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試的結果出來了,阮成書再次落榜,在榜下前幾名。
二姨娘在阮大夫人面前捶胸頓足,「這都是天運不濟,成書前段日子那樣用功,日日都挑燈夜讀,手和眼都腫了起來,竟然還是上天不眷顧,這……這可真是。」
說著拿起帕子擦著眼角,「前幾日妾去寺裡求了道符,是個上上籤,一路亨通的那種運氣,妾還滿心歡心,結果依舊是一場空。」
阮大夫人擺擺手,「也不是這麼說,成書要真是千里馬,總會有伯樂能發現。若真是金子,也遲早會發光。」
二姨娘頓了下,帕子正好遮了臉,看不清表情,再捏其帕子來的時候笑得一臉燦爛,「大少爺就真真是塊金子,發光發熱的。瞧如今進了禮部,往後只有往上走的好路阿。」
阮大夫人笑著道,「你也別總是把淵哥兒抬得那麼高,也是有運氣的成分。」
二姨娘眼珠兒一轉,笑著道,「大夫人說得是,是金子總會發光,妾也就是小題大做了,才來大夫人這兒哭幾句,也都是一家子的人,妾也才敢說幾句矯情的話。」
阮大夫人帶著笑意看著二姨娘,一會兒才道,「春試馬上就到了,成書不是也會參考?淵哥兒是禮部侍郎,這次的科舉他不說全權參與,但許多事他也是要親歷親為。」
二姨娘眼中透出喜色,忙端著茶盞到阮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您看……」
「若是有何不懂的,不明的,找淵哥兒倒是無妨,都是一家子人,多個過得好的。等我們都老了也好安心。」
二姨娘大喜過望,連聲謝過阮大夫人。
…………
阮成淵回了攜園,齊眉讓初春把剛做好的栗子糕端上來,還有熱茶配在一起,吃起來不會膩,甜度也剛剛好。
不過阮成淵明顯沒有胃口,只不過夾了一塊子便放下了。
「怎麼了?是不是科舉的事兒不順心?」齊眉那日就在阮大夫人那兒,聽到了阮大夫人與二姨太的對話,阮大夫人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不過就是說幾句客套話罷了。而二姨太卻彷彿是會錯了意。
「二弟今兒又來找我。」阮成淵皺著眉頭。
「不是春試已經過去了?他原先也沒找你,這會兒找你找得勤又是為何。」齊眉夾了一塊栗子糕放到白瓷碟裡。
「放榜還有幾個月,他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有時候結果也不定就是你所寫卷子的結果,你應該明白這個意思。」
齊眉點點頭,「我明白,但批閱卷子的也不是你,你只是主持科舉罷了。」
「批閱卷子的人是太學品正。他頻頻找我,你說這是為了什麼。」阮成淵瞇起眼。
入夜後兩人睡下,齊眉想著阮成淵白日的話,阮成書找阮成淵,會不會是做個幌子。
正想得頭都疼起來,身後忽而有些癢癢的感覺傳來。一會兒便酥酥麻麻的。
齊眉動了動身子,「明兒不是還要上朝,現在時候也不早了。」
雖是拒絕的意味。但聲音卻是軟軟糯糯,也沒有推開解著她束帶的手。
一路綿延的吻從嘴唇到細膩的脖頸,滑到鎖骨上重重地咬了下,齊眉嘶地抽了一口冷氣,有些嗔怪的看著他。
阮成淵輕笑一下。眼眸裡透出深沉的光,對視片刻就讓人覺得身上都微微地熱起來。隨著他的吻合撫摩身子的大手,所到之處都掀起了淺淺地酥麻。
齊眉伸手勾住阮成淵的脖頸,帶著幾分羞怯,蔥段般的手指插入他烏黑的發間,被身上的熱力驅使,不自覺的讓他的吻更加加深。
纏綿的氣息很快地被替代,紗帳曼妙的動著。
阮成淵回來的時辰漸漸地早了起來,秋試早過了幾月,而春試也剛剛結束,今年的秋試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阮成淵這一兩月便是清閒不少。
阮府似是悠閒清靜,而宮中卻依舊因得柳城的那把火而燒得上下不安。
誰都沒有想到,太子一趟平亂的小事,幾個月後卻是引出這麼多事端。
被揪出來的自是不必說,而那些暫時沒有被牽連的卻是頗有微詞。
不少大臣上奏,一開始不過是旁敲側擊,到了最後矛頭竟是直接指到了太子身上。
皇上並沒有震怒,也沒有去責罰太子,只是把奏折放到一邊,看不出心中所想的事什麼。
「我愈發的看不明白皇上了。」阮成淵褪去官服,齊眉把寢衣遞過來,「皇上若是這樣放任下去,太子縱使還是儲君之位,之後要如何才能讓群臣信服?」
前世不過三四年後新帝登基,皇上如今這樣的做法,讓清廉之官不恥太子的做為,讓那些貪墨的官員對太子心存不快,即使三四年後會有新的官員任職,得罪了朝中重臣,太子登位後如何能站住腳?
