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仰躺在水中的陸冥,費力地說著:「他們關閉電網,想走就來不及了。」
陸冥說完這句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光線昏暗,我看不清他臉上有沒有血,但是,他每咳嗽一下,我的心都跟著疼一下。
韓菲老公聽了,起身想拉起我說:「他上不來了,雖然我也很想幫他,可是我死了才一年,沒有那麼大的怨力。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吧,要不然電網一關,我們誰也別想逃。」
我看了韓菲老公一眼,又看了看身受重傷的陸冥,堅定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從衣服裡掏出錄音器交到他手上,說:「這裡面有當地冥局徇私枉法的證據,是陸冥又命換來的。我把它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看在我收留你老婆孩子,還有陸冥剛才拉你一把的情份,你把這個交給一個叫二條的冥警。」
韓菲老公低頭看了下手裡的東西,點了點頭,說:「老虎蒼蠅一起打,舉報貪污納賄,也是每個充滿正義的鬼,應該做的事。」韓菲老公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驚訝地問:「你為什麼不親手交給他?」
我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水中的陸冥,眼眶中含著淚水,嘴角浮現一抹苦澀而幸福地笑意說:「我終於可以跟他在一起了,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要陪著他。我再也不要跟他分開。」
說完,還不待韓菲的老公反應過來,我縱身一跳,摔倒在陸冥身邊。
腿上好痛,水裡好涼,可是能陪著陸冥,即使是死也是幸福的。
我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是陸冥,他為了做了好多事,我卻曾經狠心地傷害過他。現在,我不能帶他一起出去,唯一能做的是,陪他一起去死。
就在我落到水裡的一瞬間,幽暗的墓道裡,又響起了槍聲,我後背一吃痛,摔倒在離陸冥有一米遠的地方,忍著後背的疼痛,我掙扎著爬到陸冥身邊,抓住了他的手。
就在我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不遠處的藍色光罩突然消失,餘光中,我看到幾個端槍的黑影朝著我們這邊跑來。
我清楚地知道,能把魂魄打得魂飛魄散的子彈,打在我們的身上,擊中要害,魂魄受損,即使不成植物人,也會成為智障傻子。
但是,看目前的情形,能成為植物人,恐怕都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
「有我在,不要怕」我艱難地抬起頭,把臉放在陸冥的胸膛上,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好像聽見,陸冥哽咽著說了一句:「你好傻」
我彷彿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裡有各種各樣的鬼,還有陸冥。只是那些鬼都穿著奇怪的衣服,陸冥也是。
還夢到了一間牢房,傾顏端著一個碗走到我的面前,告訴我碗裡是孟婆湯,喝了可以忘記一切憂傷。我端起碗一飲而盡,卻感覺到心口一陣疼痛。
傾顏笑得有些變了形的臉,告訴我,我喝下的是絕情水。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即使我投了胎,生生世世,我也不會對陸冥動情了。
傾顏的臉笑的越發的猙獰,我彷彿掉進一個無底的黑洞。
忽然一道強烈的光線,恍入我的眼睛,我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睛,望著潔白的房頂,我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我在哪裡。
「她醒了!醫生,她醒了!」
李哲看到我睜開眼睛,驚喜交加地跑出去找醫生。不一會,幾名醫生跟護士,就來到病房裡,一通檢查我的反應。
看著眼前圍著我轉的醫生跟護士,還有一旁一臉欣喜的李哲跟珍珍老公。我才反應過來,我現在在醫院裡。
然後通過回想,我想起了暈倒之前的事前,後背的地方果然還是麻木的,連帶著一隻胳膊沒有反應。
但是,更讓我不安的是,病房裡我沒有見到陸冥!
我又回想到剛才驚醒前的那個夢,忍不住落下淚來,現在,我是知道,我是誰了。原來我就是陸冥找了三百年,我一直吃醋,嫉妒的瓔珞。
這樣的夢境,自從吃了用地魔心煉製的丹藥後,不知道做個多少回了。只不過,每次都是殘缺不全的片斷,一到重要的地方就醒了。沒想到,這一次,所有關於前世的記憶,被徹底地激發了。
在前世,我待傾顏情同姐妹,沒想到了,她卻暗中給我下絆子。想到這一世與她幾次見面,她知道我前世是誰,也閉口不談。還明裡暗裡的在我跟陸冥之間挑撥。
如果不是陸冥捨命幫我拿到地魔心,解了絕情水的藥效,我可能永世都不知道這些事。
看來真應了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火防盜防閨蜜!
