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江湖秘事,知道關於月光的人並不多。
可是,三年前,角麗姬帶著月光重新進入大洲,好在每次都有人暗自傳遞消息,白衣命人在龍門一帶就將他們攔截住。
但是,一直沒有奪回月光。
而他私心裡,也不希望月光現世。
因為,劍在哪裡,血腥就哪裡檳。
如今,這個詛咒再次應驗。
巷子裡,周圍連抽氣聲都沒有,而是一種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覷,眼底都露出無比的惶恐之色壑。
這說明,北冥妖孽真的潛入了西陵,並且已經開始了『行動』,目前受伏擊的,七星家族一個都不例外。
一種難言的恐懼蔓延在空氣裡,在場的人,幾乎都想到了三年前險些被全城毀滅的越城。
那個被北冥妖女控制的越城,那是大洲歷史上,最殘忍的記憶,到處是自爆的屍體,到處是白骨,連天空,都下著血雨。
而如今,那個北冥妖女就在城中。
白衣回身面向巷子出口,旁人紛紛避開,成兩列而在站在兩旁,恭敬的看著他離開。
穿著金色繡流雲的,全身都彰顯富貴之氣的獨孤鎮主此時也擺正了平日裡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恭恭敬敬的立在旁邊,即便是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性格,此時也不敢在眼前這個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眼前造次。
============女巫的貓============
綠意端著藥推門而入,看著沐色靠在窗前,長髮落在身側,襯得他面色在燈火下更加蒼白虛弱。
"公子,吃藥吧。"
綠意走到窗前,將藥放在旁邊。
沐色沒有說話,似在深思。
看到旁邊的還放著一碗中午端來的藥,綠意歎了一口氣,"這是夫人熬的藥。"
提到夫人,沐色那無力搭在臉上的睫毛終於顫了顫,唇角卻溢出一絲苦澀的笑。
這一笑,牽扯到了內傷,他不由抬手摀住胸口,壓抑的咳嗽一聲。
"公子……"
綠意剛要去扶,沐色卻回頭,將她一把推開。
那碗頓時從盤子裡滑落。
"為什麼不喝藥?"
一個個身影閃了進來,精準的接住了那碗。
十五端著那碗藥示意綠意退下去。
"你去哪裡了?"屋子裡待只剩下兩個人時,沐色開口問。
"覺得天有些悶,就在房頂上坐了一會兒。"十五低頭,用勺子舀了一勺藥,輕輕的吹了一下,舉起來送到沐色身前。
"難道你不是在等人?"
他雙目鎖著她,紫色的明鏡的眼瞳倒映出了十五發白的臉。
十五看著他眼中的自己,只覺得分外狼狽,像是一個被抓了現象的小偷,在沐色的注視下,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見十五沒有說話,沐色嘴角苦笑,變得更加淒然。
"胭脂,從中午到現在,你在房頂上整整坐了三個時辰……"
十五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別開頭,不敢看沐色的眼睛,"沐色,喝藥吧。"
"你在等防風?"
"不是!"十五慌忙打斷他,"不要談這個事情好嗎?"
"你在害怕。"
十五端著藥的手不由一晃。
而身前的沐色依然在笑,但是那個笑看在十五眼裡,無比刺痛。
她真的在害怕,害怕沐色會說出更多讓她羞愧無地自容的話來。
"藥冷了,我去替你換一碗。"十五轉身往外走,剛走一步,腰上一緊,整個人都被後面的人帶入了懷裡。
"胭脂……"
他的唇貼在她的脖子,低沉魅惑的喚著她的名字。
灼熱的氣息帶著讓人暈眩的香氣傳來,一種無力軟綿從耳根處蔓延開來,十五靠在沐色懷裡,腦子裡浮現出了一些她陌生的場景。
兩人執手相逃,相愛……他娶她嫁。
他的手慢慢收緊,恨不得就此將她嵌入懷中。
"胭脂,你愛我嗎?"
愛嗎?十五茫然不知所措。
她是他的妻子啊!
那些陌生的記憶紛雜而來,擠壓的她有些難以喘息,她甚至根本來不及其揣摩其中的內容,只覺得承受的頭暈目眩,無力的癱在他懷裡,依著他。
而他灼熱的唇,落在她脖子上,試探的,貪戀的輕吻。
那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輕輕揭開她的外衫,纖長的手指穿過裡衣,落在了她心臟的位置。
如玉的指尖,有一抹螢光之火,似隨時都會穿透她皮膚,代替她的心臟。
那是一枚新的情蠱。
一枚,在她徹底沒有那個人的記憶時,將重新入住她心房的情蠱。
"胭脂,愛我好不好?"他咬著她的耳垂,蠱惑的聲音帶著三分命令。
十五喘著氣,細長的睫毛似墜地的蝴蝶落在臉上,她試探的掀開睫羽,露出的眼瞳依然茫然無神。
只要她應答一聲,那情蠱就會應聲而入。
"好不好?"
他魅惑的聲音,他神秘的香味,他柔軟的唇,凝結成一個漩渦,將意識早就模糊的十五吞噬,她只感到自己在一點點的沉溺,沒有一點掙扎的力氣。
好!
