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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嚥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 191:勾搭 文 / 美越

    玄辰的話如千萬根利刺插入花水上仙柔軟的心房,如水的眸子蒙著一層霧氣,神色怔忪地望著玄辰傾世俊美的容顏,竟看不透那對灰色如水晶般透徹的眸子深處隱藏著怎樣的心思。

    「我恨她?你說我恨她?」花水上仙喃喃低吟,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真相。

    「難道不是?」玄辰的尾音拔高,蘊著絲絲縷縷讓人猜不透的寒意。「否則你又為何將你的心掏出來給她?你大可給任何人可以丟棄也可以毀了,為何獨獨給了她!真的只是為了讓她復活?為了成為你的眼睛任你趨勢?!」

    玄辰貼近花水上仙,灰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水光灩灩的眸子,「你一直以為那顆心,是我的心頭血幻化。」

    花水上仙悶聲笑了起來,笑得嬌軀顫顫抖落滿心淒涼,「或許你說對了,我是恨她的。我堂堂三界第一美人,天界上仙身份尊貴神聖居然會恨一隻妖界的狐妖。我居然會恨一隻身體骯髒性情風騷的狐妖。」

    玄辰居然惱了,一把扼住花水上仙纖細白皙的脖頸,似要微微一用力將其掐斷,溫軟的口氣裡也透著霜雪的冰寒。

    「若不是早已愛上他,你又緣何會恨她!」

    花水上仙一愕,眼中的光彩漸漸暗淡似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傾城的容顏浮上一層哀怨的輕愁,「我不喜歡她和澈之間有那麼長的一段美好回憶,我不喜歡他們那麼早就認識。那時他還不到五百歲,還是人界十五歲少年的模樣。他從來沒跟我提過他們之間的隻言片語,只說此生見過最美的舞叫芳菲桃花曲。」

    「他常常站在瑤池的百里桃花林發呆,一站便是一整晚。望著他蒼白的背影在一片桃花紛飛中寂靜佇立,我的心便會有絲絲的痛意。我那時不知道那是什麼,只以為是想念你了。」點點淚光沿著眼角蜿蜒而下。

    「澈還經常在桃花樹下吹笛子,那首伊人笑真好聽。我知道……那首曲子一定有他們之間的回憶,他從來沒對我吹過伊人笑。我很不開心,很不喜歡,有一次要他吹伊人笑給我聽,他卻斷了玉笛笑著對我說,再也不會吹笛子了……」晶瑩的淚珠掛在她凝脂的肌膚上,如一朵帶淚梨花柔弱嬌嫩惹人憐惜。

    「那麼你呢?那麼你又為何那麼恨澈!」花水上仙忽然逼視玄辰,眼底湧現一種真相即將揭露的亢奮。

    一朵也聽得緊張兮兮,急切地盯著畫面,耳朵也貼了上去,卻在最關鍵時刻小彩的靈力耗盡,疲憊地趴在一朵掌心中呻吟。

    「怎麼沒了!」這種心情好像吃肉吃的正歡暢忽然被一隻狼掠食走了抓心撓肝的難受。

    「我也不想的,好像天帝大神發現了我們,收了我的靈力。」小彩苦聲嚷嚷,「我的靈力才將將有些進展,而今又要原地起步了。」

    偷窺被發現總是很窘迫的,一朵趕緊收好小彩正襟危坐,斜睨一眼伏到在石桌上的花水上仙,只見她眼角已潮濕一片,臉色蒼白的嚇人,眉心緊蹙神色極為痛苦。一朵忽然脊背一涼,玄辰不會一時失控在夢中殺了花水上仙吧!轉念想又覺得不會,玄辰應該是喜歡花水上仙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諸多算計用自己要挾無殤換花水上仙的肉身。他亦如無殤一般,想要救活花水上仙。

    可是……

    方才畫面之中玄辰眼中迸射的危險殘佞訊息,著實讓人擔憂。身為王者,心思向來如海水般深沉,玄辰也說過沒用的棋子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死路一條,保不準玄辰因愛生恨殺人絕愛。

