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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撫摸著羊脂白玉上熟悉的花紋,抓握著精纏線繞的七彩纓絡,只覺玉還算溫潤,本來暖著肌膚小小熒石卻突然地冷了下來,讓我的手指都不由地顫抖,忽而一甩手,將它扔到了邊的案几上,側臥到軟榻上,令人去傳御醫。懶
不管內外交困到怎樣的境地,我都不能讓自己病倒,讓自己垮下。南齊也好,南梁也罷,既然已經壓到我的肩上,我便不得不擔負起來。
失敗也好,成功也好,如果不曾盡力,便是我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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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太可能是什麼大病,太醫院派來的御醫還是足有四五人。我眼皮也不抬,由著他們魚貫而入,輪著為我請脈。
「長公主憂思過重,有些肝氣鬱疾;再加上體質虛寒,又著了點涼,因此肺氣壅實、胸滿喘急。待微臣等開些藥來發散發散,再好生靜養幾天,應該就無大礙了!」
御醫說得雖是肯定,但說完後,卻又有了狐疑之色。
我不必睜眼,便猜得到他們猶豫不定的神情,懶懶道:「還有呢?直說!」蟲
御醫們很輕地交換了幾句,領頭的那位年長者已上前一步說道:「公主,太醫院為公主診脈已久,皇上……也留心著長公主病情,因此所開藥方很是審慎。聽聞公主近數月來溫中祛寒的藥物一直沒停過,但虛寒體質竟毫無改善,臣等疑心……」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猛地坐起身來,盯著他們道:「你們也疑心有人在加害於我?可我的飲食用藥,似乎都有人仔細檢查過,並無任何紕漏!」
御醫們一時無語,緊張地擬定了藥方,正要離去時,那位年長的御醫忽然頓住了腳步,眼睛卻盯向了我扔於案上的那猛鷹玉珮。
「長公主,可否將那玉珮讓微臣一觀?」
我怔了怔,向小落一頷首。
小落忙將玉珮用瑪瑙盤裝了,遞送到御醫面前;而老御醫將那玉珮拿在手中細細觀摩,神色越來越凝重。
我出身皇家,對各類珠寶尚有基本的鑒別力,一眼便能看出那塊玉珮是由極純正明淨的羊脂白玉雕成,纓絡所用的七彩絲線雖是精細,也沒有太過特別之處,不由奇道:「怎麼了?白玉古有通靈之說,這樣好的白玉,也只該有護體辟邪之功,不會傷人元氣吧!」
老御醫再不遲疑,將那玉珮高托至頭頂,跪在我跟前回道:「公主,誰為公主編了此玉,公主可誅其九族!玉質雖是無瑕,可這纓絡中所鑲的七彩石子,如果老臣沒有認錯,應該是傳自極北之地的天外冰石!」
「天外冰石?那是……什麼?」我從未覺那掛在脖中的玉珮或七彩熒石有什麼冰寒之意,但我此刻再看向那枚玉珮時,我的心似乎開始結冰,連話語都冰著一般僵冷起來。
「據說,大約在數十年前的一個深夜,有人親眼看到一團燃燒著的七彩火球從夜空中掉入極北之地的一處山谷,天明後有人去探察時,發現了大量跌碎了的七彩熒石,色彩斑斕,極是絢美,遂帶了些回去令人琢為配飾,分散送給幾位親友。隨後,這些親友先後頑疾纏身,直至將這些七彩配飾丟棄,這才恢復過來。這些熒石摸起來雖是溫潤,但其暖意均為汲取人體熱量而來,故而對人傷害極大,被人稱為『天外冰石』。老臣少年時曾聽師傅講過此事,但這種冰石,當真還是第一次見著。結合公主的病況,這玉珮上的熒石,必是此物無疑了!」
身體依舊站立著,倔強地試圖保持脊背筆直向上的姿勢,不想讓人看到心頭如被火山溶漿炙烤的灼燒疼痛,和被人淹入大海深處的窒息沉悶,可無論如何止不住,眼前奢華靡麗的陳設起起落落,時清晰時迷糊,如隔了一層飄蕩著的濃霧。
「如果……」我竭力抓住浮游著的思維,吃力地吐著字眼,「如果是懷孕之人佩著這種冰石呢?」
老御醫未必不知道我落胎之事,小心窺伺著我的臉色,低聲道:「如果是孕婦佩帶這種冰石,那麼,邪寒侵體,第一傷的便是胎兒。若不曾找出病因,即便設盡千方百計,也無法保住胎兒……」
小落、小惜面面相覷。
她們雖不曾問起,但大致也猜得到這塊玉珮的來源。小落吃吃道:「那個……那個公子,根本……根本就不懷好意……」
好容易,我將飄來蕩去的目光散漫地投向御醫們,漠漠說道:「好……好,好得很。我知道了……下去吧!」
御醫們惶恐告退,而我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著那一簾碎珠在眼前晃動,晃動,幅度越來越小……
我的眼珠卻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彷彿被釘子硬生生地釘住,一霎不能霎。
小惜等人越來越不安,忙著扶我坐下,倒水捶肩,鮮紅的嘴巴一開一闔,似在沒完沒了地說著什麼,卻一字也不能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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