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羽瑄揚聲打斷兔兒的話,「你再危言聳聽,便將你和皇后一同打入天牢!」
「羽瑄!你真的願意拋棄你的父王,你的姐姐,你在現實中的一切,長留夢中永不甦醒?不要,羽瑄,求你……不要……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兔兒淚流滿面,哭著祈求,只得到羽瑄僵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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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微微回頭,卻沒有看向她。
「將此人和皇后打入天牢!」
羽瑄一聲令下,御林軍整步上前,壓著兔兒和王慧潔連帶不染一同押往天牢。她看到靈鏡得意張狂的笑,看到羽瑄的不為所動。
地牢昏暗潮濕,嗆鼻的霉味充斥每個角落。在這樣寒冷的冬季,地上潮濕的稻草已然結冰,冷得人緊縮一團還是透骨的涼。
王慧潔一言不發,屹立在地牢中還是一副雍容華貴的國母模樣,絲毫不顯狼狽。
不染倚在地牢的牢門不時往外看,搖頭歎息。「今天出門前,真該掐指算算,是否有牢獄之災。」
「我相信羽瑄會放我們出去。」兔兒無比堅定,在最後一眼對望中,她清楚看到了羽瑄眼中的掙扎與迷惘。「他現在只是無法認清現實,待反應過來,一定會放我們出去。」
看向地牢上方小小的通風口,有點點星光透射進來。過了今晚便是最後一天,若不能及時帶羽瑄回去,他們就只能永遠留在這個夢境中不老不死一直存在下去。
「母后,母后。」地牢外傳來少年清朗焦急的聲音,有人參見太子,隨後打開牢門,唐澤鴻帶著兩床棉被送進來。
看到和阿牛長得一樣好看的唐澤鴻,心勇氣澀痛的苦味。從小一起長大的阿牛哥,已在現實中投身蓮池化為孽龍出世的祭品。
而在夢中……真好,阿牛哥還活著。
兔兒猛地從淪陷的意識中回魂,這是怎麼了?這只是夢,千萬不能迷惶。應是入夢時間太久,意志變得渙散的原因。
「母后,父皇只是一時糊塗,被妖妃迷了心智。兒臣會去求父皇。」
「萬萬不可!」王慧潔慌聲道,「你只需將心思放在朝政上,母后的事自會處理,不需你插手,落人口實。」
唐澤鴻掙扎一陣,終究沉聲道,「是,兒臣知道了。」
唐澤鴻離去時,只淡淡瞥了一眼兔兒,全然沒有在人界時的親絡,可見他對靈妃的成見至深。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眼淚不經意落了下來。
臨近子夜時分,羽瑄真的來了,只有他一人,沒有驚動天牢守衛,以一塊令牌帽衫遮面悄悄進入天牢。
他就站在牢門外,從牢門上拳頭大的窗口看向黑暗的牢房。他什麼都看不到,還是隱約感到一種莫名的親近。兔兒聞到記憶中的龍涎香,靠著牢門聽著門外之人的清淺呼吸。就在她即將開口時,他率先開了口。
「真的是你?」
只這一問,足以證明他已猶疑不定。
「嗯,是我。」
「為何?」
「跟我走,我會給你一切答案。」
「如何相信你?」
「看你的選擇。你若不願離去,我與你……」兔兒的聲音哆嗦一下,「在現實都會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過了明晚這個時刻,我們都再也回不去,永遠留在這個夢境中。」
羽瑄沉默了,最後再沒說一句話,轉身離去。
聽到門外鐵門重重闔上的聲音,身心如墜谷底。她已猜不透,羽瑄這次離去,是否還會再來。或許,他會再過幾日才會出現。
彼時,一切都已沒了意義。
冰冷的黑暗中,一夜無眠。
次日下午,羽瑄竟命人將他們放出天牢趕出皇宮,不許她再涉足皇宮一步。王慧潔也被貶為庶人,從一國之母淪為一介草民。
「十幾年的夫妻情,終抵不過那個女子。」王慧潔素衣散發,形容寥落。
「這一切只是夢境,都不是真實,你不用傷心難過。」兔兒安慰道。
「只是夢?那麼現實中呢?他有沒有拋棄我?有沒有因為你廢黜我?」王慧潔抓著兔兒急切追問,兔兒只能搖頭。如何對王慧潔說,羽瑄在人界這段現實中已斷命在大年夜的喜慶之中,如何說王慧潔最後為了了卻唐澤鴻在凡塵的顧念,自縊宮中。
「不染,你帶皇后去你的住所落腳。」
「你呢?」不染忐忑起來。
「我去,撕碎這個夢境。」不待不染抓住她,她已如一陣風躍上空中再次回到皇宮。
一眾侍衛拉弓搭箭,瞄準她的背影,她已出現在靈鏡殿,一排排御林軍蜂擁而來,將她團團圍住。在包圍中縱身飛向靈鏡殿內供奉的靈鏡,忍受住強烈的銳光襲體,一把抓住那面金色的鏡子。
