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首知真相
銀珠欲言又止的道:「小姐,其實……」
依書蹙眉朝她看去,「其實什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你沒有跟我說的?」
銀珠為難的看著依書,就是因為瞭解依書的性子,才為難這些話到底該不該跟她講,她想說已經很久了。
依書似是看懂了銀珠的意思,沉聲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有些事情就算是現在能瞞住了我,以後也總會曉得的,你不如現在一下子跟我講了。」
銀珠倒不這樣以為,例如蔡氏跟三姨娘之間的糾葛,她不就是今兒個才知道嗎?銀珠又踟躕了會子,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不忍心依書日後曉得了,該是有何等的失望失落,倒不如現在就跟她講了。
銀珠低著頭,聲如蚊吶的道:「奴婢聽說,夫人之所以將三少爺送去安親王府,就是因為上次因為三少爺的調皮,導致小姐腿上受了傷。」
依書一怔,眉頭擰緊,似有些不太相信銀珠的話,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忙又問道:「你說什麼?給我聲音大一些。」
銀珠心臟狂跳,一面擔心若是被蔡氏曉得了,這些事情是她跟依書說的,會如何責罰她,又擔心依書一直被蒙在鼓裡,又是何等的無辜。思忖良久,銀珠右腳在地上重重跺了一下,索性橫下了心,將剛才那句話在依書耳邊大聲講了一遍,只是她的話,似乎還是沒有說盡。
依書不是傻子,只消這一件事情,便能聯想到其他,秦智幸都這個樣子了,那薛寧立呢?李叔一家人呢?還有這期間跟她接觸的那些人呢?難道蔡氏得知她下落不明的時候,就拿這些人出了氣?
依書怔愣的搖了搖頭,實在是難以相信蔡氏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她無神的問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銀珠實是不忍看依書這個樣子,以前就是因為曉得依書重情重義,極為珍視秦智幸,所以才一直將那件事情給瞞了下來,生怕依書曉得以後傷心。只是,如今三姨娘已是命不久矣,依書定然遲早會想到這其中的關聯。
銀珠點了點頭。
依書發了好一陣子愣,遲遲回不過神來,原來三姨娘變成如今的樣子,說到最後,竟然都是因為她?她搖了搖頭,隨之長歎一聲,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大概就是她現在這種心情。
上一輩的愛恨情仇影響到下一輩,從而更加劇了上一輩之間的嫌隙。
依書默默的坐了好一會子,今日她精神上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一時都讓她覺得難以轉過彎來。想到小小年紀便乖巧懂事的秦智幸,依書不由心頭一疼。若是秦智幸曉得自家姨娘是病死的,而且是因為她而受牽連病死的,會是何等的傷心失望?
許久,依書低著頭,輕聲問道:「銀珠,我還有一件事情問你。」
銀珠看到依書落寞的樣子,心下不忍,但依書既然主動問了,她也只能是有問必答,「小姐,您問吧,奴婢曉得小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奴婢希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體,莫要傷了身子。」
依書嘴角浮起一絲淺笑,她身邊的人都很是關心她呢。
「你既是知道智幸這是因為我,那你可知有沒有其他人受到了牽連?」依書緊張的看著銀珠,打心底裡希望銀珠的答案是沒有。
可是,銀珠略顯不捨和同情的眼光再再告訴她,還有,還有其他人受到了牽連。
依書眼眶轉紅,近乎崩潰的朝銀珠吼道:「你說啊,還有誰!」
銀珠被依書突然的變化嚇了一大跳,忙結結巴巴的道:「還……還有薛小姐和……和不知道誰。」
依書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著,三姨娘都這個樣子了,那寧立到底如何了?一峰呢?李嬸呢?這些用真心對待她的人,到底如何了?蔡氏遠在京師,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呢?
依書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蔡氏會怎麼樣對待他們。畢竟三姨娘是在秦府,是在蔡氏的眼皮底下,想對她怎麼樣還是輕而易舉。但薛寧立等人遠在薛家老宅,實在是太遠了。
難道,在她出事以後,蔡氏又回去過老宅?依秦子明在家族中的身份地位,想折辱一下薛寧立一家,還是有可能的。
依書緊張的抓著銀珠的衣衫,復又問道:「銀珠,你告訴我,母親到底拿她們如何了?是不是我出事以後,母親又回了一趟老宅?」
銀珠連忙搖了搖頭,「沒有,夫人之後沒有回老宅,至於到底怎麼樣了,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人說,好些人都受了牽累。」
依書頹然倒在椅子上,一顆心惶惶然的懸在半空中。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她的出事,蔡氏就可以這樣遷怒於眾人嗎?況且這些都是真心待她的人。她轉而一想,蔡氏這樣做,也只是因為太愛她,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不由苦笑一聲,當日跟寧立走在路上,她二人說著趣事兒,秦智幸開心的在一旁奔跑著。那時的她,絕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如今這種地步。
她不能因此就苛責蔡氏殘暴不仁,她也只是一個擔心疼愛小女兒的母親而已,那是一種母性的本能,當知道自己失去小女兒以後,極度悲傷的她肯定要找出其中的兇手,找出所有陷依書如此境地的人。
只是,那個真正的兇手,那個一次次害她的人,如今還在府裡安然的睡著。
依書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低沉著聲音問銀珠道:「銀珠,現在什麼時辰了?」
銀珠忙出去看了看更漏,回稟道:「回小姐,已經快丑時了。」
依書站起身子,臉上悲傷的表情已經不復見,此時充溢著一股冷漠的氣息,冷沉著聲音道:「幫我取件厚些的衣裳來,我要去依畫那兒一趟。」
銀珠一愣,微有詫異的道:「小姐,現在已經丑時了,四小姐肯定已經睡了,我看……要不我們還是明兒個再去吧。」
依書深冷的眼光在銀珠身上掃了一記,沉聲道:「我讓你去收拾,你就去收拾,還愣著做什麼?」
銀珠一嚇,趕忙去櫥櫃中取出兩件厚衣裳,將依書身上的薄衫給換下,又拿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依書由著銀珠幫她換衣服,一面冷聲囑咐道:「待會兒你先出去看看,看看今夜是哪些人守夜的,囑咐她們一聲,若是待會兒見到我出去,任何人都不許往外說一聲,只當做沒有看見。不然,休得怪我辣手無情,讓她們吃不了好果子。」
銀珠聽出依書聲音裡的異樣,雖然不解其中緣由,但依書如此劇變,肯定跟剛才她說的那些事情有關。對於依書言語中的認真和冷酷,不由心中一慌,似乎這才發現,原來小姐也是有脾氣的,狠起來也是非常狠的。
銀珠忙出去囑咐那些守門的婆子,好在現在夜色已深,只兩個婆子坐在那裡,銀珠言語恐嚇了一番,又特意囑咐她們,誰都不能講,尤其是夫人那邊的人。不然,她們只是下人,三小姐有的是辦法折騰她們。
兩個婆子活了這麼大把的年紀,自然早已都是人精一個,皆點頭應諾,就說自己是什麼也沒看見,三小姐一直在屋子裡睡著呢。
銀珠吩咐妥當,便又連忙去了屋子裡,將依書給接了出來。
夜深露重,主僕兩個悄聲往秦依畫的院子行去。銀珠雖然不曉得依書要做些什麼,但看到依書緊繃著的側臉,便猜著事情定然不簡單。
雖說因為三小姐的事情,四小姐也受了責罰,但冥冥中,她還是認為三小姐絕不是去探望四小姐好不好的。畢竟現在夜色都這麼黑了,若是想探望,明兒個有的是功夫,何必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