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宴請
自打秦依琴出嫁之後,母女三人這般坐著閒聊的時候已不多見。
以前秦依琴尚未出嫁的時候,倒是經常與依書一起在蔡氏這邊玩耍,姐妹二人感情也是很好。而秦依琴出嫁以後,不僅難得回來一趟,就是回來,大多也是有些煩心的事情要與蔡氏講,那些事情自是不方便依書在旁聽著,因而姐妹二人同在蔡氏面前的時光已是很少。
蔡氏不免有些感慨,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姐妹二人幼時的時光。
其實秦依琴現在的心情哪裡能好得起來。不管是多大方的女子,在自己夫君納妾這件事上,必然是小氣的。可是卻也由不得她選擇。
何況她三年餘無所出,若是侯府不給秦子明的面子,以七出之條將她休了,那也是站得住腳的。
儘管如此,秦依琴的嘴角依然含著笑,在眾人面前保持著她侯府少夫人的雍容氣度。
晚宴開始前,金花進來稟道:「夫人,宴席已經準備好了。」
蔡氏問道:「有沒有去通知姑爺跟大少爺呢?」
因為今日李凌世要來王府,蔡氏之前已經派人通知秦智博今日早些回來,以免李凌世一人無人作陪。因此,李凌世先前跟秦依琴到了以後,是秦智博領人去迎接的。秦依琴來了蔡氏這兒,李凌世便與秦智博去了他的書房。
金花回道:「已經派人去大少爺的院子裡通知了。」
蔡氏點了點頭,對秦依琴與依書道:「都去吧。」
依書緊走幾步,至蔡氏身旁,扶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去。
蔡氏笑睨著她,「你自個兒走著就好了,我哪裡需要你來扶,莫要累著自個兒。」
依書嬌俏的沖蔡氏眨了眨眼,卻是沒有鬆手,「母親就讓女兒盡一回孝嘛,也讓女兒博個孝順的名聲。()」
母女三人一路言笑晏晏的往擺宴的側廳走去。
「給姐姐請安。」
「智幸給母親請安。」
三姨娘跟秦智幸早已到了側廳,見蔡氏等人進來,忙上前請安。
蔡氏原本漾著淺笑的臉龐,在見到三姨娘的穿著後,立時冷了下來,「你怎麼穿成了這樣?莫不是故意來丟王府的臉面,怨怪我苛待你了?」
三姨娘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著,淺青色棉布短衫,下罩繡花同色同質下裳,與其他女眷一對比,似乎顯得寒磣了一些。只是,這已經是她勉強拿得出手的好衣服了。
三姨娘囁嚅的道:「妹妹不敢,只是……」
蔡氏一揮手,「行了,不用解釋了,待會兒小侯爺來的時候,你往後面站站,莫要讓人家注意到了,省的丟了王府的面子。」說完,扭過頭去,不再看她,由依書撫著往主側位而去,
三姨娘低頭悶聲,秦智幸拽了拽三姨娘的衣角,有心想安慰自己姨娘一番,可是蔡氏又坐在面前,他哪裡敢說話,只能行動示意一番。
三姨娘感覺到了兒子的注視,忙低頭對他微微一笑,意思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這一幕恰好又落在了蔡氏的眼裡,登時心裡更為堵得慌,蹙著眉問秦智幸道:「智幸,這幾日功課學得怎麼樣了?」
秦智幸忙上前一一作答。
蔡氏冷著臉誇道:「不錯,功課你尚且還算用心,以後需得更加用心,莫要只顧著玩耍,荒廢了功課,到時候老爺又要怪我沒有給你請個好的夫子。」
秦智幸吶吶的應是。
大姨娘許氏正巧進來,聽到蔡氏在誇秦智幸的功課,笑瞇瞇的走至秦智幸身旁,誇道:「智幸一向在功課上很是用功,想來以後也是個有大出息的。別看三妹妹現在日子過得不適,可一旦將來智幸出了頭,那可就是無數的好日子等著過呢。」
許氏又自哀自憐道:「誰像我啊,生了個女兒,還早早的就嫁了,如今來個盼頭都沒有,倒是沒有三妹妹這般有福氣。」
蔡氏越聽臉色越冷,一想到現在秦智博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家業,將來還要分與秦智幸一份,她心裡就更為的堵得慌。
正想呵斥大姨娘兩句,讓她不要在這邊說些有的沒的,二姨娘劉氏已然跨進門來,冷聲道:「姐姐現在這話說的嫌早了吧,有沒有福氣可不是現在就能看出來的,再說了,以後什麼樣誰能知道呢?」
許氏笑顏如花,「是啊,三妹妹有沒有福氣現在還真是說不定,不過依智幸現在的性子,將來肯定是個孝順知禮的孩子,不像有些人,自己行不正坐不端,就連生個兒子,也是沒出息的人物,現在就能看出來將來肯定是個沒福氣的人。」
劉氏臉一黑,「你說誰呢?」
許氏不甘示弱,挑眉笑道:「誰應了就是說誰咯?」
劉氏欺上前去,恨不得撕爛許氏的嘴,秦智峰不學無術這件事一直是她心頭病,往日自己想想就暗恨不已,現在被許氏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更是恨不得當初沒有生出秦智峰。
許氏忙退至蔡氏身前,「夫人你看哪,這沒家教的就是沒家教,竟然想動手打人,怪不得生出那樣的兒子來,活該以後沒福享啊。」
面對許氏跟劉氏的吵鬧,蔡氏這次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講,也沒有讓她們住嘴,免得被李凌世看到,沒得丟了王府的面子。
劉氏注意到蔡氏有心不管她們的吵鬧,眼珠一轉,也不再上前去追許氏,只笑道:「罷了,我也不跟姐姐爭了。不管智峰如何,他到底是我的兒子,雖說他現在玩鬧了些,可日後等成了家,明白了自個兒的責任,總歸會變的有擔當。可不像有些人,連兒子都生不出,只能在一旁暗暗嫉妒別人哪。」
劉氏眼朝屋頂望去,似是很不屑於再看許氏。
許氏咬了咬牙,沒兒子一直是她的遺憾。不過她現在年紀也不是很大,上次看了大夫也說,尚有生子的可能。哼,若是老天讓她有子,看她們這些人以後還怎麼說。
秦依琴朝蔡氏望去,以目光詢問蔡氏,為何不制止她們?
