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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溶掃一眼看守在門外的影影綽綽宮人身形,陽光在他側臉時投在他的面頰,那本來淒冷的瞳心,驀地鑽出刀鋒一樣的凌銳。
「隱藏自己,示人以弱。伺機而動,一擊必中!」
他的聲音很輕,很清晰,如極柔韌的銀絲,銷融在明亮的光線下,不讓任何人察覺,卻輕易地纏繞到我心口,一絲又一絲,帶了細微的痛意,緩緩地沁入血肉。
「隱藏自己,示人以弱。伺機而動,一擊必中!」
我無聲地低低念著,與蕭寶溶對視。他極快收斂了那種刀鋒般的凌銳,依舊溫和憐惜地望著我,只那墨綠紗袍上的金繡四爪飛蟒騰騰欲起,栩栩如生的每一片鱗甲都耀著刺目的金光,鋒芒凌厲。
四爪為蟒,五爪為龍。
這兩種代表最高權勢的神獸向來與我的三哥無關。一卷書,一壺酒,一張琴,數名舞姬,便是他輕袍緩帶的神仙日子。
「阿墨,我知你能做到。」蕭寶溶將一縷擋到我眉眼前的亂髮拂開,低沉說道:「你夠聰慧,也夠瓏玲,最會察顏觀色,只是素常在三哥身畔,你毋須掩蓋自己的真性情罷了。以後……便多長一顆心眼,好歹忍耐一段時間,三哥一定還把你帶回江南來!」
忍不住,我虛弱地問:「三哥,這也是……三哥的處世方法麼?」
蕭寶溶並不迴避我的問題,低緩說道:「前者用於盛世自保,後者用於亂世制敵。若有人傷害我的阿墨……」
他又將我攬到懷中,憐愛地撫摩著我的長髮,清晰地說道:「若有人傷害我的阿墨,我也不介意……雙手染血,生靈塗炭!」
他的心跳很不規則,卻很有力,連臂膀都變得異常地剛硬,讓我不由便想起了阿頊鐵腕般的懷抱。
和我有一月之約的阿頊,今生今世,還有機會再度相逢麼?
我有種哭都哭不出來的慘痛,芒刺般紮著,緩慢地在心口抽動。
原來他竟是對的,人與人之間,原沒什麼分別。天堂與地獄,高貴與卑微,根本就在一線之間,頃刻便能天翻地覆。
外面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叩著門欞,低聲地回稟:「惠王爺,皇上有旨,若惠王勸服了文墨公主,還請盡快回府。」
永興帝竟然連我和惠王的告別都容不得!是在提防蕭寶溶,怕他用什麼法子帶我逃出宮去,讓他沒法子用我換回他的寶貝兒子麼?
我恨毒地瞪了傳話的人一眼,轉頭看蕭寶溶時,他那素常雲淡風輕的眸中,同樣閃著怨毒。
但他終究沒說任何不滿之辭,連話語也已恢復了和尋常一般地雲淡風輕:「知道了,本王這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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