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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晉國公家的二公子,親事訂在來年五月中。」長輩平時與幾家走得近,小輩之間也會通書信,阮三小姐原先與齊眉口頭稱了姐妹,雖然心裡因得左元夏的事隔了一道坎,但阮三小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與齊眉總有書信來往。
最近的一次書信裡就說起了這個事,娟秀的字跡,字裡行間隱隱透著羞怯的幸福味道。
陶齊勇手裡的酒盞握起來又放下,反覆了一次,手竟是微微有些顫抖。
「大哥,你……」齊眉話還未說完,齊勇又再次舉起酒盞,仰脖一飲而盡。
先前已經喝了不少,早帶著微醺的醉意,「這麼久了,書信裡也未曾見你提起過。」
齊眉吸口氣,輕輕地道,「也不好在信裡加,免得萬一被母親他們瞧見,雖是不會傳出去,但終歸不好,何況大哥先阮三小姐一步娶了大嫂。阮家怎麼都是地位甚高的,不可能讓阮三小姐等著……」
本就不是戲曲裡唱的、演的那些煽情戲碼,每個人的日子都總要往下過。
「那也不是我願意的,都是平寧侯家用著見不得人的手段!光想想都覺得不齒。」陶齊勇聲音透著散不去的恨意,齊眉肩膀微微垮下來,陶齊勇狠狠地捏著酒盞,「不是對你發火。」
「晉國公家二公子、我見過,人很正直,也是個上進的。」陶齊勇說話帶著結巴,亭內四周早點起了燈籠,印得他面上染著一層苦意。
左元夏在廚房裡擺弄著芝麻鳳凰卷和棗泥糕,雖然陶齊勇說涼了也沒關係,但現在正是深冬。再是習武之人身子骨硬朗,也不能這樣。
把芝麻鳳凰卷和棗泥糕又蒸了會兒,蒸騰的熱氣從嫩竹編織的蒸籠蓋縫隙中透出來,看來已經好了。
小心的把蒸籠蓋揭開,熱氣一下子把左元夏都掩埋了,臉上被熱氣沖得發燙,左元夏急急的咳嗽起來。
迎夏得了齊眉的吩咐,一開始就跟著過來幫忙,見著大少奶奶這個樣子,掩嘴忍住笑。伸手去扶左元夏,打濕了帕子幫左元夏敷了敷臉。
左元夏臉更紅了起來,「都是我笨手笨腳。都學了這麼久,還要犯這樣的錯誤。總比不上姑子半分。」
迎夏搖搖頭,「大少奶奶的廚藝是看著飛速好起來,原先五小姐學著做糕點的時候,切到手或者被蒸氣燙一下。那都是常有的事。」
左元夏撲哧一下笑出聲,「你把齊眉那些老底兒都給掀出來,不怕她罰你。」
「五小姐最好了,才不會亂罰奴婢們。」迎夏說著表情有些自豪起來。
兩盤糕點在蒸籠裡放了會兒,熱氣漸漸地散開,左元夏親手伸進去端起。已經不是那種燙得手紅的程度了,細心的擺好在兩個刻著娟細蓮花紋的盤子裡,晶瑩剔透的糕點看上去很有食慾。
親手端起來。糕點的香味一下飄到鼻子裡。
陶齊勇主動說了要吃糕點,說不定沒有想像中那樣討厭她,畢竟是錚錚鐵骨的大男子,哪裡有女兒家那樣狠狠記恨人的時候。現下鄰的那幾個小國與弘朝的兵隊休戰,家宴上陶齊勇親口說了。會待到大年初二,雖然長達一年多的等待才換來這短短的幾天。
但左元夏一想起剛剛那句『涼的也無所謂』。嘴角就牽了起來,總覺得有些軟化的意味。
他豪爽的性子使然,也許她再努力一些,很快就能釋懷。
要到亭子的時候,左元夏頓了下腳步,空出一隻手理了理衣裳,剛邁步進去,背對他坐著的陶齊勇立馬就察覺,回身的時候,左元夏笑著把糕點端上石桌,「我端來了,你和姑子都吃一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小心翼翼的眼也不敢抬。
陶齊勇一甩袖子,直接與她擦肩而過,左元夏不明所以的回頭看過去,他的背影走得很決然。
想起新婚那日,他也是走得這樣直接,不留情面。
左元夏低著頭坐到墊著絨毛軟墊的石凳上,糕點還冒著熱氣,金燦燦的芝麻鳳凰卷她今天做得還算滿意,並沒有希望用兩盤糕點就能改變什麼,卻也沒料到又要見到這樣的局面。
齊眉握住左元夏的手,「大嫂,大哥喝多了酒,就先去歇息了。」一直捧著手爐,糕點又是熱騰騰的出鍋,左元夏的手卻這樣的冷。