雖然知道了傾顏的歹毒,但我現在沒心情,想什麼前世今生。我只想知道陸冥在哪裡,是死是活?我有些情緒激動地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著急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陸冥呢?!」
護士跟醫生連忙按住我,讓我不要亂動。
珍珍老公跟李哲也圍到跟前,珍珍老公看著我說:「你半個月以前,很蹊蹺地暈倒在這家醫院的門口,被人發現才送到醫院裡,身上沒有明顯外傷,但是整個人渾身都濕漉漉的,而且還失去知覺,我還擔心,你會像珍珍一樣,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好了。」
珍珍老公說到最後,臉上有些疑惑,也很是開心。
我聽到珍珍老公的話,有些驚詫,沒想到,我竟然昏睡了半個多月。
「那有沒有見到陸冥?」我看著珍珍老公,著急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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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在墓道裡中槍暈倒,怎麼醒來會出現在醫院?但是,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我現在只關心陸冥的安危。
珍珍老公跟李哲對望一眼,神色有些擔憂地說:「我們沒有陸冥的聯繫方式,陸冥也沒有來過。」
聽了珍珍老公的話,我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看來他們壓根就沒有見到過陸冥,也不知道陸冥現在,到底是生是死。
我搞不明白,在我暈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一時看不到陸冥,我對他的擔心,就一刻也放不下來。想著陸冥中槍以後的樣子,我心痛如絞。
醫生檢查完,告訴李哲他們,我沒事了,就是左胳膊知覺有些麻木,慢慢休養,也是有可能恢復的。然後,帶著一臉費解地神情,跟著護士出去了。
醫生走後,我又想起了珍珍,連忙又打聽珍珍的情況。
珍珍老公告訴我,在我暈倒的那天夜晚,珍珍奇跡地甦醒過來了。而且,就在十天前,也已經通過剖腹產手術,平安生下了一名男嬰。
現在,雖然母子平安,但是珍珍身體很虛弱,他們怕珍珍上火,還沒有告訴珍珍我也住院的事。
聽到珍珍甦醒了,並且晉陞了媽媽,我心裡一陣激動,並且替她高興。珍珍的魂魄回來了,看來是增援的冥警摧毀了制假窩點,珍珍的魂魄才得以回來。
我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想著身負重傷的陸冥,可能被冥警們帶回陰間,用他們的方法治療去了吧?
但是,在醫院裡,也不見二條跟二筒他們,又沒有陸冥的消息,我心裡總是隱隱的不安。
三天以後,我能下床了。先去病房裡看珍珍跟她的寶寶,珍珍又責怪我,結婚掉鏈子,說好了生寶寶肯定在場的我,又給她掉鏈子了。
我一邊逗著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寶寶,一邊嬉皮笑臉地跟她說,等她生第二個寶寶的時候,我肯定在場。
「為什麼你長的那麼好看,寶寶咋這麼難看。」我看著寶寶說。
「這不沒長開呢麼。」珍珍不樂意地白了我一眼,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有些奇怪地說:「我昏迷的那段時間裡,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去了一個工廠,好像還肯到了陸冥。有時候覺得,那一切好真,但是,有時候覺得像是夢。」
我一聽到她提陸冥的名字,心裡又咯登一下,逗弄孩子的手,也停了下來。珍珍好像意識到說錯話了,這三年來,她也小心地在我面前迴避著有關陸冥的話題。
「哦,肯定是你做的夢,昏迷的太久了,腦子裡總是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隨便應了珍珍一聲,心不在焉地聊了一會,便出了病房。
離開珍珍的病房以後,想著生死未卜的陸冥,我是一時也在醫院裡待不下去了。
我扶著還有些麻木沒有知覺的胳膊,出了醫院,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回了家。
一打開家門,竟然看到韓菲一家四口,還在我的家裡。韓菲跟她老公見到我回來,也是又驚又喜。
「那個人怎麼樣了?」聊完我的狀況後,韓菲老公又問。
我知道他指得是陸冥,心裡一陣難受,有些情緒低落地搖了搖頭。
「你的胳膊怎麼了?」韓菲這時才注意到我左胳膊不能活動,驚訝地問。
「這只胳膊暫時沒知覺,比半身不遂強點。」我苦笑了一下說。韓菲連忙安慰著說,能撿回命來就是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