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弟。」徐習徽站在門口,帶著笑看著徐習遠,「不請我進去坐坐?」
「五皇兄,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跟我說?」徐習遠淡笑著側了側身子,伸手示意了一下說道,「請進。」
「你我兄弟難得在外面這樣聚一次,跟你聊聊天。」徐習徽笑了下,越過徐習遠進了屋。
「好在這茶還是熱的。」徐習遠給徐習徽倒了杯茶,遞了過去,然後坐到了徐習徽的對面,目光淡淡地並沒有太多的熱忱。
「六皇弟,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徐習徽握著茶杯,說道。
「嗯。」徐習遠點頭,說道,「謝五皇兄的關心。」
「你就隻身帶了青楊一個?這莊子裡的人要照顧姑祖母,怕是照顧不來你。」徐習徽說道,「我看六皇弟,明日還是跟我一起回城吧。」
徐習徽看了眼徐習遠,沒等徐習遠說話,又說道,「我也是為了六皇弟好,這莊子是姑祖母帶了姝表妹與**兩人住在這裡,都是女眷,你一個大男人住在這裡終究是不方便,回去有太醫,你的傷也就是小傷,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聞言徐習遠噙著一抹淡笑,在燈光下甚是朦朧。徐習遠默了一會,這才揚眉看向徐習徽說道,「難得五皇兄這麼關心我,作為弟弟的我,真是受寵若驚。」
聽著徐習遠話裡裡的嘲諷,徐習徽也不惱怒,順著徐習遠的話接了下去,「六皇弟,你我是親兄弟,你是我的弟弟,不關心你,我關心誰呢?」
「那我就以茶代酒謝五皇兄對我的關心了。」徐習遠端了茶杯,示意了一下,說道。
「兄弟一場還這麼客氣。」徐習徽笑道。
徐習遠斂了臉上的笑,直直地看向徐習徽說道,「多謝五皇兄的好意了,不過,要讓五皇兄失望了,我明日不會隨你回城的。」
徐習徽臉上閃過不悅,說道,「六皇弟,你也得為姝表妹與**表妹著想一下,這終究對兩人的閨譽有所影響。」
徐習遠勾唇,說道,「這裡有姑祖母坐鎮,誰能說什麼?而且我也是來養傷的,又不是來遊玩的,更何況姝表妹與**與我可都有一個表字,只有那些個心思齷蹉之人才會想歪,五皇兄自是不必擔心的,這行的正坐得端,沒有什麼擔心的,姑祖母也發了話,讓我在這裡養好了傷到時候一起回城,我已經答應了姑祖母了,這出爾發爾非大丈夫所為,拂姑祖母的好意,也不是我們做小輩的所為的。」
一席話,徐習遠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不會跟徐習徽回去,會留在莊子上直到安陽公主她們回去,還暗諷了徐習徽是心思齷蹉之人。
徐習徽聽得這話耳根都發熱,心口湧起一股怒火。
這弟弟,生來就是克自己的,比自己小那麼幾個月,因生母是沈貴妃的原因,一生下就比自己更得父皇的寵愛,沈貴妃去世了後,父皇乾脆都把他直接養在身邊。
從記事的時候開始,自己與他從來都是擺在一起比較的對象,做得好的,是他聰慧,若是做得不好,那是因為他從小沒有母妃教導與護佑,所以情有可原。
徐習徽從小開始就覺得胸悶。
徐習遠眼眸淡淡地瞧著徐習徽,那張與賢妃太過相似的臉。
兄弟情深!
徐習遠嗤笑,身為皇子,哪來的兄弟情深了,不過是表面粉飾太平而已。
這些年若不是母妃留下的精幹之人護著,加上自己謹慎小心,自己恐怕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六弟一意孤行,那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你好生在這裡養傷,等好了,快些回去,父皇與母后可是擔心你得緊。」徐習徽頗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呵呵。」徐習遠乾笑了兩聲,摸著下巴說道,「父皇與母后怕是被我氣得不輕,如是我遠遠地離了京城,躲到這莊子上才是好的。」
父皇有擔心是真,不然也不會派人送那麼多東西過來的。
至於李皇后嗎?徐習遠覺得這個值得懷疑,這賢妃與徐習徽打的什麼主意,特意跑來這莊子上,母子兩人自然是不會與李皇后說的,賢妃與李皇后表面一團和氣,暗地裡卻是相互鬥著很多年了。
「你啊,知道就好,早些養好傷回去與父皇道歉。」徐習徽喝了一口茶,說道。
自己回去認了錯,這樣就可以順勢舊事重提,然後把那韓靈溪指給自己?徐習遠微微一笑,說道,「這個不用五皇兄擔心,我自己的事自己心裡有數,會處理好的。」
「嗯,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也免得我們幾個做哥哥的,為你擔憂。」徐習徽笑道。
「我倒是好奇,五皇兄來這邊探望姑祖母,順便看我,怎麼不與大皇兄與二皇兄一起來?倒是與崔世子一起來了。」徐習遠似有深意地問道,隨即又閃著眼睛狡黠地看向徐習徽笑道,「崔世子是未來五皇嫂的表哥,五皇兄這是與崔世子拉好了關係,以博取五皇嫂的芳心嗎?」
這崔覲不久前就奉威遠侯老夫人的命探望過安陽公主一次的,所以這一次,就值得深究了!
