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一愣,還有乞丐嫌錢多的?
正在我愣神的光景,就聽身邊的陸冥對那個乞丐說:「拿著吧,她難得大方一回。」
我用胳膊肘頂了陸冥肚子一下,瞪了他一眼,說:「少說兩句能憋死你呀。」然後,轉頭又對那個乞丐說:「別的乞丐都嫌錢少,你咋還嫌錢多呢?」
那個乞丐把頭髮捋到耳後,露出半張滿是皺紋的臉,但是眼睛卻很有神采。雖然身上的衣服很髒,但是,我注意到,他的臉跟手,卻很乾淨。
「這世間哪有人嫌錢多的呢?」乞丐說話間,把碗裡的錢揣到衣服裡,然後慢聲慢語地說:「只是好久沒有人施捨這麼多錢,有點不習慣了。現在騙子太多,人們都不願意施捨了。」
乞丐說到這的時候,苦澀地搖了搖頭。
我見這乞丐,舉止言談,都與其他的乞丐不同,怎麼看,都像有故事的人,便忍不住好奇地問:「老人家,你在陽間沒有子孫給你燒紙錢麼?怎麼到陰間,淪落到乞丐的地步了呢?」
那乞丐聽後,歎息了一聲,話語淒涼地說:「死的年頭太多了,還哪裡有後人給燒紙錢。人家項羽是不願意投胎,我是想投胎卻沒有名額啊。」
聽了乞丐的話,我和陸冥面面相覷。這個乞丐看起來,不像瘋癲,但是,說的話語,卻有些奇怪。
我剛要跟他繼續在聊兩句,這時陸冥看了下時間,說:「還有一個小時,就要簽售開始了,我們還是先去買書吧。一會簽名的時候,別忘了問下項羽知不知道,華佗那些名醫哪個還沒有轉世投胎,完事咱們還得抓緊回去。」
「哦,好。」我抬頭向簽售台那邊望了一眼,已經圍滿了鬼。有些買了書的,都排起了長隊,就等著項羽出現以後,給簽名呢。
我和陸冥轉身剛要走,不想身後的乞丐,竟然叫住我倆問:「你們找華佗那些名醫何事?」
陸冥聽了乞丐的話,回過身打量了乞丐兩眼,疑惑地問:「你知道華佗他們的下落?」
乞丐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那你認識孫思邈,李時珍那些歷史上的名醫,知道他們哪個還沒有投胎麼?」我問。
那乞丐又搖了搖頭,連想都沒想就說:「你說的這倆名,我沒聽說過。」
我一聽就洩了氣,剛才他叫住我倆,聽那口氣,我還以為,他知道誰的下落呢。
現在想一想,他一個要飯的,又怎麼會認識這些名人呢?可能也就是那麼隨口一問。
「咱們還是去問項羽吧?」我對陸冥說。
說完,轉身跟陸冥剛走出去沒有幾步,就聽身後的乞丐問:「扁鵲算不算名醫?」
我跟陸冥聽了又一愣,對望了一下,回過身,我看著那乞丐,懷疑地問:「你別告訴我,你認識扁鵲。」
那個乞丐把另一邊的頭髮也捋到耳後,露出完整的面孔,站直了身子,說:「你們看,我像不像扁鵲。」
我一聽他這話,險些載了一個大跟頭,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就聽陸冥歪著頭,低聲對我說:「看來他精神不怎麼正常。」
「我覺得也是。」我動了動牙縫,小聲地說:「我看咱倆,還是排隊去吧。」
說完,丟下乞丐剛想溜,沒想到那乞丐跑到我倆前面,攔住去路說:「我就知道說了你倆不信,又拿我當精神病看了。好幾千年了,只要我跟別人一說,我是扁鵲,都拿我當神經病看。」
那乞丐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要不是看在你給我冥幣的緣分上,覺得你這女娃不錯,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的身份的。現在這副樣子,跟人說我就是扁鵲,即使別人不拿我當神經病看,我自己都嫌丟人。」
乞丐說話又扯了扯他身上破爛的衣服。
我聽著乞丐的話,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了。扁鵲是春秋戰國時人,比項羽、華佗早生了不知道多少年,死了好幾千年的人,別人找都找不到,就讓我走大街上給遇到了?
都說世間之事,無巧不成書。還有一句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這鐵鞋,也太容易點了吧?
