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責任生來就抗在肩上。
有些路,即便不是自己的歸路,卻必須要走。
北冥皇室復興,是她自己逃避不開的責任。
而這條滿是荊棘的路上,卻已經有人先行一步,替她披荊斬棘。
可她,回應他的,卻是致命一箭,如今那人,身在何方,是否安然,她全然不知旒。
推開衛爭的扶持,十五走到欄杆處,靜靜的望著沉浸在漫天飛雪中,被紅燈點綴的兩城。
「沐色,這座城,是不是又是你送我的?」
角麗姬統一九州的這三年,九州他國荒蕪,可為民不聊生偶。
可百姓中,最恨的卻不是野心勃勃的角麗姬,而是,角麗姬身邊站著的那紫衣男子。
因他,角麗姬被罵荒淫無度,而自己的出現,卻帶著皇室真正繼承人光環被四處歌頌。
因他,角麗姬與十大家族隔閡,而自己所處的靈鷲宮,則成了其他家族新投靠和依托的主人。
「衛爭,你去查看一下親王到底如何。」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神色愧疚,「我放心不下。」
「是。」
衛爭應聲,退了下去。
屋子裡的阿真將鞋子和狐裘披風抱了出來,替十五穿上。
十五裹好衣衫,回頭道,「蓮絳還好嗎?」
「起早的時候還看到軍師去了文公子那兒。這會兒不知道他回來沒有。」
如此,看樣子,他並無大礙。
「大人是不是要去看蓮軍事啊?」
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蓮絳冷酷陰鷙的神情。
她長歎一口氣,表情有些糾結,「那衣衫準備好了嗎?」
「嫁衣嗎?」阿真歡喜道,「昨兒就差不多完工了,我這會兒去催催。」
「那,拿來吧。」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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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歡天喜地的衝下樓,剛到轉角就看到一個影一閃而過,她定睛看了看,目光落在院子裡那片的梅林,只見一片雪白,什麼都沒有。
想著大人催促著嫁衣,她又弄著袖子跑出了院子。
待她離開之後,那梅林之後,露出一雙湛碧色的眸子。
他週身裹雪,連睫毛都染上了一層霜白,遠遠看去,和周圍白雪無異。
他仰頭望著鄰欄而立的女子,眼中露出幾許蒼涼,旋即垂眸,抱著懷中的東西,轉身踩著雪出了院子。
走到臨近西苑的時候,恰好看到文公子撐著傘在侍女的陪同下迎面而來。
看到蓮絳,文公子臉上露出幾許詫異,上前拱手行了禮,「蓮大人。」
「文公子。」
蓮絳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公子身體不好,下這麼大的雪,是要去哪裡?」
「我正是來見大人和夫人的。」
「哦?」
文公子道,「現兩城安定,又臨近年關,我也欲向大人辭行。」
「文公子是要離開?」蓮絳臉上露出幾許詫異之色。
「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母親近年來身體抱恙,我有些放心不下。」
蓮絳側首看著院中飛舞的雪花,沉聲,「公子對如今的戰事,有什麼看法?」
對蓮絳突然起來的問題一愣,文公子想了片刻道,「靈鷲宮收復的地方如今都一片太平,西北地區雖被邪君攻佔,沒有傳來任何暴-亂的消息,看樣子也甚為安寧。角麗姬獨守的一城和聖都,雖為九州中心,可如今卻孤立無援被四面包圍,等同一座沒有鮮血供給的心臟,遲早會衰竭。天下局勢目前大定,如今又接近年關,按照夫人一向以百姓為先的原則,短時期內,不會再有戰事。」
「若不戰,該何為?」
「定天下,撫民心。」
靈鷲宮破城之後,先是重新編製戶名,按戶分發年歲補給,而這巨大的財源,則幾乎都是文家在支持。
「若公子離開了,衛大人身邊就失去了一個得力幫手。反正兩城已經安定,不如,將令尊令堂邀請到兩城,恰靈鷲宮最好的藥師在這裡,亦能幫助照顧令堂。」
