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目的此時只為十五,她一離開,西陵守城就意味著失敗。
西陵府邸因她而成為一片火海,在水牢裡看守她的唐門幾乎全都被燒死,沈家和霸刀死亡慘重,西北門地上全是被她一劍攔腰斬斷的屍體。
這是七星盟三年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次,三年前,越城一戰慘死的百姓亦是整個大洲無法抹去的歷史,而這次,決不能輕易放她走。
她一走,如何向今晚死去的西陵百姓交代。
凌厲的劍氣將蓮絳帶向城門處,蓮絳雙手合著白衣手中的劍,用自己的後背抵著那門縫,「關門。崢」
聽到他聲音,還留在裡面的兩個鬼狼護衛發出一聲長嘯,一人抵著一道門,慢慢的推動。
「嘎吱!」
聽到那門合上發出的沉重聲音,十五發出一聲尖叫,一下推開了沐色,飛奔向城門客。
而跟出來的秋葉一澈亦試圖將她攔住,可她去就地一滾翻滾,避開他的攔截,然後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住手,都給我住手。」
「不要關城門!」
「胭脂!」從後面追上來的沐色,手中飛出幾道銀色,將十五腰肢纏住。
不過十尺的距離,她卻如何也也無法前進。
「不要關上城門。」
「胭脂。」沐色再一次抱著她,在她耳邊道,「聽話,我們走。」
他聲音虛弱,卻帶著撩人的蠱惑,輕輕的傳入她耳朵裡,她渾身不由一軟。
「胭脂,我們離開。」
他聲音再次傳來。
懷中掙扎的女子,身子漸軟,那霜白的睫毛也緩緩垂下,似要陷入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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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裡面一直竭力攔截白衣的蓮絳突然聽不到十五的聲音,一種不詳之感從心底悠然而升,他顧不得白衣手中的劍,側身回頭看向外面,只見十尺之外,女子跪在地上,身子往後仰,全身無力的靠在沐色身上,如雪的長髮散落在雪地裡,雙眼半合。
走吧!
胭脂,就這樣離開。
他心底默默念叨。
雖然他痛恨沐色對她用這種方式,可此情此景,他寧願她就這樣被帶走。
面具下的雙瞳,泛起淒美瀲灩的碧色,將她此時最後的樣子,刻在眼底。
要陷入黑暗的十五,卻依然掙扎著試圖抬起眼簾,睫毛閃動,她吃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隔著飛雪,隔著那不過半尺寬的門縫,她看到一雙目光繾綣溫柔的碧眸,似艷陽下一彎春水。
她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扣住腰間的銀絲,用力一拉。
那銀絲嵌入她骨肉,刺骨劇痛傳來,讓她瞬間驚醒。
而另外一隻手,放在腦後,撫著沐色的側臉,「沐色,放了我。」
她聲音清冷,卻透著堅決。
沐色一驚,他知道,十五強大的意識,再一次讓她從他的傀儡術裡掙脫出來,甦醒過來。
「胭脂,求你了……」
沐色亦跪在她身後,哀求道,「我們走吧。」
十五撫摸著他側臉的手垂下,痛聲,「沐色,不要讓我恨你。」
沐色渾身顫抖,他緩緩支起身子,驚駭的看著十五的側臉,看著她冷酷無情的眉眼,萬萬沒有想到他摯愛深愛的她,會說出這般話。
十五推開沐色,從地上爬了起來。
蓮絳眼底閃過一絲震驚,碧色的眼瞳裡倒映出那女子踉蹌朝他跑來的情景。
失神震驚之間,劍一下從他掌縫間穿過,陰冷寒氣從白衣手心傳遞,沿著那薄軟的劍,瞬間凝在了劍尖,形成一點白光,立時就要飛向衝過來的十五。
