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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濾分卷 名 第二百章 前路 文 / 蘇冪兒

    再之後的路是阮成淵從來沒有想過的。()

    齊眉病逝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那時候的阮家,阮老太爺已經逝去幾年。

    因得改朝換代,與陶家素來交好的阮府也被牽連其中,只不過阮成淵癡癡傻傻,什麼都不清楚罷了。

    面對阮成淵泣不成聲的樣子,阮大夫人面上一片沉寂,手撐著額頭,半晌都沒有反應。

    那時候的阮成淵還並不知道阮大夫人的冷漠和不關心是為何,他只知道自己可能要失去一個很重要的人了,求著想要阮大夫人去請郎中來,他不大明白死的含義,但是知曉齊眉好像醒不過來了。

    如果有郎中在,一定能醒過來。

    跪在阮大夫人面前求了許久未果,反倒惹得阮大夫人氣急,「你知不知曉你父親已經被革職,府中上上下下都懸著心,不知道接下來的路還能不能走,陶家已經被滿門抄斬,齊眉如今這般那都是命!是命你懂不懂?」

    阮成淵茫然的搖頭,眼角還掛著淚珠,他腦子一片混沌,平時都聽不明白的話,現在心情又怕又慌,更是什麼都不懂。

    「她十五歲嫁到府裡來,已為人婦,所以才不在滅門的範圍裡,本是逃過一劫。但陶家前腳才被滿門抄斬,後腳她也跟著病逝,這就是命!躲都躲不過的命!」

    阮大夫人恨恨地拍桌,「你給我回園子去,我們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死了又如何,死了兩腳一蹬,眼睛一閉,反倒落得清清靜靜!」

    怒氣橫衝的話阮成淵只明白了阮家現在也很麻煩和齊眉沒得救了。

    心急火燎的回到園子裡,迎夏正跪在床榻邊哭得不能自己。熙兒也被奶娘抱著在一旁,似乎是感知到母親的離去,臉都哭得變形了,只張著嘴,哭泣的聲音都已經發不出來。

    齊眉身上蓋上了潔白的長布園裡下人都跪了一地,都在低聲哭泣,不全是因得大少奶奶逝去,而是擔憂阮府接下來的命運。

    阮成淵咬著牙,站在原地半會兒,眼睛直直地看著床上的人。而後決然的抱起齊眉上了外頭的馬車,衝出了阮府。

    身後下人那些驚慌的聲音他全都聽不見,耳邊都是心跳如擂鼓的聲音。齊眉的身體十分的冰冷,他緊緊的抱著,希望她能暖和起來,平時就慘白的唇色和臉頰現在看上去也不過是比平時白一些。

    馬車一路駛到醫館門口,阮成淵一會兒工夫就被轟了出來。「少爺您真是瘋了啊!抱著個屍體過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醫館醫死人了呢!!」

    阮成淵大吼一句,「她沒有死!沒有死!」

    「腦子進水了是不是!晦氣!」醫館的門彭地一聲關上,阮成淵垂下頭,臉貼著齊眉的臉,冰冰冷冷的溫度。「媳婦醒醒,醒醒。」

    一點回應都沒有,閉著眸子的女子毫無聲息。阮成淵癱坐在地上,她真的只是睡著了,只是很冷而已。

    「媳婦最討厭我哭,每次我一哭你就會敲我腦袋,現在我哭得這麼難看。這麼大聲……你敲敲我腦袋……」阮成淵捉起齊眉的手往自己腦袋上砸。

    四周幾乎都沒有人去圍觀抱著個疑似女子屍體而痛哭的人,無論是宮中還是城中。因得改朝換代而備受牽連的人已經太多太多,沒個一兩年,誰都不會妄想安定這個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大家反而都離阮成淵遠遠的。

    遠處又駛來一輛馬車,阮成淵動也不動,只是呆呆的抱著齊眉癱坐在街道上。

    「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暴躁的聲音傳來,阮成淵抬眼看過去,是居玄奕,此時的他剛被封了爵位,亦成了文官之首,在嶄新局面的皇宮裡穩穩當當地坐在高高的位上。

