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馬車中,此時只有秦周和太史慈兩個人。
剛才在車廂中為兩人添燈倒酒的俏麗丫環已經退出馬車
秦周以手撫摸了一下馬車內嵌金絲花紋的內壁,讚歎道:「到底是子義治下西北六縣的製品,果然不同凡響。」
太史慈一笑。心中卻想:這秦周果然是「八廚」之一,竟能買的起如此昂貴奢侈品。
要知西北六縣的馬車是分成許多種類的。
軍用的馬車不算在內,民用的馬車尚分成很多的種類。
太史慈借鑒了後世星級制度和勞斯萊斯車的售賣原則,在車的外表鑲上了不同數量的金星,以顯示其豪華程度。
更有所謂的身份特製車,皇族、異姓王侯、三公、九卿各有各的級別。
由於技術的先進,別的地方就算要仿製也不可能。單就是一個避震系統的彈簧問題就無法解決。而且軸承問題也是一大難關。
對於技術核心,太史慈一向注意保密工作。
秦周雖然不是擁有特殊身份的人,但買的馬車亦是豪華型的。
不僅車內寬敞異常,而且保溫和隔音設施亦是最好的,車中有不少的暗格,可放置各種用品和食物,折疊式的木質几案收起後還可拿出暖席安眠,當然你若想男女之事,這裡也有足夠的地方。
就比如剛才那俏麗的丫頭風情萬種,差點可捏出水兒來,自是與這看上去還不甚衰老秦周不乾不淨,也不知在這車裡旦旦而伐了幾多回合。()
這種豪華型、終身保修的馬車在東萊郡每年賣出的並不多,沒想到秦周竟然是其中之一。恐怕連一州之刺史的孔義都要瞠乎其後、自歎不如吧!
秦周讚歎了一會後,才轉過頭來道:「子義,老夫不服老是不行了,現在出門不坐此車就渾身的不舒服,想當年我與李膺、陳蕃、杜密結為好友,步行洛陽東門外數十里尚且談笑風生,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惜往事如風,一去不回,看著子義青春年少,不由感慨萬千啊。」言罷唏噓不已。
太史慈看著這眼前的老人,也為他感慨,李膺、陳蕃、杜密哪一個不是漢代有名的大儒?
當今的文壇領袖蔡邕就是出自李膺門下、孔融更尊李膺為「世家永好」,十歲時就去拜訪李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就是在那時留下的佳話。
陳蕃慷慨激昂、質樸方正,為天下清流之首,素孚眾望。
杜密更是後世廉潔官吏的典範,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名動古今。
可惜此時均已撒手人寰,令天下文人無比傷感。
秦周忽又笑道:「子義莫怪我倚老賣老,只是今日看到子義才壓諸賢,那風流倜儻的樣子彷彿往日活過來了一樣。」
太史慈連忙謙虛不已。
秦周道:「子義也許奇怪,為何我今晚要急急把你找來。」
太史慈點頭,自己與這秦周接觸不多,但亦可看出面前是一隻老狐狸,絕不會有閒情逸致和自己這小字輩的人物閒談。
莫忘記,正是這秦周寫信給自己要自己日後到北海國去有事相商,擺明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與太史慈正在套近乎,今晚的行為只能說明秦周那裡事情有變,這老狐狸等不及了。
不過太史慈卻不會因此認為與秦周就是交心的好友,說到底,兩人只不過是利益相合而已。太史慈更知道眼前的人乃是縱橫政壇多年的老狐狸,與之交往只能談利益,如果論什麼交情,那根本是與虎謀皮。
秦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子義可知道,今天下午那張舉來到臨淄後,曾經拜訪過你們東萊劉氏宗族派來的使者孫邵?」
「什麼!」饒是太史慈心理素質再好,聞聽此言也失聲叫了出來。
自己還是小看了張舉。
雖然自己已經看出了這張舉要趁機禍亂臨淄,以達到混水摸魚的目的,可是自己僅僅以為張舉的計策是以穩軍之計欺騙任燠和管統,許以諸如幫助兩人對抗冀州刺史韓馥之類的空頭諾言,讓兩人對他掉以輕心,甚至趁機殺掉兩人。
可笑自己還以為羞辱走了襄楷就可破壞掉對方借刀殺人之計。誰想到這張舉在來臨淄之前就已經對青州的局勢進行了徹底的分析,早就想到了用自己東萊郡的敵人劉氏宗族牽制自己的計策。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不把劉氏宗族放在眼裡,但莫忘記自己原本打算這兩年天下大亂之際第二次擴大自己的實力範圍,但如果現在多出了一個蓄意搗亂的劉氏宗族,打破了太史慈蓄意保持的東萊郡的安寧,明顯對太史慈的計劃不利。
不過看樣子雙方似乎沒有達成協議,否則今晚宴會上必會露出種種端倪,可是這秦周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會事先有準備,對張舉進行調查,莫非他也早已看清楚張舉的企圖?
秦周彷彿看穿了太史慈的心思,笑道:「子義莫要奇怪,我並非是在監視張舉,而是在監視孫邵而已。」
只一句話,太史慈恍然大悟。
此時的太史慈已非出來三國那兩年的「外來人」,每日與伊籍等人縱論天下大事,自是受益匪淺,甚至有許多事情並非如《三國演義》上寫的那麼簡單,再加上這些年西北六縣發達的諜報系統,使得太史慈信息靈通,尤其是對青州各郡的情況瞭如指掌。
這北海國自然也不例外。
其實在每任北海國太守看來,最頭疼的莫過於高密縣的孫氏家族和膠東公沙盧氏家族,這兩家在北海勢力極大,根本就不把北海的地方官員放在眼裡。
這兩年更與黃巾軍中的敗類相勾結,為禍鄉里,秦周自是對起頭疼不已。
太史慈更知道這兩族與劉氏宗族有密議,基本屬於自己的敵人,當然對其十分的小心。
孫邵既然是孫氏家族的人,又出現在臨淄,秦周當然要嚴加監視。張舉的出現只不過是意外。
不過這也不值得秦周懷疑吧?畢竟秦周不知道張舉的企圖。
秦周看太史慈不言語,又道:「我知道子義現在想什麼。」一頓道:「也許別人看不出張舉的野心,老夫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種種蛛絲馬跡要是還看不出端倪,老夫真是白活了。」
又喝了一口茶,秦周沉聲道:「這張舉從找孫邵開始,我就留意上了,之後他又去找了任燠和管統,卻不來找老夫和陸康甚至曹操,晚上更開始針對子義,我雖不清楚他到底在圖謀什麼,但亦可猜得出**不離十。只是想不到子義小小年紀就看穿了張舉的居心叵測,居然把那襄楷罵得體無完膚,遠勝在場的諸人,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
太史慈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真正知道面前的這個老人有著多麼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
自己對張舉的敵視完全是建立在自己對歷史的瞭解上的,可眼前的老人卻僅僅憑借幾個斷斷續續的現象就大概的估計出了張舉的不妥當處,不由的令太史慈刮目相看。
如此看來,這張舉此來的圖謀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青州戰力最強的無疑是太史慈的軍隊,但在張舉的計劃中明顯被劉氏宗族牽制住了,儘管能否成功在張舉看來尚未可知,但至少可以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