蔡氏搖了搖頭,只輕抿著茶水,晃似沒有聽到那二人的爭吵。
三姨娘則只默默牽著秦智幸的手站在一旁,低頭不語。
這時,薛玉與王宜蓉也收拾妥當,進了側廳。
因著有外人在,劉氏本來想好的說辭又嚥了回去。不管她們自家如何吵鬧,那也是在自個的府裡,斷不能讓其他人看了笑話去。
薛玉與王宜蓉一一給蔡氏和幾位姨娘請安問好。
而後並列在依書身旁坐了,薛玉自然是貼著依書坐的那個。
蔡氏像是忽然想起來,朝劉氏問道:「依畫呢?怎的還沒有過來?」
劉氏臉色一僵,瞬間又恢復了過來,笑道:「我也不知,依畫也不是與我住一個院子裡,女兒家本就需要花費時間妝扮,想是這次花費的時間久了些,所以才這麼久還沒到。」
蔡氏點點頭,不再問。
許氏卻哼道:「又不是唱戲來的,花費什麼時間妝扮,反正不管怎麼妝扮,也不過就是那副樣子。」
她本想說再怎麼妝扮,也不過是那副寒土樣子,拿不出手。鑒於薛玉跟王宜蓉在前,還是嚥了回去。
劉氏惡狠狠的瞪了許氏一眼,嘲弄道:「看姐姐這話說的,難道以前依棋在的時候,每日花費那般多時間妝扮,竟是為了唱戲嗎?哎呀……我怎的一出都沒有聽到?」
蔡氏眉頭微蹙,輕咳了一聲,意思她二人夠了。
劉氏忙住了口,許氏本想反駁的話也只能悶在肚子裡,不敢再說半句。
這邊剛消停,秦智博跟李凌世談笑著進了側廳。
照例是先跟蔡氏請安問好,至於幾位姨娘,倒是沒那個必要了。
蔡氏臉上先前的冷色已經淡然無存,淡笑著讓李凌世不要多禮,讓他二人在側旁坐了。待李凌世轉了身,蔡氏這才發現,原來秦依畫竟然就站在李凌世的身後。
蔡氏眉頭一擰,剛要發問,劉氏連忙起身,將秦依畫拉到身邊坐下,呵斥道:「怎的這麼晚才過來的?不知道今日府裡是有貴客嘛,沒得丟了府裡的面子。」
又朝蔡氏諂媚的笑道:「夫人,真是對不住,是我這姨娘沒有教好她。」
秦依畫面目含春,緋紅著雙頰被劉氏拖著坐了下來,輕聲解釋道:「女兒只是想好好準備一番,未曾料到一轉眼花費了這般長的時間,是女兒的錯。」
復又站起身,朝著蔡氏盈盈一拜,「還請母親責罰。」
蔡氏蹙眉,未等發話,李凌世卻朝蔡氏笑道:「夫人就不要責罰四妹了,小女孩兒家多是如此,我家二妹穎兒也是如此。剛才正好在半路上碰到了四妹,就一同來了。若是說四妹來遲了,夫人要責罰的話,凌世還得一切討罰呢。」
李凌世都這樣說了,蔡氏自然不好再說秦依畫什麼,只笑對秦依畫道:「罷了,既然這次小侯爺為你開脫,就免了你的罰,以後長些記性就是。現在還是府裡的姑娘,自然可以隨性一些,可也是到了年紀的人,規矩總是要學的。」
秦依畫朝李凌世投去嫵媚感激的一瞥,嬌滴滴的道:「女兒謹記母親的教誨。」
秦依琴眉頭一皺,不滿的看著秦依畫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