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安一聽,眉頭皺起,嘴角抽搐,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平日看你乖巧,原來心裡這麼看我,嘴還真刁!」
西樓幽幽轉醒,一睜眼,就看到李佑安坐在自己旁邊。她眼睛掃過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正握在李佑安的手裡,臉一下子紅了,一把甩開他的手,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李佑安調笑道:「還能做什麼,你拉著我的手不放,我就只能讓你拉著了。」
「不可能,剛才我好像夢魘了!怎麼可能拉你的手?」西樓別過頭去不去看他,嘴裡嘟囔著。
李佑安搖搖頭,正色道:「你不是夢魘,你是中毒了。」
「中毒?怎麼又中毒?上次是春毒,這次又是什麼?是不是沒得救了?」西樓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自己怎麼會平白無故地連中兩次毒?她實在想不通,若是劉子珊要害她,直接想辦法趕她出去就是,何必要下這樣的毒手?現在她著實有些後悔,為何當初不認真看看師傅的毒書藥典?如今也不會屢次遭人算計。
夢中的感覺太真實,西樓覺得這次所中之毒非同一般,死亡感如此強烈。這種折磨人致死的藥物最是狠辣。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裡已經瞭然,也許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只是如此結束一世生命,白白過了這些年歲,卻連自己身世如何都不自知,甚至還沒有出去見見昭明的天地,不免有些傷懷。
西樓正在暗自神傷之時,李佑安卻開口了,「『夢斷』確實難解,不過好在你遇到我,不然再過幾日在你無所覺市就會毒發斃命了。但是,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為何隱瞞自己會武功一事?」
西樓一驚,抬起頭看著他,李佑安背光站著,薄光灑下,光暈勾勒了著他修長的身形,暗影裡他斂了笑容,微低著頭,靜靜注視著西樓,黑灰色的雙瞳裡如夜色中靜謐的深海,西樓覺得下一刻她就要掉進去,看似平靜背後實則波濤暗湧。
西樓懵了,一時適應不了他臉色突變,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眼中不容反駁的霸道讓她緊張,難道真的要向眼前的人合盤托出嗎?若是說了真話,他會相信嗎?她低下頭去,暗自思量,這幾日李佑安將她留下,卻始終不提自己會武一事,頓時明白過來,李佑安是在試探,看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若是真有,那這次就是接近他的好時機。
西樓清楚了李佑安的用心,想到自己被人懷疑心裡不舒服,但思及李佑安隱瞞病情、武功,自然是有什麼秘密怕被別人發現,現在如此小心行事,這也是人之常情。那麼他平日裡的調笑,待自己與別人不同也是裝出來的嗎?想到這裡,西樓隱隱有些難過,她掩飾好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一臉淡然,說道:「西樓是會武功,可是西樓並沒有惡意,來到李家做丫鬟純屬偶然,絕對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二少爺這幾日將西樓留下,是不是想查出西樓的身份和目的?」
李佑安一愣。隨即恢復了正常。他沒想到西樓如此快就想到了自己地目地。看來還是小瞧了她。她確實是個心思靈巧之人。聽著西樓隱有怒氣地言語。李佑安解釋道:「西樓姑娘。許是在下多疑了。只是姑娘隱瞞身世一事。換做是誰。恐怕也都會如在下一般做為吧。」
「西樓性格向來不喜張揚外露。隱藏武功。只是覺得並無必要告訴他人。西樓只想在李府平安度日。攢夠盤纏自會離開。若是因為會武一事。引得二少爺相疑。西樓自會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西樓覺得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惹人懷疑。還是自行離開比較妥當。
李佑安聽她話語懇切。望著他。眼光沒有躲閃。明亮地大眼睛裡清澈見底。雖有感傷。卻沒有一絲猶疑。他覺得這樣地眼睛很美。美在至純。美在堅定。聽她這麼一說。不知為何。心上一滯。有些著慌。「西樓。毒還未解。你如何走。難道自己去送死?為何要湊夠盤纏?你本來要去哪裡?」
反正武功一事已經洩露。西樓也不想再隱瞞:「西樓自幼被人遺棄。是師傅撫養我**。一直和師傅隱居深谷。月前。師傅突然將我送出谷。只是留言自己也要離開。所以讓我出來尋找親人。碰巧遇到大少爺。所以跟著他回來。尋了個差事。想攢夠了盤纏就離開去找父母地。可是沒想到。會…….」西樓想到尋找父母線索渺茫。自己又深重奇毒。心中傷感。聲音也越來越低。可她心裡卻對自己說。不能輕易放棄。她既然來這世上走一遭。就不能一直這麼懵懵懂懂地過日子。所以她遲早都會離開李園。
西樓地眼睛蘊滿淚水。強忍著不讓落下。李佑承看在眼裡。那顆被寒冰包裹地心好似出現了裂縫。要破冰而出。他地手慢慢抬起。纖細地手指撫上她地眼睛。溫柔地觸碰著。西樓地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順著眼角流了出來。李佑安用指腹輕輕拂去她眼角滾燙地淚珠。說道:「別哭。我相信你!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地。」
西樓呆呆地看著他。那輕聲細語裡滿是柔情。她覺得自己地心跳加速。竟然有淡淡地喜悅湧了上來。是無助之時。得他人安慰地釋懷。還是因為他態度轉變。難道她有些喜歡上他了?她驚覺自己竟然會想到「喜歡」這個字眼。什麼時候自己對這個「妖孽」般地男人動心了?西樓迷惑了。她還是認為是自己地傷感情緒在作祟。那不是喜歡。不是……
她不敢再看李佑安,低下頭,微微將頭側到一邊,躲開他的觸碰。
李佑安的手還保持著拭淚的姿勢,停在那裡,半晌才收回,那種失落感讓他有些不舒服。自己的情緒什麼時候開始受她的感染,剛才看到她傷心,自己竟也會覺得心疼。這樣不行,他還沒有找到那個人,若是心有了牽絆,還會如從前那樣行事果決嗎?他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不可如此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