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走走停停,蜷縮在後備箱裡的我,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有人在用手推我,我睜開眼睛一看,是陸冥。
「出來吧,到地方了。」陸冥看我醒了,望著我說。
到地方了?到什麼地方了?因為剛醒,我腦子蒙了一下。隨即就驚得嘴巴張成了o型。
我趕緊從後備箱裡爬了起來,半坐著身子向外望去。
陸冥停車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僻靜的胡同。兩邊都是高樓。向不遠處的胡同口望去,霓虹閃爍,車來車往,偶爾有「行人」從巷子口走過。
「這是陰間?」我眨吧眨吧眼睛,小聲地問陸冥。
陸冥點了點頭,說:「趕緊出來吧,被別的鬼注意到了,就不好了。」
我一聽陸冥的話,趕緊手腳並用地從後備箱裡爬了出來,整理下衣服,站到陸冥的身邊。
陸冥擔憂地又叮囑我一遍:「少說話,少東張西望的,注意隱藏你的身份。」
「嗯嗯。」我連三連四地點頭應承著。探頭探腦地往巷子口張望。陸冥說這是陰間,可是我咋看,都像陽間夜晚的城市。
「走吧。咱們先找個賓館住下。」陸冥說著合上後備箱,轉身朝著巷子口走去。
我趕緊向前伸直胳膊,跟上陸冥的腳步。
陸冥看到我伸直的胳膊,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不解地問:「你胳膊伸那麼直幹嘛?」
「裝鬼呀?」我看著陸冥說:「電影裡的鬼,不都直著胳膊嗎?」
「那你咋不飄呢?」陸冥聽了我的話,皺了皺眉頭,反問。
「飄不起來」我垂頭喪氣地,感覺那樣難度係數太高了。不過馬上眼前一亮地說:「我不會飄,但是我會蹦。」說著,舉著胳膊,向前蹦了兩步。
沒想到陸冥上來,就朝著我後腦勺拍了一下說:「你以為你是殭屍啊?好好走路。」
「哦。」我鬱悶地揉了揉後腦勺,看著陸冥邁開步子,繼續朝巷子口走去,我在他身後,不滿地揮了揮拳頭。然後,趕緊追上他的步子。
一走出巷子口,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街道兩旁商舖林立,店前的小攤上,有賣各色年貨的,春聯福字,鞭炮煙花,糖果糕點,應有盡有。整個街道上,都充斥著年味的氣息。
一個個大鬼小鬼,男鬼女鬼,流連於攤鋪前邊,每個「人」的臉上,看起來都很高興。
也幸好,他們都是邁著步子走,不是飄的。
我小心地跟在陸冥身邊,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生怕它們會注意到我。
但是,走了一會,發現那些鬼的目光,都盯著貨品看,或者跟同伴聊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偶爾,會有從身邊經過的一兩隻鬼,看上我兩眼,但都是那種看路人的眼神。
我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看身邊沒有鬼,小聲地問陸冥:「為什麼他們長得都不嚇人呢?」
臨來的時候,我還擔心陰間鬼多,會被它們的外貌嚇到,現在一看,它們的臉上,都很祥和,而且幾乎與常人無異。根本就很難看到那種,碎胳碎腿的,滿身滿臉血跡的鬼。
「能來陰間的,都是壽終正寢的鬼。即使那些橫死的人,來到陰間能出現在街上的,也都是放下執念的。那些冥頑不靈,有危險性的,都關押起來了。」陸冥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況且,人有愛美之心,鬼也有的。那些因為各種橫死,相貌醜陋的,也羞於出現在繁華的地方。」
「哦哦。」我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在街上,看不到嚇人的鬼。」
「即使有面貌醜陋的鬼,出來也是要化妝的。」陸冥說:「鬼的審美觀點,是追求活人的氣色與面貌的。就是出門之前,都盡量把自己捯飭的像活人一樣。」
我一聽陸冥這話,錯愕了一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妝,小聲地說:「既然這樣,那你還讓我捯飭成鬼幹嘛。」
陸冥看了我一眼,說:「鬼往人的樣子捯飭,你往鬼的樣子捯飭,不正好麼。」
我摸了摸臉,在看看周圍的鬼們,確實感覺,我這妝有點畫過頭了,走在鬼群裡,感覺自己比鬼還難看。有幾個時髦的女鬼,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還鄙視地看了我兩眼。
