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色。ww.vm)」
女子熟悉的聲音傳來,他回頭,看著旁邊站著的女子,簡單挽起的烏髮,小巧清秀的臉,漆黑的大眼,那眼底,倒映出一個栗色卷髮的少年。
心口微微一滯,他反握住女子的手,如九年前初遇那樣。
「嗯,回去。」
清美的臉上露出慣有的淺笑,他回答的十分乖巧,像不懂世事的孩子辶。
眼底的敵意瞬間當然無存,看起來清澈毫無雜質,那一刻,十五都以為,剛剛是自己看花了眼。
十五不敢停留,帶著沐色趕緊離開。
直到兩人消失,冷才鬆了一口氣,回頭盯著流水,「流水做事向來小心謹慎,怎麼會突然如此魯莽,就不怕傷了夫人!澌」
他口氣平淡如往昔,可語氣裡卻已經有厲色。
流水低著頭道,「是流水的錯。」
說著,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那十五,命可真是大。連安藍親自送藥,都沒有讓她喝下去。
不知道是十五太警惕,還是那沐色搞得鬼?
想到沐色,流水想起剛剛對方帶著敵意的眼神,心中突然湧出一絲不安:難道說那他真發現什麼了?
當時她的確是受了驚嚇跑出來,可看到十五站在樓梯口,她不由計由心生,想藉著冷將十五撞到。
可萬萬沒想到,屋子裡的蓮降竟然出手阻止,那蔓籐直接將她和冷丟了出去,不但如此,當時她還感到另外有一股力量拽著她狠狠的撞向那假山。
那青色的石頭上,依然有自己點點血跡。
是沐色!
待冷離開,流水這才抬頭看向十五離開的方向。轉身,看到暗處站著一個人,她嚇了一跳,看清對方面容,不由低頭行禮,「風盡大人。」
風盡弄著袖子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然後走出花叢,桃花眼裡閃著不明的光,「那沐色好像,不怎麼喜歡你呀。」
流水渾身一抖,道,「流水剛險些衝撞了夫人,沐色是擔憂夫人身體吧。」
「夫人……」
聽到這兩個字,風盡瞇了瞇眼睛,道,「流水到是聰明伶俐的人兒,難怪殿下會讓你留下。」
聰明伶俐,在於,流水改口喊了夫人,而並非十五大人。
看樣子,剛剛看到蓮降出手,她明白了十五在蓮降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冷做了他幾十年的影衛,為了十五,蓮降亦毫不手軟。
「風盡大人謬讚了。」
流水抬起頭,這才發現風盡手裡拿著一個碗。
她臉色微微一白,已聽到風盡說,「殿下讓我來取血。」
流水點點頭,心中卻頓時落空。
讓風盡來取血,那說明不需要她服侍在身前。
「聽說流水出生在南疆?」
「是。」
「那流水怕也懂得巫蠱之術?」
「大人既知道流水出生南疆,怕也知道流水自小就流落到了長安,並不懂這些。」
風盡收回盛滿血的碗,抬頭看著風居院的方向,長歎一口氣,「那人來了,可真是讓殿下頭疼。我們這些人,中間也難做。」
說完,消失在花叢中。
這一點,風盡不說流水也清楚。
蓮降討厭沐色。
當年整個桃花門都曾傳言胭脂濃和沐色私奔,想必,對兩人的關係,蓮降耿耿於懷,但是礙於對十五的寵愛,卻又不得不隱忍下來。
那風盡又在暗示什麼?
流水看著風盡離開的方向,不知道為何,風儘是長生樓人中給她感覺最為神秘的人。
總覺得,他一身都是秘密,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又總都有目的。
十五回到風居院,趕緊將門關上,焦急的盯著沐色,「不是說,讓你不要亂跑,讓你休息,你怎麼跟著我去別院了。」
沐色一聽十五語氣這麼凶,紫色的眼眸湧起一絲委屈,然後低著頭,從懷裡掏出小人像緊緊的握在手裡。
細長的睫毛彎彎的落在臉頰上,十五這才意識到口氣略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輕聲問,「你剛剛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流水?」
沐色依然低著頭,「她欺負你。」
「欺負我?」十五一愣,「她何時欺負我了?」
「你睡著的時候。」說著,他伸出手輕輕的放在十五小腹上。
十五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動作,腦子卻是思索沐色為何說這樣的話,沐色向來不會與生人接近,按理說他根本不認識流水,卻無端做出這樣的舉動。
深吸了一口氣,十五黑色的眼瞳掠過一抹冷然。
按理說這個時候流水應該在睿親王府,為何,在風盡的院子裡!
難道手睿親王府有事情發生?
「沐色。」十五輕輕撩起沐色耳邊垂下的髮絲,眼中多了幾分憐愛,「以後不要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也不要出手傷人,懂麼?」
「不懂。」沐色抬起頭,乾淨漂亮的紫眸直直的望著十五。
「你忘記你燙傷安藍了?」
「她欺負你。你說誰欺負就殺誰。」
他說的很輕,可聲音堅定甚至帶著幾分狠戾。
十五驚訝的望著沐色,氣急的呵斥,「不准殺人,也不准對任何人動手。否則,否則……我就趕你走。」
沐色怔怔望著十五,「你不要我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如錐子刺入十五胸口,她伸手將沐色抱在懷裡,聲音為難,「沐色,誰也欺負不到我。若有人欺負你,你也告訴我,殺人傷人的事情我來做。」
「好。」
他閉上眼睛,輕輕的回答。
頭頂烏雲翻滾,像暴風雨中咆哮的浪潮,層層疊壓而來,週遭飛沙走石,耳朵裡充斥著人們驚慌失措的尖叫,四處奔散開。
一群怪異的尖嘴利齒鳥破雲而出,撲向地上逃散的人,前方一隻紅色的烈鳥上,站著一個小孩兒。
那孩子不過三四歲,一手叉腰,一手持著鐮刀一樣的武器,神色冷厲的站在那疾馳的鳥背上。
它帶著一頂怪異的帽子,一隻大眼睛漂亮如星,一隻眼卻包著繃帶,小嘴兒殷紅,面容精緻的分不清男女。
群鳥在它的帶領下於風沙中俯衝而下,旋即一揮鐮刀,整個天幕瞬間被撕裂,巨大的光幕中,它嘴角的笑容殘忍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