這一劍,負載了整個西陵七星盟的絕殺之心。
而十五,受此一劍,必死無疑。
蓮絳腦中一片空白,週身的血突然倒流,瞬間湧上他雙瞳,原本瀲灩的碧色變得陰森詭異,而他手心亦燃燒出一團紅色的火焰,猶如血池中盛開的紅蓮。
「惡靈!」
看著蓮絳手裡燃燒起的紅蓮業火,白衣發出一聲低呼。
那包裹著劍的火焰,突然變成一張女人猙獰的臉,朝白衣撲了過來。
白衣立時將劍用力一抽,左手橫切而出,一道掌風本能的打了過去。
紅蓮業火化成一道血霧,蓮絳側首看了一眼白衣,眼底掠過一絲無畏的冷笑,轉身面向城門外,看著十五跑,然後扶住兩扇門一點點的將門合上。
而白衣,卻全身冰涼的站在原地,忘記了抓住這個最好的機會,將蓮絳一劍刺死,卻是握著被紅艷烈火焚燒之後滾燙的劍立在原地。
碧火結界早就散開,被結界擋住的人,紛紛不理解白衣為何突然收手,站在最近的柳家堡眼見蓮絳露出了空門,手中金色鞭子瞬間砸了過去。
他偷襲的突然,一鞭飛起,卻是落下無數道金光。
殺氣漫天而來,蓮絳正在合門,阻止十五進來,對背後的偷襲全然不知道。
凌厲氣息擦過臉,白衣回頭,那金鞭逼身罩向蓮絳,他倒抽一口涼氣,沉聲,「碧瞳!」然後徒手接住了柳家堡主的金鞭。
可那道道金光,他卻無法再替蓮絳攔截住,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強勢殘忍的落在蓮絳後背上。
蓮絳幾乎被那強大的力量壓碎在了萬斤城門之上,那力道穿過他身體,連帶他臉上的面具都再次裂開一條縫隙。
暗紫色的血從他嘴角溢出,從面具下點點滴落,可他仍然沒有放棄,扣住城門,用盡最後一點氣力,也要合上。
「帶她走!」
他大聲朝秋葉一澈吼道。
而十五已經快一步奔到了城門前,扶住門一下跪在了蓮絳身前。
她雙手扣住門,使勁的想要推開,想要將他從裡面拽出來。
可那門不但沒有開,反而還在繼續合上。
「跟我走!」
看著他面具下滴落的紫色鮮血,十五無力的跪在門前,雙眼含淚的哀求道,「跟我走。」
蓮絳看著她眼中滾落出的淚水,想騰出一隻手替她擦掉,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替她關上這道門。
「你回去吧,去崑崙,阿初他們在那邊等你。」
「你不是說了,要和我一起走?」十五望著他,顫聲道,「你說了,要和我去龍門,要和我去崑崙,難道你忘記了?。」
「對不起。」他虛弱回答她,「我不能陪你了。」
十五指甲扣住那鐵皮鑲嵌的鐵石門,「你只要開門,開門,我們就能一起走了。和我走吧!」
和我走吧。
蓮絳看著十五,他想說:我想和你走,哪怕是去北冥,我都願意和你走。
可此時,我走不了。
若非我,你怎麼會一次次的陷入這種絕境之中,而我,又怎麼能讓你因我而再次停滯。
苦澀蔓延在心口,彙集成絲絲縷縷的痛,那裡,又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的捏著他心臟。
就如第一次,他們在大冥宮相見時。
他笑了笑,用虛弱且歉疚的聲音道,「我不是防風。」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視她的淚眼,只得低聲,「對不起,我騙了你。」
這種情形,他只能說出實話,希望她放棄。
十五扣住門的指甲,頓時用力。
她望著那面具下的藏著的臉,眼底閃過溫柔的光芒。
她知道,他不是防風。
早在幾天前,她就懷疑了,早在他一步一瘸的跟在馬車後面時,她就知道了。
「那你是誰?」
「我……」蓮絳搖頭,「我誰也不是。你我,只是無關之人,你走吧。」