「你這臭小子。」徐習徽斥了一句,臉上閃過一絲窘迫,說道,「沒大沒小的編排你五嫂來了。」
「五皇兄,我這說的是實話。」徐習遠輕笑著說了一句,不過很有眼色地不再提周怡瑾。
「你啊,還是顧著你自己吧。」徐習徽微微笑道,「因你金鑾殿上的一席話,六皇弟如今是風靡京城了,聽說這兩日不少的大家閨秀可都很是仰慕你呢。」
「哦,是嗎?」徐習遠瞇了瞇眼睛,挑眉說道。
徐習徽點頭,看一眼沙漏,說道,「不早了,六皇弟有傷在身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五皇兄,慢走。」徐習遠笑著起身送到了門口。
徐習徽一出門,就沉下了笑臉,徐習遠則是笑瞇瞇地關上了門,熄燈上床睡覺。
徐習徽目的沒有達成,還把自己給氣了,對於徐習遠這個弟弟,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有話來堵自己,徐習遠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於是徐習徽也沒有辦法,難道還能綁他回去不成?
綁回去這個法子都行不通。
想著徐習遠與**兩人眼神的交流,徐習徽眼眸看了一眼那依舊亮著燈,崔覲的房間,徐習徽勾了一絲笑意轉身進了自己的房。
徐習徽所料想的沒有錯,崔覲是坐在椅子上,一點睡意都沒有,心情甚是不好,那眼睛裡的戾氣是掩都掩不住。
那個清淡如雨後荷花一般清新的女子,是屬於自己的啊。
可是,如今卻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另外的男人眉來眼去,自己還一句話都說不上!
自己只想來見見她,也是想表達自己想要履行諾言的意思,但,她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比上次還要冷漠。
崔覲從小順風順水的,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挫敗過。
「你是否也覺得郡主與六殿下兩人之間有什麼?」崔覲開口問道。
站在他身後的心腹隨從,回道,「世子,郡主與六殿下是表兄妹,郡主對六殿下有曾經有救命之恩,當然關係要親厚些。」
崔覲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說道,「這倒是,倒是我想偏了,看來,等公主回去了,是該把事情定下了。」
有了名分,自然就會顧及了,不會那般隨意了。
**的房間裡,書案上點了兩盞燈,甚是明亮,**低頭練字,一筆一劃都寫得極其認真,重生來,這習慣她一直堅持著。
一旁的冰片安靜地研墨。
**身著交頸齊胸襦裙,粉色的交頸上衣,月牙白的裙裾,豆綠色的腰帶在胸口的地方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然後輕柔地垂在裙裾之上,烏雲一般的頭髮已經打散開來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背上,書案上的燈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給**清麗的容顏增添了幾分親和與溫柔。
豆蔻鋪好了床鋪,轉身見著書案上的燈光有些搖晃,走了過來伸手取下燈罩,拿起剪子把燈芯剪了剪了,啪嗒一聲燈光被先前更亮了些,豆蔻把燈罩放了上去,立在一旁看著**寫字,過了一會才說道,「郡主,奴婢瞧得那五皇子與崔世子今日來似是衝著郡主來的。」
**眼都沒有抬,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說道,「這不是我一個人住在莊子上,他們是打著來看外祖母的旗子來的,有外祖母在,他們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而且——」
**頓了下,嘴角噙著一絲淡笑,「你主子我,會任他們欺負到頭上來嗎?」
「這裡是有公主坐鎮,若回去了,唉,奴婢是擔心,他們會算計郡主您。」豆蔻皺著眉頭說道。
自家主子如今的情況,豆蔻與冰片自都是清楚的,這五皇子與崔世子有什麼詭計,在安陽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是不能做什麼,但回去了,宴會什麼的,最是容易出事。所以兩人甚是擔心自家主子的安危。
**笑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豆蔻見著**事不關己的神情,急得跳腳,「郡主,他們可都是是居心叵測。」
「嗯,確實。」**點頭。
「郡主。」
「莫說外祖母與舅舅,舅母他們,你以為你家主子我是任由他們擺佈的?」**笑了笑,說道,
若是那般容易任由他們算計了自己去,那也就是白活兩世了。
「奴婢這不是擔心嗎!」豆蔻咬了咬唇,說道。
「郡主自有分寸的。」冰片說道,「但是,回去了免不了是要出門的。」
豆蔻重重地點頭,「嗯。」出門宴會是非多,這渾水摸魚的大有人在。
**抬眸看了眼冰片,「冰片,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冰片頓住了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向**,說道,「若真有人算計郡主,動武有奴婢與青木,郡主也會用毒,這個倒不擔心,用毒,郡主得了神醫的真傳,不會上當,但是——。」
冰片想了想,「奴婢,是擔心那些個左門旁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郡主是醫術了得,但宮裡頭可不少的秘藥,而且這世上旁門左道的法子多了去。
**莞爾,放下手裡的筆說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們也別想那麼多了,豆蔻你去打水進來吧。」如今自己還有什麼可以顧忌的,名聲?閨譽?
**心裡冷笑了一聲。
伺候**洗漱睡下了,豆蔻與冰片放下了帳幔,留了一盞小小的燈在角落裡,冰片回房休息,豆蔻則就睡在軟榻上給**守夜。
**沒多久就沉入了夢鄉,一夜都無夢到天亮。
翌日,用了早飯徐習徽與崔覲就起身告辭,安陽公主也沒有挽留,只囑咐兩人路上小心,然後讓珍珠把準備好的回禮帶人送到馬車上去,**與夏姝更是沒有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徐習遠陪著徐習徽與崔覲到了莊子大門口,送了兩人離開。
崔覲一回威遠侯府,就被威遠侯老夫人派的人請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孫兒,你與五殿下還在莊子上住了一晚上,公主與郡主待你可好?」威遠侯老夫人一臉的笑意,問道。
崔覲想了想,把莊子上的情形與威遠侯老夫人說了一遍。
威遠侯老夫人聽了沉吟了半響,才對崔覲說道,「孫兒趕路辛苦了,快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