    見花水上仙面上的痛苦更甚,好像呼吸苦難正面臨窒息的困境。一朵嚇得冒了一身冷汗,趕緊將茶碗中已涼透的茶水潑向花水上仙。

    「啊!」花水上仙低叫一聲,從夢中猛然驚醒。滿面濕漉漉滴著水,如一朵沾滿露珠的紅蓮嬌嬈艷魅。短暫的錯愕便是冰冷如寒冬臘月冰雪飄飛的目光直直盯著一朵。

    一朵只覺得冷風颼颼,不畏不懼地迎上那對美得顛倒眾生的眸子,聲音低緩沒有起伏,「上仙好像做噩夢了。」

    花水上仙的紅唇悠然一緊,似要說什麼轉而又笑了,「多謝你潑醒我,否則還不知要在夢魘中糾纏多久。」

    「上仙對我有再造之恩,何須客氣。」一朵掏出潔白的帕子遞給花水上仙。她接過帕子擦乾臉頰上的水漬,每一下都有些重,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紅印。

    翠花要接下花水上仙擦拭完臉頰的帕子,花水上仙卻緊緊抓住掌心,那染了茶水顏色的潔白帕子瞬間化為點點灰燼飄散在悠悠清風之中。

    「髒了的東西留著只會礙眼。」花水上仙勾唇一笑,眼底泛著清冷的寒意。

    一朵不慌不忙地淡淡一笑,「上仙是怨我逾越用水潑醒你了。」

    「怎麼會呢,我還要感激你及時出手相救。」花水上仙的口氣依舊柔軟和悅,如一縷柔美的歌音,「我只是感歎,我的孩子長大了,懂得算計了。」

    「這還要感激上仙教的好。」

    「只是不知你們從什麼時候起勾搭上的。」花水上仙前傾身體貼近一朵幾分,拖著綿軟的長音低低道。

    「一清二白的關係若說成勾搭就難聽了。」一朵赧然一笑。

    「你蓄意讓我們相見又為了什麼呢?」花水上仙的眼底掠過一抹銳色。

    「幫忙而已。我還以為上仙一直想見一見他呢。」一朵綻放一個甜美的笑容。玄辰給了她聖物回魂珠,自然要有所回報。

    花水上仙低聲笑起來,聲音清脆悅耳,「我還以為你想殺了我。」

    「這我可不敢。上仙是尊上心中摯愛,我怎敢打上仙的主意。」一朵無辜地搖了搖頭。在沒查明白樹爺爺和顏女的所在,斷然不敢傷及花水上仙分毫。只是不知用何計策才能逼迫花水上仙挑明坦白,已經借用刻意接近無殤逼得花水上仙有所動向了,只是不知花水上仙與玄辰這一面會不會讓情勢更緊一步。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抓緊去玄水宮吧,莫要讓澈等急了。」花水上仙抓住一朵的手,如一對關係極好的姐妹花一起並肩向玄水宮而去。

    漆黑如墨的宮殿總給人一種壓抑的威懾力,使人不禁低頭臣服,不敢有絲毫逾越。

    花水上仙和一朵攜手走入玄水宮時,讓一眾宮人著實吃了一驚。那一個個的表情好像在說「形如水火不容的兩宮寵妃居然也能如此友善攜手並肩」,有些人揣著看好戲的雀雀心情偷瞄一眼無殤。

    無殤正在處理朝政,花水上仙也早派人來傳話會和一朵來玄水宮用晚膳,故而偏殿已早就備好了一桌的美味佳餚,只待主子們落座開筵。無殤見一朵和花水上仙這般和氣很是開心,親自迎了上來,一手握住一朵的手,一手握住花水上仙的手。

    一朵暗裡嗤笑一聲,不禁腹誹。只怕但凡男子都是希望左擁右抱且女人們還好的跟親姐妹似的一團和氣,男人即享受了溫柔鄉還沒有女子勾心鬥角的煩惱,真真快活似神仙的悠哉美夢。

