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凌將沈顏從雲家帶出來,不顧她的反抗直接塞進了車,姚景初最終慢了一拍,等她過來時,雲凌已經載著沈顏不知去向。
他的車速並不是很快,但在轉角處一個轉移,車子差點兒撞到牆面,這種情形還是嚇到了沈顏,雲凌表現得有些激動了,到底年輕,遇事心浮氣躁的毛病改不了。
沈顏嚇得兩手本能的抓緊男孩的衣袖,心,
男孩一邊開車一邊怒聲質問身旁的女人,「沈顏,為什麼躲著我?」
沈顏故意忽略他話裡的意思,急迫的拽著他的袖口,大叫道,「雲凌,你快停車,我,我害怕!」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雲凌突然猛踩一腳剎車,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女人,只覺得這樣的她太過於純潔無暇,看令他心神蕩漾,激動的不能自已,喉結輕顫兩下,「你告訴我為什麼,嗯?」
沈顏臉部一片燒熱,兩人太過於靠近,男孩身上的稚嫩還未完全褪去,是她所熟悉的的氣息,她不自在的看向車窗外,淡淡說了句,「我是為你好,不值得你這樣。」
忽而,雲凌輕笑一聲,年輕的臉上滿是嘲諷的意味,「為了雲墨辰嗎,還是他威脅你了,所以你……」
雲凌寧願相信是後者,明明她愛的是陸明浩,和雲墨辰在一起只是逼不得已而已啊,為什麼他最近感覺,沈顏變了。
解釋很無力,沈顏乾脆閉嘴,狹小的空間中瀰漫著僵硬的氣息。
什麼時候開始,她和雲凌只有尷尬了,沈顏想到以前,她和雲凌在雲家的日子,小孩子心性,常常打鬧在一起。
心,不免傷感起來,為了雲墨辰,注定要失去很多東西,這一刻,沈顏沒有埋怨,反而覺得甘之如飴。
「我先下去了,被人看見不好!」她這樣說,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雲凌並沒有伸手阻攔,痛心疾首的閉上雙眸,唇齒顫抖的擠出幾個字,「沈顏,你愛上他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為雲墨辰考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只是,作為當事人的沈顏卻沒有承認,但也沒當著雲凌的面否認,那種往人心窩裡插刀的事她做不出來,其實沈顏不知道,之前,她對雲墨辰的態度,往男人心裡不知道插了多少刀。
「雲凌,其實你還小,將來肯定會找到一個很好的女人。」終究,沈顏還是不忍心的,關上車門之前,她丟下這麼一句話。
小,這算什麼狗屁理由,難道他還有沈顏小?將來?她的將來呢,她這麼小,就能保證將來不會後悔麼?
沈顏轉身的瞬間,徹底呆住了。
「姑父!」她小聲的喚了聲,臉上的血色盡褪,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逮住了一般。
雲凌見此也跟著從街上下來,他站在沈顏身旁,兩人並肩而站,看在外人眼裡頗有一種『男才女貌』的感覺,禮貌的叫了聲,「爸!」
雲立博陰沉著臉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後,目光定格在沈顏身上,「懷孕了就不要到處亂跑。」訓斥完她,雲凌也不能倖免,「還有你,她是你嫂子,帶著她到處亂竄,像什麼樣子!」
頭一次,雲凌大膽了反駁了父親的話,唇角微勾,似是在笑,「嫂子?呵,領證了麼,你們大夥兒承認了麼?」
「我是永遠都不會承認的。」
話說完,直接忽視雲立博鐵青的面色,上車,發動引擎,動作一氣呵成,開著車從他們二人身旁狂飆而去。
從小到大,雲立博心裡就只有雲墨辰,他這個小老婆生的兒子何時受到過丁點兒溫暖?從小,雲立博便教育他,凡事不能太過於逞強,他是怕自己長大了和雲墨辰一爭高下,搶了雲墨辰家主的位置吧?
他本就無心於那個位置,可雲立博的做法卻激起了他的鬥志,雲凌覺得,強硬一些沒什麼不好。
末了,雲立博朝著一臉呆洩的沈顏怒斥,「還杵著做什麼,想讓鬧得天下皆知麼,說你跟著小叔子跑了?」
這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之前,雲立博雖然對她不怎麼熱乎,但也不會像這般肆意的羞辱。
沈顏深吸一口氣,硬生生的忍下心口那股憋屈,咬著唇禮貌的問,「姑父,雲墨辰去哪裡了?」
雲墨辰不在,她不該惹是生非,況且為了姑媽,她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和雲立博頂嘴。她的忍耐力一向不夠好,雲立博這樣的羞辱她都沒有反駁,可見她是真擔心雲墨辰。
「這不是你該管的,雲家的女人,該守什麼樣的規矩還需要我教你麼?」
沈顏不死心,大腦裡全是雲墨辰昨晚對她說的話,「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當面和他說。」
雲立博一聽,眉峰皺得死緊,「沈顏,恃寵而驕這四個字希望你能明白。」拉開車門,語氣不容她拒絕,「上車,在雲墨辰沒回來之前,沒我的命令不許獨自出來。」
沈顏徹底絕望了,她想去找雲墨辰,從前有他護著,寵著,這會兒,她才驚覺,偌大的雲家究竟有多可怕。
雲墨辰,你在哪兒?
