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太史慈端坐在馬上,筆直地望著前方。
若是袁紹等人見太史慈在此,一定會駭得嚇出聲來:太史慈這新任的青州刺史不是在昨天就已經返回青州了嗎?
太史慈只為了一個誓言,一個對漢靈帝發過的誓言。
保全劉協!
何進活著要殺劉協,何進死了,袁紹等人會趁機殺掉劉協,還有現在自己要放逐的這個人,也要殺掉劉協——何進的心腹,丁原。
何進死了,誰都想要把權力抓到手裡,只不過是眾人為自己選擇的傀儡不一樣罷了。
比如此刻的袁紹。
洛陽的城裡城外已經殺紅了眼睛,與十常侍有關的人,殺;與董重有關的人,殺;一直態度曖昧的清流,殺。
許褚此刻正在蔡邕的府中,保護著自己心中那驚才絕艷的人兒。
於禁想必也已經守好了劉府,令劉璇在戰火紛飛中還可動人的微笑吧?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就讓自己和戰神呂布痛快的打一場吧!
荊州刺史丁原,你何時到來啊!?
郭嘉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一切計劃早已成竹在胸。情報流水一樣報將進來。
大將軍已經死了,但事情遠遠沒有完。
十常侍暗中扶植的董卓,何進的心腹死黨丁原,紛紛正在向洛陽趕來。
前者要殺掉的目標是劉辯,後者要殺掉的目標是劉協。
只是他們誰也不知道,今日的洛陽已經不再是何進又或者十常侍呼風喚雨的地方。洛陽的世家大族正在趁機重新掌握對朝廷的控制權。以袁紹為首!
丁原、董卓、袁紹,誰才是贏家呢?
何太后茫然地走著,看著自己身邊曾經無限滿足過自己的的「男人」。就是他,就在剛才,如魔鬼般微笑著砍下了自己親生哥哥的頭顱,在鮮血的飛濺中瘋狂得意地抓住何進的頭顱來回地甩著。
何太后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彷彿眼前只是一場惡夢。
喊殺聲不斷地響起,看看自己的另一個哥哥何苗跟著張讓抱頭鼠竄,何太后的心更加地飄忽起來,這個現在被嚇得臉色發青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哥哥嗎?
自己還剩下什麼?
對了,辯兒!我的辯兒在哪裡?
何太后突然清醒過來,向四下裡張望。
此刻的劉辯正在曹節的手裡,侯覽卻用劍逼著劉協。
劉辯顫抖,劉協反抗。
侯覽覺得自己很累,這個劉協的力量大得出奇。
「小崽子,要不是你還有些許用處,早就殺了你了,你給我老實點!」侯覽滿頭大汗地叫道。
何太后卻叫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要我怎麼樣都行!」段珪一巴掌扇過來,打得何太后嘴角流血,也打得她心中流血。怔怔地看向這個與自己無比親密的宦官。
段珪獰笑道:「**,你想死還不容易?本常侍現在要出宮,若是沒有你和你那白癡兒子作擋箭牌,我們哪還有命在?」
何太后顫抖著嘴唇說道:「段珪,你騙我!你說過要遵從哀家一輩子的!」
張讓陰冷地笑道:「賤人,你有何資格說著話?哼!女人宮中多的是,哪個不是任我們玩樂?待我們出的宮去,與自己人會合,你的白癡兒子就回去見他老子。」
何太后不能相信的看著眼前這些往日對自己無比恭敬的宦官,突然發瘋道:「你們可以殺了劉協這個孽種,哀家會給你們榮華富貴的。」
段珪又是一巴掌,冷冷道:「你哥哥已經被我們殺死了,你憑什麼給我們榮華富貴,劉協這小崽子日後當上皇帝至少可以任我們隨意擺佈。你和你兒子行嗎?」
一直不說話的曹節開口道:「太后,你就認命吧!我們計劃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把敵人都消滅掉,怎會留你在人世間!」
何苗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畏畏縮縮道:「各位可否看在我何苗的份上饒……」
「閉嘴!」張讓暴喝道:「你還有臉說這話?要不是你無意中透露了來京的諸侯中有人是我們的人的消息,何進何以會提前動手?我們若非萬不得已,豈會在此時殺掉你那個奇蠢無比的哥哥!殺人有什麼用?你以為我們就非要殺掉何進不可嗎?我們要的是權力!只要我們的人一旦進京,洛陽馬上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可是現在呢?這大事全壞在你的手中!現在這種局面你要負全責!」
何苗被罵得噤若寒蟬,一聲不吱。
何太后明白了一切,原來自己自始自終都是人家的一粒棋子。可笑自己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驀地,前面一聲大喝傳來:「閹賊,老夫等候多時了!」
張讓等人抬頭看時,竟然是棄官未去的盧植!
眾人頭皮一陣發麻:竟然是這個煞星!
那個用三萬人就可以圍困中黃巾軍幾十萬人的盧植!
金甲長戈,眼神如電,盧植瀟灑地用手一振,長戈前挺,淡淡道:「來吧,哪一個先去向先皇謝罪。」
張讓等人大亂。
北宮,翠花樓前,血戰。
郭勝長劍連閃,瘋狂地向外突圍,趙忠、程曠、夏惲三人也不例外。
可惜他們不知道,在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刻,望穿秋水、苦苦等待他們的是曹操。
蒼老的趙忠勉強地揮動著手中的長矛,早已無當年身為車騎將軍的風采。
「當——!」
趙忠長矛脫手,虎口震裂,口中鼻中全是鮮血。
程曠與夏惲扶住了這位前輩。
曹操橫槊,傲然而立。
此刻萬紫千紅的花園中到處都是斷手斷腳的宦官的屍體。醉人的不再是夏風,而是令人凶殘的血腥。
曹操看向趙忠,眼中閃過憐憫,道:「趙忠大人,先祖曹騰公曾有言曰:『忠雖刑餘之人,然勇烈為國,不失為棟樑。』孟德深以為然,實不忍大人死於孟德這種小子手中,不若趙忠大人自行了斷……」
趙忠吃力地搖頭,眼中閃過感激,口中卻道:「奈何不兩立。」
曹操知他心意,不再多言,長槊閃處,趙忠渙散了眼中的神采,花白的頭顱向後無力的仰起,好似在審視大漢的天空。
程曠、夏惲恐懼地看向曹操,不知所措。
冷笑,在曹操的臉上綻放。
頭顱,在翠花樓上空飛舞。
曹操還未出手,郭勝便已經割下了兩人的頭顱,諂媚地笑道:「曹操大人,我已經誅殺了程曠、夏惲兩賊,還曾經幫助過大人除掉蹇碩……」
曹操不等他說完,淡淡道:「郭勝你不覺得無聊嗎?受死是你唯一的選擇。」身後湧出了無數的弓箭手,嫻熟的以箭搭弓,彷彿如郭勝檢查入宮女人是否完璧般輕車熟路。
郭勝的臉上終於露出瘋狂與絕望的神色,大吼著衝了上來。
曹操看都不看他,便轉身而去。
弓弩聲起,郭勝被射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