「抓住妖女!」有人大喊,無數的羽箭飛射而來。
兔兒將靈鏡對準眾人,借用陽光的反光刺痛眾人的眼,飛出靈鏡殿直奔瑄華宮。她站在殿門外大喊。
「羽瑄!羽瑄!」
殿內安寂,毫無一聲回應。
就在她揚起靈鏡欲砸在石桌上擊碎時,無數的御林軍已追了過來,再一次射來鋪天蓋地的羽箭。她飛身躲避,一支支羽箭擦身而過,劃破她貼身的衣衫。
殿門砰然被人破開,羽瑄飛身而來一把攬住兔兒的腰肢避過一支欲刺穿她後心的羽箭。他瞪著她怒吼。
「為何要回來!」
「我來帶你回去。」
「我已選擇這裡!哪裡都不去!」
「你要留在靈鏡身邊?」兔兒抓緊手中的金色鏡子。
「我……」羽瑄的口氣驀然軟弱下去,「我想你留在我身邊。」
兔兒驚駭。
「我們一起留在這裡可好?」他搶下兔兒手中的金色鏡子,手中靈光大射,金色的鏡面豁然出現道道清晰的裂痕。
殿內傳出女子尖銳淒厲的嘶叫,靈鏡扶著劇痛的心口衝了出來,伏倒在門旁,不敢置信地望著羽瑄淚眸瀲灩。
「瑄,你……」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他深深望著兔兒,堅決的口氣,如粉碎靈鏡身體的利刃,她淒恐尖叫起來。
「瑄!不要!不要毀了我!我為了你才化成人形……」
「卡吧卡吧」的斷裂聲,靈鏡已在羽瑄的手中碎裂開來,金色的碎片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射出刺眼的光芒。
靈鏡美麗的臉上出現痛苦的裂痕,一點一點加深,最後在一聲痛苦的尖叫下,化成一團金色的霧氣,飛旋在瑄華宮的上空。
「嗚嗚……瑄,你居然毀掉我的真身。你居然狠心毀掉我!」淒悲的哭聲響徹雲霄,驚起一片鳥兒哀鳴而過。
「既不是她,何須再留情面。」羽瑄決絕的口氣,徹底毀掉了靈鏡最後一絲希冀。絕望的大吼一聲,身體卻在寒冷的空氣中一點一點飄散。
「你昨夜回來就怪怪的……原來在那時你就做好決定,留下她,毀掉我……你只是在等最後一天過去,自此跟她永遠留在夢境中!她那樣傷害你,為何你還只愛她……」
靈鏡的聲音越來越弱,「即便她跟你永遠留在夢中,她愛的人始終也不是你。那個愛她的男子,經常在夜裡出現在瑄華宮來看她……你看,他又來了!她終究不會選擇你,她從沒愛過你……」
靈鏡縹緲的聲音最後消散在瑟瑟寒風中,再沒有片絲痕跡。
兔兒和羽瑄倉惶抬首,向昏沉的天空中看去,在那茫茫厚重的雲層中,隱約出現一張臉的輪廓,雖然模糊不清,還是能一眼分辨。
是無殤!
他的口一張一合,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能從口型分辨他一直呼喚「兔兒」。
兔兒的心口一陣收緊,又哭又笑地抓緊羽瑄。她驚訝發現他在顫抖,知道他的掙扎與恐懼。最後,她只能再一次殘忍捨棄他的真心,抱緊羽瑄一起躍向天空。
「跟我回去可好?!你還有你的漫長人生,不要因為一個女子自此斷送。你是龍族太子,有龍族的子民等你回去。還有你的姐姐,你忍心她為你傷心難過?」
停頓在半空,沒有羽瑄的心甘情願,夢橋不會出現,他們離不開這裡。
羽瑄緘默許久,天色在迅速黑暗,雲層中隱約出現月亮的臉,晦暗的光線照不亮清明的視線。他的猶豫,已催動時間快速流逝。
兔兒急聲大喊,「羽瑄!不要做傻事!」
羽瑄沉聲道,「我早就懷疑身邊的小朵。我愛的小朵,善良解意,從不會嬌縱蠻橫,她冰清玉潔如一朵白蓮花。可她有你的臉,許諾我天長地久。」他深深地望著兔兒,「你說,過了今晚我們將永遠留在夢境中。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即便不是現實,卻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就我們兩個,再沒有旁人打擾。」
他又沉默了,手輕輕撫摸兔兒光潔的額頭。她已沒有那顆誘人的硃砂痣,他還是肯定她就是他深愛入骨的小朵。
「我真的,不想回去。」
「我們都已回不了頭。在現實我有我的兒女,我要守護他們,不能拋棄他們。羽瑄,原諒我的自私,也求你活下去,不要讓我對你的歉疚再深一分。」
他緩緩揚起唇角,笑得那麼好看那麼完美,就如觸手生溫的暖玉,卻讓人覺得清寒如霜。他指著半空中出現的無殤隱約的臉,道。
「回到現實,你會回到他身邊?」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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