「我說鐵鞋」我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摘下黑超,仔細地端詳了面前的乞丐一下,怎麼看,都看不出哪裡像神醫。
「不是鐵鞋,是扁鵲。」那個乞丐打斷我的話說。看起來,並沒有因為的我口誤,而生氣。
我尷尬了一下,繼續說:「你怎麼能證明,你就是扁鵲呢?我倆也不能大街上,隨便過來個人,說自己是扁鵲,我們就相信那人是扁鵲吧?」
乞丐聽了,對我倆擺擺手,示意我倆跟他走到一旁稍偏靜一點的地方,看著我說:「你這個女娃是活人,這個鬼差也是活人。」
此話一出,我跟陸冥都吃驚了下,陸冥說過,陰間除了鬼差,一般的鬼魂是看不出,我是活人的。
「你咋知道我是活人?」我脫口而出。
那個乞丐捋著下巴上的鬍子,瞇縫著眼睛,說:「我生前是名醫,周遊列國,名揚天下!死了的人,我都能給醫活,如今又死了幾千年,要是連哪個是人,哪個是鬼,我都看不出來,那我豈不是浪得虛名了?」
「你身上可有能證明你身份的信物?」陸冥這個時候開腔,問了一個很有質量的問題。
乞丐面色一怔,歎了口氣說:「我
我身上要是有能證明自己是扁鵲的信物,早就轉世投胎去了,何必受這千年之苦,流落街頭,乞討度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越聽越迷糊,不過他一眼能看出我倆都是人,聽起來也挺靠譜的。
我不解地問:「既然你是扁鵲,死了幾千年不去投胎不說,怎麼還要上飯了呢?」
這話可能問到乞丐的傷心處,又是一聲歎息,說:「當年我帶著徒弟,周遊到秦國,正逢武王舉鼎傷了腰部,武王吃了太醫李醯的藥,腰疾不見好轉,反而加重。有大臣就將我舉薦給武王。」
「經過我的一番診治,武王喝了我給他開的湯藥後,腰疾痊癒。武王大喜,要封我為太醫令。李醯嫉妒我的才能,擔心我會遮蓋他的鋒芒,就對我起了加害之心。派刺客將我害死在驪山。」
「後來,我死了以後,李醯也沒有放過我的魂魄,找了個方士將我的魂魄困於驪山,並且買通當時的鬼差,找了個鬼魂頂替我的名字去投胎。」
「這樣,千年之後,那個方士的法術失效以後,我從驪山裡出來的時候,就成了地府裡的無名氏。因為陰間沒有人生病,我的醫術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不能投胎,也沒有後人給我燒送紙錢,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孤魂野鬼,流落街頭,終日以發遮面,乞討為生。」
扁鵲一口氣,把前因後果都說出來了,我跟陸冥都聽傻了。
扁鵲見我倆還不相信,伸手搭了我一下脈,就開始給我看起病來。說了一些我身體上的一些隱疾,比如胃不好啊,氣血虛一類的。
居然連我給陸冥輸血,被人動了陰元都看出來了,還捋著鬍子說我將來生娃要困難了。
我一聽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見他眼睛冒光,就像幾千年沒給人看過病,這下子可逮住個活人,好好過下看病的癮一樣。
感覺他整個「人」都一下容光煥發起來,跟剛才那個萎頓不振的乞丐判若兩人。
我連忙抽回手,打斷他說:「我信了,我信你是扁鵲了。不用看了。」
好傢伙,都快給我看成不孕不育了,一會還指不定能看出啥來呢?
扁鵲見我抽回手,又去抓陸冥的胳膊,說:「那我給你看看吧,一摸到活人的脈搏,我感覺我自己都像活了一樣。」
陸冥擋回他的手說:「我也信了,不用看了。」
扁鵲聽了陸冥的話,神色上有些失望。
陸冥停頓了一下,有些咬嚼字地說:「敢問神醫,喝了絕情水的人,可還有法子醫好?」
扁鵲聽了,捋著鬍鬚皺眉思考起來,一手拿著他那破碗跟棒子,一手捋著鬍鬚,來回踱了幾步,好像是被難住了。
就在我跟陸冥快沒了信心的時候,扁鵲突然一抬頭,眼睛一亮地說:「我想起來了,有法子。」
「什麼法子?」陸冥還沒等我開口,搶前一步問。我就奇了怪了,病在我身上,他咋那麼心急。
「我曾在陰間的一本古籍殘捲上看過,飲了孟婆湯,可以讓人混沌,忘記前塵。喝了絕情水,可以讓人生生世世都與情愛無緣。只要一動情動愛,就心如蟻噬。孟婆湯無解,但是絕情水卻有法子治。」扁鵲停頓了一下,面露難色地說:「只是這藥引子,不好得?」
「藥引子是什麼?」我聽了以後,關心地問。
扁鵲看了我倆一眼,說:「得需地魔獸之心為引。」
「地魔獸?」陸冥聽了以後,驚訝地重複了一遍。
我不解地看著陸冥問:「我知道魔獸是網游,地魔獸是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