    「你們再不來,我就要親自去請了。」說笑著發現花水上仙的臉色極為蒼白,他眉心一簇,急聲問,「水兒的傷勢難道還未大好?」

    身為法力高深的上仙,區區食人鯉的傷口,用了妖界最好的藥膏一日三次塗抹,都十來日的功夫了,若還拿來做文章便是矯情。

    「已經大好了,只是又感染了風寒,有些不適。」花水上仙仰著頭,目光盈動深深地望著無殤,那情意纏綿的目光竟比之前更加濃烈。

    一朵暗下慨然,在花水上仙得知真相後對無殤的愛自然會更加濃烈深厚了。這份沉重濃郁的愛也會讓花水上仙變得更加自私。果然,花水上仙紅色的身影柔軟一歪,無殤趕緊鬆開抓著一朵的手,穩穩扶住花水上仙虛弱無力的身體。

    一朵哂笑一聲,並不在意。卻是無殤怕她多想,投來深深的一望。一朵只覺如芒在背很不舒服,恨不得現在就離開玄水明宮與無殤徹底斷絕所有關聯,可面上還得做出酸酸的感覺。

    無殤見她發酸,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一朵有點搞不懂了,他居然喜歡看她吃醋。當她無意間發現花水上仙的腰間垂落一個配戴的物件時,一朵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漸漸消散恢復如常。那物件是一片梧桐葉,葉子中間裹著一縷雪白的毛。一朵不用細看,也一眼便認出那雪白的毛正是狐狸毛。

    一朵的唇角隱隱勾起一絲笑紋,終於還是有所動向了。

    努力掩飾住心底的不安,與無殤和花水上仙一起在餐桌落座。樹爺爺是梧桐樹仙,在何種情勢下樹爺爺和顏女才會化為原形被花水上仙剪了葉子和狐狸毛?花水上仙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既然花水上仙開始以此為要挾,那便是要跟她談條件了!一朵知道,花水上仙怕了,此刻的自己也擁有了可以作為交易的價值。一朵覺得無外乎就是以此相逼讓她離開無殤,便如了花水上仙的願又何妨!

    花水上仙刻意更靠近無殤而坐,一朵則很有自知之明偏遠一些無殤落座。無殤投來一記眼刀,一朵全然不做理會,只顧低頭吃飯。今日膳房做的這道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很合口味。

    「澈,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花菜,還有這個涼拌黃瓜也是你喜歡吃的。」花水上仙不住為無殤布菜,她居然知道他所有喜歡和不喜歡的。

    一朵瞥了一眼,原來無殤喜歡口味清寡的食物,這點和玄辰有些像,不愧是兄弟。不過自己只知道無殤喜歡喝自己燉的蓮子羹,其餘便一概不知了。包括前世的記憶裡,也是不堪清楚他到底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如此不瞭解他,又談何相愛呢。

    無殤又為花水上仙夾了幾次菜,好像終於發現了一朵的存在,見她只顧著解決一盤子糖醋排骨,又夾了幾口味道偏酸的菜式,便捏個訣將所有口味偏酸的食物都挪到一朵面前。

    花水上仙的臉色有些發沉,一朵便更加乖順地低頭吃飯。終於吃完飯,一朵謊稱身體不適急匆匆離開了玄水宮。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圓月中天月明星稀,一排排的宮燈在清風中緩緩搖曳。

    而今已快到了秋天的季節,在玄水明宮依然恍若春季般百花齊放奼紫嫣紅。

    他說,你若喜歡百花爭艷,我便讓玄水明宮一年四季如春都留在春季最美的時光中。

    果然,玄水明宮現在只處在春季百花盛開最艷麗的那段光陰中。

    手緩緩撫摸向平坦的小腹,感受裡面的小生命一天天長大,有一種充實的喜悅和幸福將所有壓抑的鬱悶都驅散乾淨不留痕跡。

    緩步走回臨水宮,站在宮門口望著門上寫著「無花宮」的鎏金大字在宮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一朵笑了。原來這些日子努力諸多,都不及玄辰披露的真相有力度。就要離開玄水明宮了,還掙來這個「無花宮」作甚。既然離開將近,也該料理料理瑣碎的雜事了。扶住心口的位置,身子有些無力很不舒服。

    帶著翠花去了玲子的房間,玲子還在酣睡,一朵飛出一根銀針刺入玲子頭頂,玲子悶哼一聲漸漸轉醒。見一朵和翠花都在房裡,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下地叩拜。

    「奴婢參見娘娘。」她明明記得在一朵門外偷聽,怎麼會睡在床上?