似呼救般,她張開唇,正要念出這個名字,可一雙碧色的眼眸從翻捲記憶之海中,一掠而過。
那碧眸帶著一絲慵懶,卻如侵冰雪,讓她週身陡然一寒。
"啪!"
手裡的碗,從指間滑落,掉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十五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立時感到冰涼的胸口,有針尖的刺痛。
她低頭,看著沐色漂亮的手指抵著她胸口,而那指尖,螢光灼灼。
十五頓覺得週身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反應過來的瞬間,她反手一掌,打向身後的人。
沐色未料到在此緊要關頭,十五竟然甦醒了過來,那一掌幾乎含了她十成功力,沐色登時倒退幾步,後背撞在了床架上,他抬手扶住旁邊的花台,才不至於在這一掌中當即暈了過去。
十五喘著氣息,盯著沐色,漆黑的瞳孔裡暗火焚燒,"你……你對我用蠱?"
她不是傻子,方纔那蠱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蠱蟲,但的確是蠱。
盛怒之後,十五低頭,才看到自己衣衫凌亂,一扭頭,旁邊的銅鏡倒映出自己緋紅的脖子。
"你!"
她目光冷冽的盯著沐色,"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你竟然用蠱蟲,對我做這種事情。"
沐色抿著蒼白的唇,整個人靠在床架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那雙漂亮的紫瞳只是靜靜的凝著十五。
十五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門在狠狠關上的瞬間,沐色一彎腰,殷紅的血瞬間染紅了他單薄的衣衫。
"胭脂,好疼。"他半跪在地上,摀住放在被十五一掌擊中的地方,"原來,做人真的好疼。"
========女巫的貓===========
十五一口氣衝下了樓,剛到拐彎處,一下撞在一個人身上。
來人週身冰涼,氣息苦澀,帶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十五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具,不由啞聲開口,"你終於……"
你終於來了。
因為憤怒,她週身抖得厲害,剩下的幾個字,如何都發不出來,只是求助似的看著他。
蓮絳看著十五頭髮凌亂,眼中佈滿血絲,慌忙扣住她肩頭,才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
"你怎了?"他低聲詢問。
十五牙齒打顫,依然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他。
"你是不是很冷?"他一下將她抱在懷裡,可馬上,又將她鬆開。
因為,抱著她時,她身上的熱的,那說明,自己的體溫比她還低。
拉住她飛快的往樓上跑,直接進了她的房間,進門之後,看著房間裡還放著炭火,他忙舒了一口氣,將她帶到窗前的軟榻上,把她橫抱放了上去,又蹲下身子,替她脫下鞋襪,取來床上的薄褥替她蓋上。
轉身將炭爐放在榻中的小几上。
因擔心空氣不好,他又傾身,將窗戶支起了一個小縫。
待做完這一切,卻見十五垂著頭,如雪的白髮落在身側,讓她的臉看起來消瘦而落寞,而她半垂的睫毛下,目光帶著幾分凌厲,幾分恍然,幾分無錯,又是幾分無奈。
這份複雜的心情交織成寒氣,在她體內遊走,讓她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試圖坐在十五身邊,可掙扎了一下,卻還是站在了旁邊。
十五抬眸看向他。
"我剛剛……"他語無倫次,"在城裡面轉了一圈,身上很冷。"
所以,他不敢靠她太近。
十五垂下睫毛,盯著眼前的炭火。
蓮絳看她一動不動,只得過去,將手放在火上烘烤一會兒,待覺得滾燙時,小心翼翼的執起十五的手,將她冰涼顫抖的手摀住手心。
"別靠得這炭火太近。"見她神色恍惚,為了安全起見,他又將炭火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在十五旁邊,兩個手交換的在火上烤,然後輪流摀住十五的手心。
不多一會兒,那**的味道突然濃烈起來。
陷入恍惚中的十五,突然清醒,她傾身,一下將那炭火從蓮絳身邊掀開。
"怎麼了?"她這個大動作將蓮絳也嚇了一跳。
"我不冷了。"她正了臉色,忙道。
"不是屍毒的味道,是剛剛不小心將紗布烤焦了點。"他退開一步,輕聲的答道。
"我不是……"十五有些尷尬,"我不是因為那味道,我以為炭火會引發屍毒。"
"不會的。"得知她不是嫌棄自己,蓮絳開心的笑了笑。
"別站著,坐。"十五指著小榻的另外一側。
蓮絳側坐在對面,這才看到十五衣衫有些亂,脖子上有淡淡的紅色印記,立時,他面具下的臉沉了下來,那目光亦帶著幾分陰冷。
那紅色印記,他太熟悉了。
"你和沐色吵架了?"他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問。
十五卻依然注意到他語氣的變化,手下意識的拉緊衣服,抿了抿唇,"沒有。"
蓮絳不再問,只是盯著窗外發呆。
十五看他頭髮有些濕,"你要不要將頭髮擦一下。"
"不用。"他搖搖頭。
十五還是回身摘下架子上的毛巾,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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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最後一天,貓爹加更。
這是第一更,晚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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