「我覺得皇上本就不是老眼昏花的人,況且誰都能知曉太子並不是做皇帝的料,即使登基也不會是明君,百姓要如何才能安居樂業?皇上不會願意讓先祖打下來的江山毀在他的後代手上。」
阮成淵說完後,二人皆是一愣。
「等西王爺回來,沒多長的時間了,頂多三四個月,只要西王妃生下了小王子,滿月酒之前是一定要回宮的。」阮成淵又道。
齊眉點頭。
…………
御書房內,蘇公公俯身與皇上低語幾句,便退下了,御書房的門輕輕掩上,皇上皺著眉,似是心事重重。
一眾宮女太監都恭敬地福身行禮。
蘇公公微微地點頭,「你們都在外頭仔細著。」
「是。」一眾宮女和太監都福身道。
蘇公公甩了甩袖袍,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沿途不少宮女和太監都停下來福身行禮,蘇公公在宮中的地位素來都極高,縱使以前李公公還在皇上身旁服侍,蘇公公也有著自己的地位,何況李公公做了替罪羊而亡後,蘇公公成為了皇上的近身,並未因得皇上的信任而變什麼,反倒依舊是圓滑處事,安穩做人。
在宮女太監們乃至群臣中的口碑都極其好。
如今已是暖春的時節,御花園內百花齊放,爭相鬥艷,嫩粉疊著潤綠,潤綠外裹著翠藍,美不勝收的景致直讓人流連忘返。
過了御花園,從大道拐入小道,直走到盡頭便是一個清清靜靜的院落。
是德妃娘娘和原先西王爺住的寢宮,以前德妃娘娘為了躲去是非,便主動到皇上和仁孝皇后身前請旨住到僻靜的這處。
推開門,小橋流水,涓涓地流淌聲透著毫不違和的靜逸,幽幽的花香味兒散散地在四處,只讓人覺得舒心無比,甚至不輸御花園的景致。
也難怪皇上只是去過一次,雖然嘴上不提起,但腳卻不受控制,總是要往這裡來。
蘇公公面帶笑意,拱手衝著亭內背對著他的素衣女子。
美妙的琴音戛然而止。
「叨擾德妃娘娘了。」蘇公公笑著拱手。
「自從西王爺去了西河,本宮這兒就安靜得厲害,蘇公公如今過來與本宮說說話,哪裡來的叨擾。」語畢,德妃娘娘側過身,面帶笑容地看著蘇公公。
確實沒有出身大戶的那些小姐兒們的美貌,但卻透著靜怡平和的氣質,與所住的寢宮一樣,或者有些小家子氣,但由內而外的讓人覺得無比舒適,在宮中這般爾虞我詐,談笑間殺人於無形的地方,德妃娘娘這兒更像是世外桃源。
「西王妃下個月就臨盆了。」蘇公公道,剛剛從西河傳來的消息,皇上一得了便立馬差蘇公公親自過來通稟德妃。
蘇公公心中雖是愕然,但也沒有問起皇上,德妃娘娘的地位才是與日俱增,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只不過宮中宴席的時候德妃會出席。但是在私底下,皇上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德妃這兒,每次都是焦躁萬分的來,平心靜氣的離開。
「是皇上要蘇公公你過來的?」德妃娘娘輕輕地笑了下,比涓涓流淌的小溪泉還要動人。
蘇公公點頭,「回德妃娘娘,是皇上讓咱家過來的。說是怕德妃娘娘心中思念掛記,一有了消息就得立馬讓德妃娘娘知曉。「
「難道本宮還能悶出病來不成?」德妃娘娘帶著淺淺的笑意,十分溫和婉約的秀麗女子,看得出歲月的年紀,但卻絲毫沒有婦人的老態在身上。
蘇公公只笑不答,德妃娘娘請了他喫茶,蘇公公喝了口,謝過後便離去了。
西王妃誕下小王子的消息傳回了宮中,半個月後西王爺和西王妃便帶著小王子啟程回京。
消息一傳回來,宮中上下都開始忙碌。
正是深秋的時刻,西王爺和西王妃的馬車已經到了京城,先到了宮中參加滿月宴,正正好是在這一日回京。
西王爺和西王妃拜見了皇上和仁孝皇后,坐在一旁的德妃娘娘眼眶紅了一圈,盯著嬤嬤手裡抱著的小王子。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小臉蛋兒,忽而一聲啼哭的聲音,清脆的嬰孩聲音,定是個健康的。
齊眉跟著陶大太太在外面候著,雖是收到了宮牌,但無傳召到底不得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