背後,攻擊再次襲擊而來,蓮絳一咬牙,用上最後一絲力氣要將門徹底合上,可十五卻突然伸出手,一下覆蓋在了她面具上。
方才為了從沐色的傀儡術了甦醒,她強行用銀絲勒緊了骨肉,因此,她覆蓋在他面具上的右手,早就鮮血淋漓。
西北門正是風口,夾帶著滿天飛雪的風,像鋒利的刀子捲來,撩起十五紛飛舞動的銀絲,切割者著露在風雪中的皮膚,那鮮血淋漓的手早被凍得僵直通紅。
他抬起眼眸,感到自己的面具正被她取下來。
面具緩緩滑落,露出那光潔秀美的額頭,和一雙勝過女子的黛眉,交織的睫羽下藏著一雙碧色的眼瞳,像水一樣清澈,像波光一樣瀲灩,像翠一樣濃郁。
漫天飛落的雪在此刻,竟似夢境中無數次出現的白色紗簾,而紗簾之後,就藏著這麼一雙神秘美麗的眼睛。
她手指一鬆,那面具從他臉上徹底滑落。
那一瞬間,十五看到一個人,從墓地裡艱難的爬出,跟著漫山的腐屍,帶著玄鐵鏈子慢慢走到一方蓮台前。
蓮台裡,慵懶的靠著一個身穿碧色衣衫的絕艷男子。
白紗飛舞,明月高掛,她看到一個青衣少年緩緩推開高大的木門,步履沉靜的走來,然後跪下,雙手高舉頭頂,「長生樓,十五,拜見祭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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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管得了漫天煙火,哪裡管得了那些喊殺聲,她冰涼的手指,落在他那美人裂清晰的唇上,癡癡一笑,「蓮絳。」
蓮絳震驚的看著十五,發現她正癡傻的看著自己,眼眸輕彎,裡面閃爍著明媚滿足的笑意。
「你……」他啞聲,「你記得我?」
十五手指落在他唇角,「你是我的夫君,我怎麼會不記得你!」
「夫君?」
蓮絳碧眸中亦浮起一絲氤氳,他怔怔的望著十五,卻不爭氣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十五認真的凝著他,然後用乾淨的語聲,道,「長生樓,十五,拜見祭司大人。」
「十五……」
蓮絳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喘,頭顱像被人用鋸齒切割般劇痛。
十五笑著道,「蓮,跟我走。」
那一聲蓮,像一雙手,輕輕的拂開那要將他吞噬的劇痛,他抬眸,亦癡癡的凝著她,「得卿所認,此生無憾。」
他揚唇,莞爾一笑,端的花容天下。
十五一怔,那門『轟然』一聲合上。
「蓮!蓮……」
十五豁然驚醒,跪在門前,用力的拍打著那冰涼的鐵門。
可此門重萬斤,絲毫不為所動,連帶她的哭喊聲,都被生生阻斷,任由她如何歇斯底里,裡面都聽不到一個字。
「蓮,蓮……」
手心血肉一片,可她絲毫沒有停下裡的意思,一遍遍的呼喊著他的名字,「蓮,跟我走!求你,跟我走!」
外面接應的馬在寒冷的風雪中發出一聲聲嘶鳴,秋葉一澈看著像瘋了一樣的十五,終究上前,一下將她抱住。
哪知,她突的站起來,眼神瘋狂,「誰攔我,我就殺誰!」
「胭脂!」
「我不是胭脂!」
她尖叫打斷,銀色髮絲貼著臉頰,搖搖晃晃在風雪中,聲音卻十分堅定,「我叫十五,永遠的長生樓,十五!」
遠處跪在地上的沐色發出一聲無力的笑。
胭脂,她的確不是胭脂了。
秋葉一澈雙眼負痛的看著十五,顫聲,「十五……」
「我要進去救蓮。」
「好。」秋葉一澈上前,慢慢靠近十五,然後趁機一下點住她穴道。
早就處在崩潰邊緣的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秋葉一澈順勢將她扶住,翻身上了馬車。
======女巫的貓==========
一輛黑色的馬車飛快的前進,所過之處,一片塵埃。