文公子驚訝的看著蓮絳,蓮絳笑了笑,「如此就這樣說定了。」
待主僕兩人反應過來之後,蓮絳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公子,奴婢沒有聽錯吧?蓮軍事竟然讓我們留下來?」侍女驚呼道,「他之前不是很討厭我們嗎?恨不得早早的趕走我們?」
文公子看了一眼侍女,侍女馬上低頭不語。
「自戰場回來之後,軍事就心事重重。」
文公子歎道。
侍女抬頭看著走廊,「方纔軍師手中好像抱著的是食盒,不是中午公子教他煲的人參燉雞?」
=======女巫的貓========
等阿真送來嫁衣時,夜幕已沉下。
嫁衣上的金色繡線圖案不是普通嫁衣的龍鳳呈祥,而是蓮絳最愛的地湧金番蓮,肆意而張揚。
鮮艷的紅色取代了原來的黑色,少了幾分邪氣,多了幾分喜慶。
看著那與欲盛開的番蓮,十五想極長生樓第一次跪在他腳下的情景,那個時候,她的垂眸的視線,就只能看得到他袍子上的那些番蓮。
那是她終生難忘的記憶。
地湧金番蓮,佛教中的五樹六花,意寓:懲罰。
將嫁衣抱在懷裡,十五披衣走了出去。
旁邊的阿真提著燈籠跟隨而上,「大人要去哪裡?」
「蓮軍事可在院中?」
「啊大人是要去看軍事了?」阿真後退一步,眼中有幾絲恐慌,若是這樣,那她還是不要跟去的好。
雖然都戰爭結束幾天了,可軍師對烹飪的熱情絲毫沒有減弱。
九州黑暗料理之神,非軍師大人莫屬。
「這會兒應該氣消了吧。」阿真的表現讓十五忍俊不禁,「即便他沒有消氣,看到這衣衫,也會破涕而笑的。」
阿真撅了撅嘴,明顯她和大人擔心的是兩碼事兒嘛。
剛推開門,風夾著雪撲面而來,身後的阿真一個被刮得倒退兩步。十五一伸手,將她抓住。
「這風怎麼這麼大。」
阿真喘了口氣。
十五抬頭看著天空,微微蹙眉,「這風有點怪異。」
天,黑得異常,以往的夜空即便下雪也是漆黑一片,可現在竟能看到如鉛的雲層,肆意壓來……
「嘩啦!」
陡然間,一道閃電破空而來,照得整個蒼穹像裂開般。
閃電飛雪,這是自古以來的異象。
十五定定神,快步朝蓮絳的院子走去。
蓮絳的院子就在十五的右側,一路過去,走廊屋簷上掛著紅色的燈籠,照得兩道的雪樹銀花透著隱隱的緋色。
「要過年了呀。」
十五望著燈籠,不禁歎道。
「是呀。」阿真仰頭笑道,「城內可熱鬧了,大人不如明天去城裡看看吧。」
「好。」
十五點點頭。
旁邊的阿真上前一步,望著院子裡,「大人,軍師房中沒有亮燈,怕是還沒有回來吧。咦……」阿真舉起手裡的燈籠,往院子裡的梅樹下一照,「喲,紅梅都掉了呀,好像不是紅梅……」
十五上前,見阿真手裡捧著一朵花。
「大人,這……這好像是,紅色的白澤花呀?」
紅色的花瓣,嬌艷欲滴,如獵獵燃耗的火焰。
十五驚訝的接過阿真手裡的花,喃喃出聲,「是薔薇。」
「薔薇?真好聽的名字。」阿真跪在雪中,刨開雪,又是高聲驚呼,「大人,你看,好多啊,這梅樹下,竟然都是呢……咦,這泥土是松的,像是人剛移植的。」
十五跟著跪在地上,一抹那泥土,鬆軟潮濕,再一扯,那薔薇竟輕輕的連根拔起。
搶過阿真手裡的燈籠,十五衝進房間,見佈置素雅的房間裡清冷無人,她四下看了一番,竟聞不到絲毫蓮絳的氣息。
屋子裡唯一的亮色則是臨窗桌子上,插在瓶中的一束修整過的薔薇,而花瓶下,放著一封信。
十五走過將信拿起來,一張菲薄的紙飄落在地上。
乾淨素白的紙上,只有娟秀的兩個字:珍重!
---------女巫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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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三科順利通過,還有第四考……貓爹快考試綜合症了,考前徹夜失眠,無食慾,全身發冷,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