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淡淡的陽光從窗子射進來,照在榻上相擁的倆人身上。一夜的抵死纏綿,疲憊地肢體交纏相擁而眠,似要將彼此融入骨血合為一體。
這一夜,她不捨得入睡,聽著他胸膛每一聲清晰的心跳,不似她空寂的心口安靜如死人。他是鮮活的生命,她是一具無心的冰冷軀殼。擁緊他溫暖的身體,溫暖她冰冷的身體。更緊地擁住他溫暖的身體,暖一暖她冰涼的身體。這一夜,她掏空了所有壓抑的感情,完完全全將自己都徹底給了他,不餘丁點保留。
枕著他的胳膊,他睡顏恬靜唇角微含一絲淺笑,輕輕拂過他濃黑的眉宇,長長濃密的眼睫……
再沒有遺憾了!
再沒有任何遺憾了!
能再遇他,並擁有短暫且美好的這一世情緣,一切都夠本了。還能有什麼遺憾!美滿地深深望著他,一眼不眨地深深望著,用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了。
唐昕的眼睫動了動,一朵趕緊閉上眼睛假寐。他掀起唇角,指腹輕輕劃過她的耳廓,柔軟的觸感好像一團綿密的棉花。她忍住癢,任由他溫暖的手指在她薄涼的身體上輕柔游弋,燃起一簇簇的火苗四野燎原。
「你又要幹什麼。」一朵一把捉住他不安分的手。
「懲罰你裝睡。」
一朵睜開眼,笑,「你怎麼知道?」
「你摸我的每一下我都知道。」他輕佻下眉,眼中噙著一抹迷昧的柔軟。
「好呀,我居然不知道你一直裝睡。」一朵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竟然咬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充斥唇齒之間,帶著他身上溫熱的藥香味,如罌粟花盛開帶著致命的誘惑。
唐昕痛得悶哼一聲,沒有掙扎推開一朵,任由她在他的手臂上貪婪地吸允幾大口血,才滿足地抹了下唇角的血漬,趴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痛嗎?」
「痛。」
「怎麼不躲?」望著他手臂血肉翻飛的傷口不免有些心疼。
「我以為你餓了。」他乾淨的回答讓人心口抽痛。
「就你那區區兩口血可餵不飽我。」一朵伸手化出藥膏塗抹在他的手臂上,翻飛的傷口漸漸癒合。
「你有如此神奇靈藥為何不醫治你身上的傷口?昨晚我……」他的聲音驀然低沉幾分,臉頰透著微紅,「你背部的傷口還未癒合。」
見他羞澀,在他臉頰上深深印下一吻,「你是凡胎**,普通的仙藥於你都是靈丹聖藥,而對我來說……這點小傷,沒幾日就好,根本不用塗藥。」
唐昕哪裡肯信她,一把奪下藥膏堅持要為一朵的後背上藥。她香肩半裸,雪白的肌膚如一件釉彩極好的瓷器透著誘人的光澤。她光潔的背上有一道發黑的劍傷,濃密如瀑的長髮收攏在胸前,露出一截纖細柔美的脖頸。背對著他,涼涼的藥膏在背部的傷口上輕輕暈開,絲絲清涼直滲心底。
「在妖界有個傳說,如果想徹底忘記一個人再不愛上他,只要喝了那個人的血再飲一碗孟婆湯,生生世世輪迴轉世,即便再遇也永遠不會再愛上那個人。」一朵的聲音飄忽如風,好似隔著縹緲的層層紗霧。
「傳說有很多,大多不可信。」他塗好藥膏,理好她的衣衫,遮住她誘人的身體。拽過她纏著紗布的手,想要解開為她的手上藥,卻被一朵一把抽回。
「我的手沒事。」繫上衣衫的帶子匆匆下榻,拖曳的薄衫拉長她纖弱的背影。
「若真的無事還纏著紗布?」他衣衫鬆散追下來,胸前一片潔白緊致的肌膚,曖魅到極致。
「今日釀完桂花酒,我便送你回去。」一朵頭也不回穿上衣服便出了門,留下愣在原地的唐昕獨自傷神。
辛辛苦苦搗騰一上午,總算將所有的桂花都放入酒缶坐等發酵。
「發酵還需兩三日,沒有窖藏不算釀完。」他放下挽起的袖子,忽然開口。
「有些事,兩個人開了頭,未必需要兩個人收尾。」一朵轉身回房,唐昕緊步追上來。
「你忽然轉變的態度讓我無法接受。」
一朵猛地回身,倆人差點撞在一起。唐昕趕緊收住腳步,迷茫地望著一朵忽然變得冷漠的態度,感覺現在的她和昨晚熱情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若你羞愧昨夜之事,我可以對你負責到底。」唐昕慍怒的口氣各外鄭重。
一朵不屑冷笑,「妖精在情事之上大多糜亂,你不必當真。只當是一場夢,夢醒了全都不作數。」
「你是妖精,你可以糜亂,我是凡人我卻不能!」他慍惱地一把握住一朵的肩膀,深深的抓得她骨頭作痛,「就像你說的,我們已有一紙婚約,我會遵照約定娶你!」