    「母親說媳婦死了,病發死的。」阮成淵眼神空洞無比。

    「死了!?你這個孬種,連自己的夫人都保護不了,只知道哭哭啼啼!!」居玄奕暴跳如雷,眼眶一下子猩紅起來,抬腳狠狠地踹了阮成淵一下,伸手就要去抱他懷裡的人。

    「不許碰她!」阮成淵惡狠狠地蹬了他一眼,而後站起身把齊眉緊緊地打橫抱著,不顧一切的往城外跑。

    「你站住!不要亂跑,很危險!」居玄奕從沒想過阮成淵能跑得這麼快,他一介文官,壓根不會武功,跑起來氣喘吁吁,追不上一個幾近瘋狂的傻子。

    回到馬車上再去追,卻沒了蹤影。

    阮成淵一路瘋跑,跑出了城門,跑到了城郊。

    城郊有一座墳山,抱著齊眉坐到了夕陽西下,懷裡無論怎麼樣的聲音和顛簸都無法醒過來的齊眉,阮成淵終於明白齊眉是真的醒不過來了。

    跟農夫借了一把鏟子,阮成淵咬著牙,一下下的把土剷起堆到一旁,太陽落山後,土堆完成了一半,待到他挖完抬頭,已經入夜了。

    把齊眉抱起來,小心翼翼又無比珍惜的吻了下她的唇,而後放入了土坑。

    滿天的星星被夜幕綴飾得美不勝收。

    聽易媽媽說過,傳言逝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鏟子插在土堆裡,阮成淵手撐著,眼睛紅腫地望向天際,齊眉是哪顆星星呢。

    阮成淵繼續努力把土堆填回去,腰間的玉珮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

    不遠處開始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阮成淵什麼都聽不見,直到駿馬被韁繩緊緊勒脖後仰脖長嘯,阮成淵才抬起頭。

    「你回府吧,你家裡也沒了,誰都沒了。」居玄奕看著他,眼神十分的平靜。

    「什麼沒了?」他離府才幾個時辰,什麼叫沒了?

    居玄奕看穿他心中所想的一般,「你父親、母親甚至你兒子和一干下人全都被賜死了,知道因為誰嗎?因為你,前兩個月是不是有人來看過你?賜了個字給你是不是?」

    阮成淵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他無法負荷居玄奕所說的話,搖著頭,身子也搖搖晃晃,鏟子狠狠地撞了幾次腰間的玉珮,玉珮裂開成了兩半,一半正好落到了齊眉微微張開的手中,阮成淵呆呆的跪下來,手捧著土把坑完完全全填好,而後又瘋了一般的跑了回去。

    府裡安安靜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府門口的侍從滿臉血的躺在地上。

    夜幕下的阮府如鬼屋一樣,門一開一合,時不時的發出風吹過的嗚嗚聲。

    阮成淵跪在正廳,父親母親倒在了一起,唇角流出黑血。他搖著父親和母親,無法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在他出府前,母親還拍著桌子吼他。

    四周隱隱有腳步聲傳來,男子們大呼小叫的聲音,絲毫都不遮掩,「還差最重要的那一個!」

    「找找,一定就在這府裡!」

    母親的手緊緊地搓著個小孩子的手,那是熙兒。阮成淵顫抖的把熙兒抱起來,和齊眉一樣毫無聲息,把腰間的玉珮拿下來卻愕然發現只有半塊了,刻著的正是齊眉名字那半邊。

    心裡絞疼起來的同時,「找到了。」隨著響起的低沉嗓音,他被劍從身後對穿了心口。

    倒下之前,他聽到有歡呼的聲音,「通國賊都殺盡了!」

    阮成淵閉上了眼,手還緊緊地拿著半塊玉珮。

    在混沌裡並沒有過多久,走馬觀花的回放了一生,再睜開眼後,阮成淵愕然發現自己躺在硬硬的石磚上。

    而後有人把他抱起來,眼前的景象和面前人的身材,他現在根本就是個小嬰孩。

    過不多久他明白了,他重生了,不是傻子的神智,是正常人的神智,帶著前世的記憶,好的壞的。

    …………

    阮成淵舒了口氣,他從沒有這樣完整的陳述過自己的記憶,眼角也有些澀澀的,當然,他有些直接說了,有些話只是放在心裡稍稍地過了一遍。

    「你……謝謝你。」齊眉把手放到了他手心,心中的感覺不知是感動還是悲傷。

    過了半晌,齊眉細細回想他剛剛那長長的過去,「為何阮家也要被滅門?新帝下的旨還是別人所為?」

    「這個我也還在查。」

    「你臨死前聽到的那句通國賊都殺盡了,什麼通國賊?賜字又是怎麼回事?」齊眉的問題一個個的冒出來,她死後沒想到阮家也沒能倖免,從阮成淵斷斷續續的描述中,她能聽得出來阮家的謎團比陶家要多太多,至少陶家被冠上罪行的前因後果都知曉,而阮成淵因得她死去,抱著她出府後再回來,其中的那幾個時辰,阮成淵無法知曉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不過都是冠上的罪名,與濟安公府一樣。」阮成淵神情平靜。

    天都漸漸地亮起來,兩人平躺在床榻上,就這樣說了一整晚。

    感激老天爺的恩賜,讓他們能有機會重新再走一次,一樣的,不一樣的過程。

    「所以,西王爺是關鍵之人。」阮成淵坐了起來,瞇著眼望向窗外,此時天邊正漸漸地泛白。

    「而若不扳倒平寧侯那方的勢力,西王爺縱使能登上帝位,難保之後的事不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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