「你不用這樣安慰我。」左元夏搖搖頭,「我在他眼中是幾斤幾兩,應該早看得清楚。」
齊眉以為她已經失望,正要開口勸,她卻站起身,唇角露出笑意,「這兩盤糕點你就吃了罷,他既是飲多了酒,那我也先回去歇息,一晚上過去後,太陽也總還會來,什麼都是重新開始。」
新的一天什麼都會是嶄新的。
齊眉喜歡左元夏這樣的心態,但苦的是,做錯事的明明是平寧侯和其夫人,錯責卻要左元夏來擔著,而且找不出什麼有力的話來反駁。
亭內只剩下齊眉一人,招手把一旁流口水的迎夏叫過來,拿了一塊芝麻黃金卷給她。
迎夏也沒推卻,四下無人,只有她們主僕倆,幾口就吃完了一個,嘴裡讚歎著,「大少奶奶的糕點已經做得不錯了,為何大少爺不吃呢?」
「不是糕點好不好,而是心好不好。」齊眉只能歎口氣。
這是大哥大嫂自己的生活、日子也是他們二人自己過,她能幫的地方並不多。
沒想到的是,大哥回來後被她截下,陰差陽錯的上演了英雄救美人的一幕,說起來也算是經歷了生死。
坐在外頭再是有手爐,有斗篷也比不得屋裡,糕點放了會兒就涼了一半,齊眉讓迎夏端進去,給子秋也嘗嘗。
齊眉在屋裡換上褻衣,手腳縮在被子裡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左元夏坐在床榻上,怔怔地看著地面,陶齊勇果然沒有回來,丫鬟去打聽,說是在書房見著大爺讓人在地上鋪床。
寧願在書房打地鋪睡,也不願意回西間面對她。
勉強躺下一會兒,動來動去怎麼都覺得被子暖和不起來,讓守夜的丫鬟加了一床,身上只覺得壓了兩個小孩似的,卻還是不暖和。
到了天亮起來才堪堪合眼,聽得外頭丫鬟福禮的聲音,「大少爺。」
左元夏一下子清醒過來,坐起了身子,不知道是要先換衣裳還是先梳髮鬢,亦或是讓丫鬟去把洗漱的水打來。
坐立不安了一陣,外間的聲響卻沒了。
把腳伸進棉絨的鞋裡,走到西間門前悄悄地往外看,外間空無一人。
陶齊勇在外間穿上了大衣便去了清雅園。
老太太剛起身,眼睛還有點兒腫。
齊眉在一旁幫老太太按著手,說是這樣能幫著把眼睛上的浮腫消去,精神也能好起來。
「真是心細又聰慧的孩子,按捏的手藝也會。」老太太滿意的半瞇著眼,抬手讓請安的陶齊勇過來。
老太太拉住陶齊勇的手,「你和你祖父在邊關還算好罷?你祖父最是逞強,就是到了最難受的地步才能讓人看出一點兒,在邊關不比家裡,你祖父再是身懷百戰的經驗,你們也不可太過大意和拚命。」
陶齊勇半坐在軟榻上,沉著聲音,「孫兒知道了,祖父身子健朗得很,不是裝出來的,原先在家裡祖父都按時服了藥,上戰場的時候,拿著劍一下就能解決一個的。」
老太太聽得前額兩側突突地跳起來。
陶齊勇忙閉上嘴。
齊眉伸手幫老太太按著前額兩側,「祖父半生戎馬,打打殺殺的場面不可避免,但有大哥在邊關,一個滿身經驗,一個滿身武藝,又都是一家人,心中不會有任何芥蒂,這就比什麼都強。」
齊眉說得沒錯,也不是沒有在戰場上還暗地裡算計自己這邊人的小人,而老太爺和齊勇這樣的情形,也算是有利的一種。
老太太緩著心緒,這時左元夏過來請安,微微抬眼看著陶齊勇也站在裡頭,在對上視線之前忙福身行禮,目光也只看著地面。
老太太點著頭,「長孫媳婦與勇哥兒也是分開了一年多,弘朝這麼多年也沒有哪對是這樣苦命的,最苦的還是長孫媳婦。」說的是她苦守空房的事,外頭不是沒有人傳,左三小姐嫁的時候不風光,嫁過去還要守活寡。
嚴媽媽把原話學給老太太聽,氣得老太太臉色鐵青。
去查了源頭,就是市井裡那些刁婦閒來無事的說這樣的胡話,果然不會是長孫媳婦。
這麼長的時間,老太太也摸清了左元夏,平寧侯家把她嫁過來是意圖不軌,而平寧侯家送來的信箋,老太太都一一過目了,裡頭暗示的次數可不少,但長孫媳婦次次都無視,比那時候三兒子的媳婦還要堅決。
左元夏抿著唇,道,「是孫媳婦該做的。」
陶齊勇一直別過頭站在一旁,老太太輕輕歎口氣,側頭讓齊眉去外頭瞧瞧大太太來了沒。
看老太太的神情,大概是有什麼話不方便在她面前說,齊眉會意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