天子腳下,天理昭昭,世子傷了人,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公堂上見。」范縝看著崔覲義正言辭地說道。

    「告上公堂!」

    「告上公堂。」

    ……

    圍觀的群眾也紛紛憤慨說道。

    「范兄,這是一個誤會,令妹是與府裡的一個丫頭起了衝突,昨日那刺傷令妹的丫頭,已經被我處決了,令妹在府裡受傷我們也很抱歉。」崔覲不慌不忙地走向前,說道。

    「假惺惺。」范欽朝崔覲,啐了一口。

    「我看你們想要訛詐才是真的。」周氏怒不可斥,伸手指著范家一眾,「那丫頭已經被我們處決了,你們不是要交代?殺人償命?好,管家,去把那丫頭的屍體給他們帶回去。」

    「是,夫人。」

    「公理何在啊?世子傷了我家侄女,卻讓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出來頂罪?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啊。」馬氏指著周氏反駁說道。

    「三夫人,慎言。」周氏哼道。

    「我家好好的侄女,如今性命垂危,你們卻還如此說,也不怕閃了舌頭,天打雷劈?」馬氏哭喊著,道,「今日就是豁出了我這條命,也要為我侄女討個說法。」

    「范兄,還是進府說罷。」崔覲往范明玉的方向走去,說道,「明玉的情況很是不好,得找個大夫先看看。」

    說罷走到了范縝的面前,低聲說道,「范兄,適可而止。」

    「覲兒,他們這是訛詐呢,若是讓他們進了門,他們還不得說我威遠侯府理虧,對不住他們?」周氏皺著眉頭說道。

    「母親,明玉終是在府裡受傷的,我們主僕一場,我也不忍見她受苦。」崔覲憐惜地看向范明玉說道。

    「世子憐憫。」范縝看向崔覲,「世子真的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崔覲點頭。

    馮氏與馬氏低低哭泣著。

    范縝三兄弟對視了一眼,由范縝抱了奄奄一息的范明玉眾人一起往威遠侯府裡走去。

    「誤會一場,大家散了吧。」管家趁機驅散了眾人。

    圍觀的人見得也沒有什麼可看的,也就散了。

    **目光甚是平靜,淡淡地看著往威遠侯府裡走去的一行人。

    范明玉,被家人當做籌碼的感覺如何?

    「走了?」徐習遠扭頭看著**,柔聲問道。

    **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他,嫣然一笑點頭,「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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