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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蕭寶溶和蕭寶墨的深厚情誼,讓他對這個才情氣度絕世無雙的男子又妒又恨,極想學著當年的蕭彥將他狠狠踩到腳底,看他是否還能維持那般超逸絕俗的氣韻;可同樣因為他們這種又似兄妹又似情人的深厚情誼,讓他不敢對蕭寶溶輕舉妄動。懶
他太清楚,蕭寶墨可能會原諒他傷害她自己,卻絕不會原諒他傷害蕭寶溶。
何況,是害死他。
何況,是借蕭寶墨自己的手,害死他,眼看他死不瞑目地倒在她懷裡!
「我真的沒有!」拓跋頊踉蹌兩步,腳一軟已跪倒在玉妃跟前,淚水已跌落塵埃,「我不會去斷阿墨的生路,不會!」
玉妃盯著這個跪在自己跟前無助哭泣的年輕男子,眼眸愈發幽深如井,像隔幾世塵煙般看不到底。好久,她才道:「我兩天沒能睡了。一閉眼,就看到阿墨。她頭戴金光燦爛的鳳冠,身穿一身大紅繡金的嫁衣,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陵墓裡,望著黑黝黝的山壁。()我一遍遍地叫她,阿墨,阿墨,阿墨……可她聽不到,依然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不言不笑,不哭不鬧,像個死人一般……」
「啊……」蟲
拓跋頊忽然發出了垂死野獸般慘烈的嚎叫,揪了自己的頭髮,發瘋般奔了出去。
直奔簡陵。
玉妃望著他的背影,顫抖的手掩住唇,不知忍了多久的淚水,簌簌而落,迅速打濕了灰布僧衣。
紅塵萬丈,前塵冤孽,她一直在逃。
竟逃不開。
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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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梁昭帝蕭彥說過,簡陵將用來安葬齊幽帝和當時的惠王蕭寶溶。因此簡陵的石門雖緊閉,但這些年一直留有可以打開的機關,並有著鎮守的齊兵。
如今,鎮守的齊兵早已不見,機關早已毀去,厚重的石門四周均用鐵水澆鑄密封。
失勢的玉妃無法打開簡陵,但對一國之君的拓跋頊來說,卻是易如反掌。
兩包炸藥引爆,山石亂濺中,萬金之軀的魏帝拓跋頊已在近衛的驚呼中衝入陵中。
「阿墨!阿墨!阿墨……」
他慌亂地大聲叫著,山石滾落的隆隆聲漸漸消逝,那聲聲焦急的呼喚便漸漸清晰,一遍遍地迴盪在依然顯然空曠的陵墓中。
回答他的,是身後近衛們讓陛下保重的請求,以及淅瀝瀝流動的溪泉聲。
這陵墓在蕭寶墨手掌重權時修建,四周都鑲有寶珠,瑩瑩的光芒幽暗慘白,卻足以視物。
以前的雜物和石堆早已除去,陵墓中很是平整,一眼望去,除了些隨葬器皿,再不見一個人影。
越過橫跨溪上的石橋,便是修葺好的兩間主墓室。上首一間的壁上,刻有齊國重臣的墓誌銘,封死的墓門積了一層的灰,一看便知是齊幽帝蕭寶雋的墓室。
而另一間,拓跋頊輕輕一扳機關,門竟開了,珠玉的柔和光亮頃刻耀亮了他的慘白面容。
墓室頂部繪著江南三千里錦繡河山,嫵媚含情;四壁則是迷樓畫棟,美不勝收。珠玉如星斗般鑲嵌散落,更讓空曠的墓室平添了一份風流優雅。
如果不是正中那副棺槨,拓跋頊可能會疑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走到了某位江南名士的隱居之地。
棺槨是釘死的,幾名近衛費了好一番手腳,才將鋼釘除下。拓跋頊十指顫抖,狠狠推開外槨。
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明珠玉璧,俱是蕭寶溶的愛物,堆滿了外槨與內棺之間。
拓跋頊盯著那堆寶物喘著氣,猛地伸出手,將棺上的物品瘋了般往外甩著,露出內裡金絲楠木的內棺。
或許棺木太大不易逃離寧都吧?這具棺木質地雖是絕佳,可比一般棺木還要小些,絕計容不下兩人躺著。
拓跋頊蒼白的手指在自己情敵的棺木上游移哆嗦著,喉間滾動的氣團和胸中燃燒的淒愴讓他喘不過氣來,張著淡色的唇,努力呼吸著,終於下定決心,打算令人開棺查看時,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聲慘厲的驚叫。
「阿墨!」
是玉妃的聲音,長長的泣音顫動著,枯葉般抖索在空氣中,久久地迴旋著。
拓跋頊身軀一震,屏住了呼吸,立刻轉身向外衝去。
玉妃正奮力掙開試圖拉住她的侍衛的手,發出淒絕的叫喊,匆促地踩入溪水中,試圖夠著水面上飄浮的一樣東西。
拓跋頊扶著漢白玉的橋欄定了定神,看清那樣東西是什麼,身體一晃,差點一頭栽小溪水去。
那是一根長長的披帛,清淡的水碧色,被一塊水中的石塊掛住,水草般飄在溪水上,搖曳中彷彿快要和溪水融於一處,不細看,再看不出。
玉妃已將那披帛夠著,抓在手中,卻似再也站不住,直往溪水中軟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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