此時,城市的某個隱蔽的角落,陰冷的環境,外面縱然陽光普照,裡面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大哥,袁徹十一點會從招標地點出來。」
「後天動手。」男人彷彿習慣站在窗
前,這裡太過於陰冷,他總希望能透過玻璃窗看到一絲光明,無奈,玻璃窗上貼滿了泛黃的舊報紙,他的願望落空。
秦濤不明白為什麼非要等到明天,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霍宇死,「可是,後天不一定會找到這麼好的機會。」
雲墨辰兩手負於身後,可以說他比秦濤更心急,沈顏一個人在雲家,而他又不能露面,之所以把所有通訊切斷,就是怕沈顏影響到他的情緒。
轉身,雲墨辰眼底的猶豫散去,拍了拍秦濤的肩,「慢慢等,不能掉以輕心,袁徹一旦死了,霍宇不會罷休,霍市長肯定會動用手裡的權利查清真相,到時候,姚局長……」
雲墨辰的話不再說下去,點到為止,瞇起的雙眸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聽到這個姚字,秦濤心裡一陣疙瘩,他和姚景初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他也從來沒想過認真,當時就覺得生理需要而已,而姚景初也是應允了的。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他們是見不得光的,雲墨辰有顯赫的身份,而他全部是靠自己走到社會的最上層,為雲墨辰掩蓋了惡魔的身份,也是秦濤自願的。
組織需要雲墨辰這樣能幹的首領,他必須護雲墨辰周全,縱然雲墨辰可能不需要,可他還是義無返顧,兄弟情深,生死相隨。
沉默片刻,秦濤終於忍不住一拳砸在冰冷的牆壁上,眼底迸射出一抹罕見的暴戾,「大哥,其實我想直接幹掉霍公子!」
聞言,雲墨辰的臉部線條越發冷硬起來,「你以為我不想麼,幹掉霍公子動靜太大,到時候霍市長肯定會冒著掉官職的危險給兒子報仇,我們勢必會受到波及,即便我們有能力對抗也會損傷,完全沒必要。」
「要是死一個袁徹就不一樣了,霍市長會幫忙,也不至於毀掉自己的前途。」
這些道理秦濤都懂,他就是氣不過,忍字,易寫難做。
秦濤邪肆的勾唇,「大哥,你真能忍,霍公子一直覬覦你的女人呢。」
雲墨辰放在他肩上的手逐漸用力,笑得異常溫柔,「少拿這話激我,別以為我不知道,姚景初之前是他的未婚妻,你心裡介懷著。」
秦濤輕咳兩聲,趁機躲過他的欺凌,趕緊承認,「什麼都騙不過您,在名爵的時候,那小子竟然當眾打我的臉,你說,我嚥得下去麼?」
「嚥不下也得咽,等著吧,我會讓他連死都比不上眼!」
人的一輩子最可悲的便是如此,死去時還有心願沒達成,到死都未能閉上雙眼,而雲墨辰對於敵人,向來用最毒辣的手段,在他眼裡,這種死法並不能消除他心頭之恨,或許,他更想讓霍宇生不如死。
雲墨辰今天不解決袁徹自是有他的道理,他一出南水市袁徹就死了,只會更加引起霍宇的懷疑,這件事,務必要做的不動聲色。
同一個地點,另一個房間,有幾個男人在竊竊私語。
「若是大哥知道了肯定會奮不顧身,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說為妙。」這話是老五說的,雲墨辰全心全意對待這件事,沈顏那邊他派了自己最相信的兄弟監視。
若是沒有什麼大事,不必匯報。
「可是……」也有人犯難,不知道該不該把雲家此時的情況透露給雲墨辰。
「別可是了,作為大哥的女人難道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
現在是關鍵時期,雲墨辰好不容易掩蓋出國的事實,後天袁徹的死可以和他們撇開關係,做完這些需要多大的努力呵,他們費了多少心思,動用了多少關係,怎麼能讓一個女人壞了事呢。
而雲墨辰心心唸唸的女人,此時正在雲家承受著最殘酷的刑罰,差點命喪於此。
和雲立博回來,沈顏沒想到大廳所有人都等著她,特別是夏心萍和沈雯珊,兩人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幸災樂禍,還有雲老夫人,從她進門到現在,尖銳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彷彿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
沈顏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就在她準備將求救的眼神投給沈曼珍時,沈雯珊的聲音在大廳偌大的客廳顯得異常刺耳,「老夫人,沈顏她就是一個野種,根本沒有資格進雲家的門,和我大伯扯不上半點關係。」
沈顏虛弱的身子狠狠晃動兩下,從外面回來她身心疲憊,為了雲墨辰的事,這會兒是半點精神都沒有,沈雯珊的話對她無疑是晴天霹靂。
她甚至忘了反駁,忘了去爭論,眼前漆黑一片,彷彿掉進一個無底的深淵。
若不是沈曼珍過來扶著她,沈顏一定無法支撐下去,她以為沈雯珊至少會看在沈曼珍的份上不會把真相隨便曝光,即使不礙於這層關係,沈雯珊也應該為自己以後的生活著想,曝光了她的身份,沈曼珍一定會受到牽扯,這不是斬斷了沈家的後路麼?