    一朵端坐在圓凳上,手指輕輕篤著桌面,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花水上仙給了你什麼好處。」

    「奴婢不明娘娘意思。」玲子身子一抖,硬著頭皮還在抵賴。

    「說!」一朵一敲桌面,嚇得玲子差點癱在地上,差點就要哭了。

    「沒……沒給……沒給奴婢什麼好處。」

    花水上仙自持身份貴重高潔,自是不會做收買一個小婢女的低級勾當。

    「既然沒有好處為何還要去落花宮通風報信!難道以為我們曾經同住一個婢女房不會將你怎麼樣!」一朵聲音陰冷,嚇得玲子哆嗦起來,眼淚刷地噴湧而出。

    「奴婢……奴婢只是想找棵大樹攀附……娘娘經常離宮……還因此奴婢和翠花差點……差點被尊上處死……奴婢太怕死了……才會想到……想到向上仙示好。尋個有力……靠山。」

    「你到底聽了多少牆角!」一朵瞇起雙眸射出危險的氣息,駭得玲子哭聲更大。

    「婢其實……其實也沒聽到多少……就是蟠桃的事……告訴了上仙……嗚嗚嗚……」

    一朵微微鬆下一口氣,若和蘇妃之間的交談被玲子聽了去就麻煩了。花水上仙那麼恨自己的前世,若得知她已恢復前世記憶,保不準會將樹爺爺和顏女處死之後再尋機會殺了自己。自己現在的身體可不是花水上仙的敵手,到時候來個栽贓嫁禍憑借花水上仙的玲瓏心思和在宮裡的良好口碑,絕對做得到滴水不漏且沒人懷疑到她。

    「我最厭惡手下之人三心二意,攀附多個主子,左右逢源謀取私心。」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玲子嚇得碰碰磕頭。

    「我本不想殺了你,可你走錯了路認錯了主子。你可知道,狐皇殺人從來不留一絲餘地。」低狠的口氣嚇得玲子臉色慘白如紙,身子顫抖如秋風落葉,還不待玲子掙扎逃跑,一朵纖手一伸,玲子的身體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附飛向一朵。纖細柔軟的脖頸被一朵一把扼住,如捏死一隻渺小的螞蟻般微一用力,還不待玲子的求饒衝出口,便「卡嚓」一聲捏碎了玲子的脖頸。

    掐斷脖頸果然是殺人最簡單且最快速的省力捷徑,故而大多人都喜歡用此辦法殺人。無殤是,玄辰是,自己亦是樂此不彼。當掐斷那柔軟的纖細,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瞬間絕跡,確實有一種殘佞的快感。

    為了以防萬一,不被太多秘密洩露,一朵一把拘住玲子游離的魂魄,一口吞入腹中。新鮮靈魂的味道格外鮮美,瞬間覺得身體的無力感漸漸消失,空蕩的胸膛也充實起來,倍感舒服。就好像一個犯了煙癮的人,憋了很久終於吸上一口煙草的滿足。回頭發現翠花早已嚇得臉色雪白,在一朵還未褪盡殘戾貪婪的目光下,翠花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一朵一驚,向來沉穩持重的翠花怎忽然方寸大亂了?微微瞇起眼逼視翠花,竟嚇得翠花慌忙低下頭,想要掩飾已然來不及。

    「說吧。」一朵沉下聲音冷冷道。

    翠花緊緊攥住掌心,掙扎好一會才聲若蚊蠅地說道,「奴婢……奴婢從沒做一件對不起娘娘的事。只是……只是……」

    「既然沒有,你怕什麼!」一朵也覺得翠花不似出賣自己之人。

    「我……奴婢……」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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