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後面跟著一瘸一拐的流水,和高燒幾乎陷入昏睡的小蓮初。
「阿初!」
十五看到流水和阿初,飛快就要撲過去,可斬夜軍團的暗殺者卻像潮水一樣湧過去,將十五攔住。
蓮絳緩緩走過去,從流水懷裡搶過阿初。
「陛下!辶」
流水大驚,不敢鬆手。
「如果你還想保住你這雙手,那就放開!」蓮絳冷聲警告,已經從流水手中搶過蓮初。
孩子渾身滾燙,軟綿綿的,和一坨棉花無疑澌。
許是因為高燒,它小臉緋紅,頭髮和眼睫都濕潤不堪。
蓮絳心疼的抱著小東西,低頭在它臉上落下一吻,抬眸冷冷的看著十五,「夫人,我們的孩子病了呀。」
十五全身發抖,她丟下手裡的鞭子,伸出手看著蓮絳,「陛下,將孩子還給我。」
「還給你?」蓮絳黛眉輕佻,「這是我們的孩子,怎麼能說還給你呢。」
他碧眸幽深,唇邊的笑容卻十分陰森滲人。
「你要怎樣,才能將孩子還給我。」十五不敢再頂撞蓮絳,只是哀求。
「留下來。」
「不可能!」
「不可能?」蓮絳笑容更深,目光冷颼的掃過沐色,低笑,「好!將他殺了,本宮就把孩子還給你!」
「你……」十五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蓮絳,對方笑容妖冶,週身殺氣絲毫不減。
「你要我的命?」沐色扶著十五,靜靜的望著蓮絳,「那我跟你走,你將阿初還給胭脂。」
「沐色。」十五沖沐色搖搖頭,「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參與。」
「胭脂,他不過要我死罷了……」沐色靜美的臉上露出如往昔般乾淨的笑容,「不要擔心我。那日阿初帶著我一起去赤霞城找你,可我卻認出來人,連阿初也丟了。是我的錯。」
「呵……在本宮面前要上演感人戲碼?」蓮降抱著阿初,盯著沐色,「本宮可沒有說讓你怎麼死。既然你如此大義,而她又對你下不了手,不如你自行了斷。為了先證明你誠意,你不如先自廢左手!」
「你說話算話?」
沐色清美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哪怕此時渾身是血,卻也不顯得絲毫落魄,眉眼中依然是不沾纖塵的氣質。
蓮絳妖嬈一笑,「你有資格談條件?沒有本宮的命令,根本無法離開赤霞山。」
見沐色緩緩抬起左手,蓮絳看著自己方才流血的肩頭,「對了,先從左肩骨開始。」
他話一落,沐色身子往左邊一歪,十五一看,只覺得氣血倒湧。
一條銀絲從他左肩穿過,鮮血從他那早被染得通紅的衣服溢出,點點滴落在白雪之上。
「我做到了!」沐色忍痛看著蓮絳,「將阿初還給胭脂。」
「你人還沒有死!」蓮絳笑容慵懶,「這七日,本宮多少人死在你手下?你還記得他們是怎麼死的?被你用傀儡術切成碎片!那為了表示你的誠意,那你是不是也該將自己切成肉末,來獻祭本宮的亡靈!」
「沐色!即便你死了,他也不會放手。」十五開口。
「夫人真的瞭解本宮。」蓮絳揶揄的笑了起來,目光死死的絞著十五,「今天,本宮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留下你的人,要麼留下你的屍體!」
十五一怔,看著蓮絳,對方眼底如聚集了萬年寒冰,透著讓人畏懼的凌厲之氣。
他沒有開玩笑。
她也想留下,想無視一切的陪在他身邊。
她活著留在他身邊,只會給他帶來詛咒。
那就死了,將一具屍體留給他。
可如今的她,連死,都不能選擇了!
蓮啊,我也好想留一具屍體給你。
但是,事隔了三年,所有東西都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為了愛情,敢奮不顧身的蓮絳,他身負大洲天下安危,肩負著眾生安危的大冥皇帝。
而她,也不再是那個為了復仇,什麼都不顧的女子。
她是北冥僅存的帝姬,她流淌的北冥皇室幾千年來僅存的血,她肩負帶領鬼狼重返北冥的重任,她肩負著要開啟皇陵,救贖那些得不到解脫的亡靈的重任。
她身後這些追隨她的鬼狼一族,只要在大洲多呆一日,他們就要受到詛咒帶來的切膚之痛。
她一直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可終究逃不過命運。
她終不能像師傅所想的那樣,像一隻鳥,在廣漠的天空翱翔,無拘無束。
十五慢慢的走到被紅蓮業火燃燒成白骨的鬼狼遺骸身邊,取出腰後面的龍骨枴杖。
枴杖在風雪中泛出虛弱的光。
這是月夕留下的最後一點結界,結界在大洲七星成一線時,消失。
也就是二十四日後的子時,如果它們回不到北冥,那這些鬼狼就會永遠被留在大洲,最後慢慢死去。
「抱歉了陛下。」十五抬頭看著蓮絳,「哪怕我死,我的遺骸都不能留在大洲。」
這一下,卻是蓮絳和沐色都驚訝住。
因為,十五說的不是大冥,而是大洲。
十五緩緩站起來,那龍骨枴杖在風雪中如明珠發光,原本肅殺安靜的松針林傳來陣陣狼嚎。
大洲白日的罡氣比晚上要強許多,露出原形的鬼狼力量要比人形強很多,可同時,受到的反噬也會多很多。
風雪漫天,松林晃動,無數隻鬼狼從樹林中躍出,見十五抬手,紛紛立在她身後,卻是露出利刃隨時要攻擊。
看著這些鬼狼,蓮絳面色不由一變,有些吃驚的看著十五,「你不是大洲人?」
驚訝的語氣中,卻多幾分警惕!
十五點頭,「所以懇請陛下,不要阻止我們回去。」
「呵呵……」蓮絳臉色陰沉,卻是殺氣更濃,「大洲為九州最後一塊淨土,你們北冥三年前被趕回崑崙以北,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再次踏足大洲?」
作為南疆的祭司,又流著西岐的血統,蓮絳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中間的厲害關係。
為了保護大洲的安定,西岐和南疆,一直隱於世,默默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