「led大屏幕!」我一抬頭,看到一個商場樓體上,有個巨大的led大屏幕,正在打著廣告。條件反射般地著著大屏幕叫了起來。
我這一嗓子,剛走到我身邊的幾個鬼,都停下了腳步,用那種疑惑地目光看看我,又看看我指的地方,可能不知道,一個大屏幕,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陸冥看見其他的鬼注意到我了,連忙把我的手拉下來,對那幾個圍觀的鬼,說:「剛死的鬼,沒見過市面。」
然後拽著我,就往前緊走了一段距離,盯著我說:「你能不能別跟個二傻子進城是得,看啥啥新鮮。」
我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配合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抬頭,又看到紅綠燈了,剛一把手舉起來,陸冥一下子就扒拉下來了。黑著臉問我:「你還有完沒完?我不早就告訴過你,陰間跟陽間一樣麼?」
「聽到的,跟看到的衝擊力不一樣麼。」我委屈地說。
「你給我消停地知道不?」陸冥接著
著說:「這是陰間,不是後花園。你要是老這一驚一乍的,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知道了。我盡量控制。」我配合地說,好不容易來陰間了,怎能讓他現在就給我送回去呢。
「不是盡量控制,是必須控制!就是看到飛機,你也不許叫!知道沒?」陸冥可能擔心我被其他的鬼,發現我活人身份,凶巴巴地跟我說。
可是就在他話來沒落地的時候,剛好一架飛機從空中飛過。我趕緊摀住嘴巴,驚訝地睜大雙眼,盯著飛機在上空飛過去,才鬆開手,看著陸冥說:「我控制住了。」
陸冥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待幾天,你就知道了,還會有很多,比飛機還驚爆眼球的事。淡定吧,騷年。」
陸冥說完,帶著我走進一家賓館,看著賓館富麗堂皇的大廳,也讓我驚歎不已。陸冥在前台登記時候,前台的兩個服務員,一直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竊竊私語,對我指指點點的。
我一陣緊張,以為她倆發現我是人的身份了呢。嚇的我趕緊端正姿態,目不斜視地站在陸冥身後,等他辦完手續。
沒想到,在拿了房卡剛一轉身要走的時候,聽見她們在背後小聲地說了一句:「這年頭,還有素顏出門的,那帥哥找她,可虧透了。」
我聽見她倆這話,氣的肺沒炸嘍。氣呼呼地跟陸冥上了樓。一進房間,剛有些緊繃的神經,也一下鬆懈下來。
陸冥看見我氣呼呼地坐在床頭,問我:「怎麼了?咋又生氣了呢?」
「剛才前台那兩個,說我是素顏!」我指了指我的臉說:「我這是素顏出門嗎?」
陸冥聽了我的話,忍俊不已。說:「好了,別生氣了,這樣說明,你扮鬼很成功啊。她們都是畫了妝的,看見你這丑」
陸冥剛說個丑字,我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陸冥看到我能吃人的眼神,愣是把那個「丑」字給嚥了回去,說:「樣子,當然以為你是素顏了。」
我白了陸冥一眼,回想到剛才那倆畫了妝的女鬼,臉上跟刮大白似得,畫了那麼厚的妝,也難掩黑眼圈,這要卸了妝,不定能嚇跑幾條街呢,還有心笑話別人,真是世風日下。
陸冥脫下他的外衣,隨手拿起遙控器,點開電視。電視裡正在演趙麗蓉的小品,我沒有想到,陰間居然還播放這麼老的小品,陽間都不播放了。
我看了看,外面燈火通明的城市,一點也不感覺困,陸冥看電視,我就在賓館裡無聊地上網,居然發現,陰間也有網購,這一點又讓我很驚訝。|.
陸冥一直坐在床上看電視劇,電視劇裡演的是鬼打道士,陸冥看得津津有味。我看了下時間,就忍不住問陸冥:「都夜裡1點了,你咋還不睡?明天不開會去嗎?」
陸冥目光離開電視,看著我淡定地說:「現在是白天,下午1點。」
我聽了陸冥的話,看了看外面的街燈,有些不敢相信地說:「白天,外面怎麼都亮著燈,天還黑黑的感覺。」
陸冥說:「陰間在古代,不分晝夜的。到處都是霧濛濛的。現在好了,隨著科技的進步,陰間也點上了電燈,白天有了光亮。一過晚上12點的時候,城市裡就大片熄燈。鬼魂們,也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
聽了陸冥的話,我驚訝的合不攏嘴,原來陰間才是用電大戶啊。
初到陰間的第一天,我跟陸冥在賓館裡度過。正如陸冥所說,一到午夜,鬼城大面積熄燈,只有街邊的幾處,點著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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