車裡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白色的睫毛落在蒼白虛弱的臉上,長髮從榻上垂落,鋪面了整個小榻。
她緩緩睜開眼睛,雙瞳沒有絲毫光芒的盯著搖晃的馬車頂棚,瞬後,她眼底突然閃過一絲驚悚,卻發現自己渾身不能動彈。
感到是馬車在前行,她發出一聲驚叫,「停車,停車!」
馬車裡秋葉一澈聽到十五醒了過來,上前,將她扶起來,把她安置靠在榻上。
「秋葉,馬車去哪裡?」
十五臉色蒼白,驚恐的盯著秋葉一澈。
此時她沒有帶面紗,一張臉,和她十一年前初見時,一模一樣。
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那種冷麗,唯有一頭白髮,鑒證了時間的確過去了這麼多年,也鑒證了,他們曾經錯過了這麼多年。
「馬上就要到龍門了。」
秋葉一澈望著十五,語聲裡有著一絲難言的悲桑。
「龍門。」
十五抽了一口涼氣,「放我下車。我要去救他。」
「胭脂!」秋葉一澈赫然打斷她,「好不容易才從西陵逃出來,難道你就要這麼回去?」
說著這裡,馬車突然停下,他掀開簾子,周圍是茫茫黃沙,漫天飛舞。
龍門天氣和西陵截然相反,此時已經接近夜晚,一輪淺淺的明月掛在天邊,照亮了整個荒漠。
夜裡寒風蕭瑟,十五看著黃沙,神色一怔,這說明,他們離開西陵已經快一天了。
上來迎接她的是,是多日不見的流水,流水看著她,當即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阿初呢?」
「睡著了。」
十五坐在馬車裡,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光看向西陵。
秋葉一澈下車,旁邊的隨從牽來兩匹馬,「王,該回去了。」
十五恍然的看著他,才想起,他如今是大雍皇帝,本不該出現在此處,卻是該回去了。
秋葉一澈沒有回答侍從,目光至始至終的凝著十五,道,「胭脂,我能帶你去一個地方嗎?」
十五點了點頭。
她被扶上馬,秋葉一澈牽著馬,慢慢走在前方,兩人繞過龍門客棧,最後落在了一處斷垣殘壁處。
月光清幽,這一處顯得格外的荒涼,十五有些茫然,看向秋葉一澈,哪知,他抬頭望著那斷牆,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胭脂,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
十幾年前,紅衣少女一手抱劍,一手提著酒壺,挑眉對下方一群男人道,「想碰本姑娘,得問了我手中這把劍!」
她長髮飛舞,耳後別著一朵薔薇,明媚而張揚。
就是那一刻,那一抹紅,像一滴血,落在他心頭,成了永遠無法抹滅的心頭痣。
「都過去了。」十五靜靜的回答。
秋葉一澈心中一痛,點頭,「是,的確過去了。」他強扯出一絲笑,側首望著十五,「元宵,孤的第一個孩子要出生了。」
十五迎著他的目光,前塵萬事,如今想來,卻已是波瀾不驚。
「恭喜你。」
「我希望是一個女兒。」他道。
「為什麼?」十五開口,瞬間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突兀。
秋葉一澈並沒有回答,看了十五許久,忍不住伸手撩起她一縷白髮,「這些年,你受苦了。」
「不,我很開心。」十五凝著他手中的銀絲,「這一生,我終於,找到了蓮絳。」
龍門與秋葉一澈相遇,竟然錯過蓮絳九年。
所以,此時的她,一點都不憎恨八年來棺木中受的苦,若非那樣,她如何能遇到如此天下無雙的蓮絳,如何能生下那麼可愛的兒子。
秋葉一澈喉嚨漸苦,「胭脂,回北冥吧,再也別踏入大洲了。」
「嗯。」十五點點頭,可目光卻看向西陵。