沈雯珊這樣做是為什麼,難道找到了比沈曼珍更強硬的後台,讓她連所謂的親情都不顧了麼?
沈曼珍顫抖著兩手扶著癱軟的沈顏,她一個厲眼掃過去,猶如一個雲家當家主母般訓斥,「沈雯珊,你瘋了嗎,誰允許你進來大呼小叫的,你爸爸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
她早該防著的,沒想到這丫頭還藏著這樣的心思,沈曼珍一直以為沈雯珊只是一個沒用的草包,沒想到關鍵時刻能給人致命的一擊,讓她預防不及。
面對沈曼珍的教訓,沈雯珊眼底明顯有幾分動容,等她抬頭,雲老夫人的眼神給了她鼓勵,沈
雯珊會意,目光和沈曼著的平視,「姑媽,你還要袒護她麼,她什麼都不是,不是你的侄女,是……」
沈顏頭痛得厲害,下腹隱隱約約傳來微痛的感覺,方才為雲墨辰已經大傷元氣,這會兒面多眾人的質問,已經無力對抗。
「住口,這裡沒有你說話的資格。」沈曼珍的情緒已經完全不能用憤怒形容,更多的卻是害怕。
這一刻,她沒再自私的想一旦當年的事曝光,她在雲家要怎麼立足。她能感覺到沈顏的身子在微微抽搐,看著她幾近透明的臉,沈曼珍大驚失色。
而坐在主座上的雲老夫則是冷冷的瞧著這一切,彷彿在看一場精心策劃的好戲。
她想拉沈曼珍下馬不是一天兩天了,沈顏的身份她倒是不怎麼感興趣,有了這個事實,相信雲家所有人都會反對沈顏做雲家的當家主母,不過,最讓她感興趣的是沈曼珍,她對沈顏為何這般在乎?
哪怕演戲之前雲老夫人已經知道真相,這會兒還是表現的不動聲色,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表現出來的心疼,是藏不住的。
雲立博一開始就對這件事疑惑,如今被沈雯珊提了出來自是不肯放過,「珊珊知道什麼,說下去。」
說到底,他也是沈雯珊的姑父,同樣是侄女,沈曼珍對沈顏的疼愛程度卻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他懷疑過,卻沒有往深處想,剛才沈曼珍企圖打斷沈雯珊的話,雲立博心裡的答案確定了八分。
沈曼珍給他的並不是清白的身子,她過門時年方二十八,沈家還企圖瞞天過海,他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
雲立博也不想老夫人給他再安排別的女人,只有選擇裝聾作啞,可如果沈曼珍之前真的跟過別的男人,而且還有一個孩子,這些是有辱雲家名聲的,他能忍受她不是清白之身,因為不愛,他不在乎,可若是她之前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這事兒就得另當別論,以雲立博的驕傲,決不能忍受!
雲立博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前段時間他特意去查了沈曼珍的過去,在南水市,空白了六年,六年,她去了哪裡?
這個時候的沈雯珊突然害怕了,好像無論她走哪一步都是死。
她是沒辦法了,雲墨辰天天恐嚇她,作為姑媽的沈曼珍根本就沒幫到她一點忙,她還有必要替沈曼珍隱瞞過去麼?
既然大家都不讓她好過,為什麼她要成全所有人!
事情到了這一步,顯然她已經沒有退路,沈曼珍到底是她的姑媽,沈雯珊能順利進雲家的門也是因為有沈曼珍引薦,可剛才她聽了雲立博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昏了頭。
雲立博的語氣很輕,似乎在引誘她說出當年的真相,她真的要說麼?
或許是她太衝動,這個真相一旦曝光,她和沈家就都完了!
客廳裡很靜,雲立博的話算是有份量的,他開口,只要雲墨辰不在,便沒有人能反駁。
可偏偏,沈顏就是那一個,她再也不願意當縮頭烏龜,待情緒穩定些,沈顏掙脫沈曼珍的手,脫離她的羽翼,緩步走到沈雯珊面前,兩手覆上微痛的小腹,一字一句道,「你,有證據麼,爸爸和姐姐都死了,你,是要下去拉他們上來證明麼?」
只要沒有證據,誰都不可以亂說,不管怎樣,她要擔起責任,姑媽辛苦一輩子,又是她的母親,沈顏肯定是拚命想要保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