一朵一把揮開他的手,「晚了。」
唐昕怔住,「你我都還在這裡,婚約也還在這裡,如何晚了?」他實在想不通,「若因為萼兒的事,你已殺了她,我亦放下怨懟,為何你又反悔?」
「小白,很多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以前想不通,現在想通了。昨夜就當我們露水姻緣,朝陽一現便如霧氣飄散,不要太認真。」回屋簡單收拾下妝容,對還僵在門口的唐昕道,「我答應過你,會帶你去見萼兒姑娘。」
唐昕已渾不在意這個問題,只糾結為何她會變化如此之快。僵硬的聲音低沉得如從肺腑擠出,「是我……做錯了什麼?」
一朵對著鏡中臉色愈發慘白的自己苦澀一笑,一點一點描畫長眉,用胭脂勻開在雙頰,看上去氣色紅潤許多。忍住喉口一直翻湧的腥甜味道,背部的傷口再一次傳來撕裂的劇痛,就連殘缺的手上紗布也染紅了血跡。一次次用法力掩飾,還是有新的血液湧出來。
她不是法力無窮大的天神,也有血液流乾的那一刻。
「小白,你什麼都沒做錯。世間萬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要恰到剛好,錯也是對。否則,對亦是錯。我們之間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你有你的固執,我亦有我的堅持。若一切可以重來,那一晚我絕對不多喝幾口瓊漿釀,亦不會醉在蟠桃樹上遇見你。」
唐昕聽的雲裡霧裡,還是大腦一片空白恍如聽到了什麼最難以接受最絕情傷人的話。半晌沒有反應,最後低眉淺笑,「好吧,帶我去見萼兒。」
一朵害怕見到小無憂的眼淚,只給小無憂留了一封信。信中寫道,「吾兒無憂,爹娘重逢不易,為彌前世之憾,攜手暢遊山水數年不返,勿念。」
一朵並沒有將通心玉留給小無憂,而是放在貼近心口的位置戴在身上。她也沒有去跟樹爺爺和極琰道別,若不是因為已沒有太多靈力施展,點赤也不會帶走。
駕著點赤一盞茶的功夫便已到了玄水明宮。
一朵指著恢宏霸氣的黑色建築群,對唐昕說,「這裡曾是你的家,你在凡塵百年之後,應該還會回到這裡。」
一路上唐昕都不說話,即便一朵一一為他解釋玄水明宮的各個宮所,還是一聲不吭,好像根本沒聽見,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一朵。
「這裡是落花宮,萼兒姑娘就住在這裡。我不敢保證你是否會見到她,不過將來她一定會去主動找你。」落在落花宮附近的樹幹上。點赤的身體實在碩大,只好努力縮小四爪化成一隻雪白的貓。
落花宮的附近結界依舊強大,看來花水上仙還未完全復原。一朵的靈力正在不斷消失,實在不想將所剩無幾的靈力浪費在破除結界上。
「如此也算我帶你來見萼兒了,我們的交易完成,我這便送你回人界。」說著,拽著唐昕的手臂落在地上。卻被唐昕一把掙開。
「我是凡人,你便欺我!」他怒道。
「我何時欺你了。」
「你說會帶我見萼兒!我並沒見到萼兒。」他憤怒的口氣透著貴族王爺的霸氣,「如此便想草草打發我,未免欺人太甚!」
「我便欺你了,你又如何。」一朵攤攤手,見唐昕氣得臉色發青,她又道,「你沒辦法,你只是凡人。你現在能做的只有逆來順受,我說小王爺。」
忍住想笑的衝動,拽著怒不可赦的唐昕坐在幻回原型點赤的背上。剛要飛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狐皇王上?」
一朵的身體猛然一撼,她的法力竟然已虛弱到可以被人輕易看穿結界的程度。正要倉惶逃走,避開來人,卻已被來人攔住了去路。
「狐皇王上的傷是否痊癒?」玄色的金龍長袍,包裹他修長挺拔的身材,透著一股威嚴的震懾力。羽瑄愧責地微低下頭。「我那一劍力道很大,我很擔心狐皇王上……」
「太子殿下,我的傷已無事。」一朵客套地回個禮。催促點赤快走,卻沒抓住唐昕被他忽然從點赤背上跳了下去。
「瑄帝?」唐昕盯著羽瑄,驚怔地低呼一聲。他在祭祖時見過瑄帝畫像,也因為大越國人口相傳瑄帝和靈妃的宮史多看過幾眼瑄帝的畫像,印象十分深刻。
「小白。」一朵心口一滯。
羽瑄凝眉上下打量唐昕,猛然吸了一口涼氣。「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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