「你難道還要回西陵?」秋葉一澈震驚的看著十五,「你去救了他,找到他又如何,你始終要離開大洲,而他是南疆的祭司,他的大冥皇帝,而且他是一個純血統的大洲人,他根本不能進入北冥。」
十五抿唇一笑,然後閉上眼睛,遮住眼底那種決然,沒有回答。
「胭脂……」
「不用擔心我。」十五朝他笑了笑,「你該起程了,否則,你無法趕在元宵之前回到大雍。那是你第一個孩子。」
秋葉一澈欲言又止,「我相信你能分清輕重,不會做傻事。」
十五點點頭,秋葉一澈才放下一顆心,將她扶下馬,自己翻身上去。
他盯著白髮蒼蒼的女子,「胭脂,再見。」
「你忘記了?」十五挑眉,「北冥和大洲,永遠不會再見。」
苦澀湧在心頭,秋葉一澈點頭,「保重!」揚起馬鞭,他踏著黃沙飛奔前進,不敢回頭。
他怕一回頭,那些前塵往事就會將他吞噬掉。
枯樹下,侍衛早就等候,看到他來,紛紛上馬,朝大雍方向飛奔而去。
夜晚陰寒的風向利刃切在臉上,秋葉一澈感受著寫刺骨的痛,才覺得,今晚一切都不是夢,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醒著。
他錯過了一個最美好的女子,他欠了她一生,而他無以還報。
他能做的,就是送她到龍門,到他們第一次相識的地方。
「我沒有告訴你,為何我想要一個女兒。」
「因為,我將給她取名為胭脂。」
「我將傾盡一切給她自由,給她一切,她所期待的幸福。」
十五看著秋葉一澈遠遠消失的背影,最後一次喊他的名字,「秋葉。」
秋葉,再也不見。
「狼叔!」
十五喚了一聲,很快,一個男子走了過來,恭敬的立在十五身前。
「即刻帶著小公子起程,一路直到崑崙。」
「夫人不走?」
狼叔吃驚的看著十五。
「七星盟必然還會追來,為了以防萬一,我攔後。還有……」她聲音透著讓人不敢忤逆的睥睨霸氣,「到了崑崙,直接進入皇陵結界。公子等不得。」
「是!」狼叔點點頭,轉身飛快朝客棧飛奔而去。
稍後,流水卻抱著阿初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兩人目光對視,流水眼中滾下淚來,走到十五身前,「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你這一去,不定歸期,但是無論陷入什麼絕境,你都要想著阿初,一定要活著回來,一定要帶著祭司大人一起到北冥。」
十五乾淨的看著流水,「我一定會帶他去!」
三年前第一次看到流水,她就確定此女子聰慧伶俐,卻在此時,她果然已經看出了自己必然回到西陵去救蓮絳的決心。
她不但要救回蓮絳,還要帶蓮絳離開。
流水咬著牙,解開了十五身上的幾個穴位。
其餘幾個,是被沐色所封,流水沒有能力解開。
但是十五卻能使上力氣,她伸手將阿初抱在懷裡,低頭用臉貼著孩子像極了蓮絳的臉。
「娘。」
小蓮初睜開了漂亮的眼,目光盈盈的看著十五。
「阿初,你回北冥等我,好不好?」
「娘親要去哪裡?」阿初反手抱著十五的脖子,軟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害怕。
十五取出它脖子裡掛著的同心鎖,到此時,她才清楚,這鎖上的碧玉,竟然是三年前她滴血為誓的那塊。
「我去接你爹爹。」
「咦?」小蓮初眨了眨眼睛,「去接爹爹做什麼?」
十五笑了笑,「去接你爹爹回家。」看著孩子似乎有些茫然,她又笑著補充,「是蓮絳。」
「好啊。」小蓮初開心的拍了怕手,在十五臉上親了一口,「阿初一定在北冥等娘親和爹爹回家。」
---------女巫的貓--------
ps:貓爹趴在城牆上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