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滾燙,他的手冰涼,一如九年前那樣。
她和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兩人牽著手,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從後院走到正院,一路上,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剛剛被抓進來那個少年,面容如此絕色,而他身邊的女子,面容清冷,週身流轉著可怕的殺氣,滿身鮮血,宛如破曉而來的修羅。
裝飾得富麗堂皇大廳,一群打扮妖艷的少年在台上跳舞,台下一群熱男人左擁右抱,不少年紀和沐色一般大小少年僅著單衣跪在地上,給客人倒酒,更有的不得不掛著獻媚的笑容捲縮著在那些面目醜陋的男子懷裡。
待十五牽著沐色走到大廳時,整固個大廳全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兩人身上來回流轉,更有人個喝酒的人,直接衝上來要抱沐色,十五手腕一轉抬,月光毫不客氣的刺了過去辶。
雪白的劍刃精準的穿過那人心臟,速度快如驚電,傷口剝薄如片紙,一點鮮血都沒有溢出,而對方仍舊用癡呆的眼神看著沐色。
十五扔扣著劍,對身邊清美若蘭的少年道,「沐色,你喜歡這裡嗎?」
少年紫色的雙眸靜靜掃過周圍,對十五道,「不喜歡。澌」
「好!不喜歡,就毀了它!」十五抬起一腳,將身前那具屍體踹飛了出去,旋即一個回身,手裡的月光帶著雷霆般的驚天氣勢,破空而下。
「轟!」月光帶著凌厲的寒氣斬向了那舞台,頃刻間,那舞台被斬成兩半,地面上一條鴻溝,那幾個唱歌的男官兒一下摔倒在地上。
這一下,終於有人反映了過來,隨著一聲聲尖叫,所有人紛紛逃散。
十五目光注意到桌子上的酒壺,手中劍橫掃而出,一旁琉璃燈摔得粉碎,火遇到酒,瞬間蔓延起來,立時,這個奢侈的麗花宮一片火海。
麗花宮外小雨同樣在下,但是早聽聞到有動靜,外面站滿了一群觀望的人,看到麗花突然燃起火,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火苗呼嘯而出,哪怕天在下雨,卻也阻止不了有人要毀滅它的決心。
獵獵火焰越燒越厲害,就在火舌中,一個白衣長髮的女子一手持著劍,一手牽著一個栗色卷髮的少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少年衣衫髒亂,左手緊緊抱著一個東西,待看到這麼多人群,他下意識的靠近女子站在她身後。
「別怕!」
十五回頭看著身後的麗花,手裡劍冷冷一揮,那塊金子的招牌掉在地上,斷成兩截。
「好!」
「燒得好!」
也不知道是這麗花太招搖過市,還是太過傷風敗俗,這一刻,圍觀的群眾竟然紛紛喝彩起來。
十五持著劍,拉著沐色大步穿過人群離開。
細雨如絲,人群中一人默默凝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碧色的雙眼宛如一片寧靜的海,沒有絲毫的波瀾和漣漪。
大火燒的猛烈,越來越多的人前來圍觀,不知道誰擁擠了一下,有一人險些跌倒在地,後面的人也無法站穩一腳上前,剛好將一個糖葫蘆踩在腳下。
十五牽著沐色回到原來的巷子口,卻只看到賣糖葫蘆的老頭,而蓮降,卻不知去向。
------------女巫ソ貓----------
風居院裡,十五將一桶桶的熱水放在大木盆裡,又在水裡放上了艾草,橘皮,還有各種草藥,而旁邊沐色抱著木雕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紫色的大眼睛一直望著十五。
「來,沐色.」
十五招呼他過來,沐色乖巧的點點頭,走了過來。
「待會兒,你自己把衣服脫了,然後洗乾淨,懂麼。」因為沒有沐色的衣服,十五隻有找來一套蓮降的衣衫放在旁邊,「洗完之後,你就穿上這個。我在外面等你。」
「好。」
沐色眉眼一彎,笑著應道。
十五摸了摸他的頭,退了出去,又將門關上。
看著門口上貼著的囍字,十五踮起腳尖,看著長安方向,卻仍舊沒有看到蓮降的身影。明明說好了讓他別亂跑,竟然又不在了。十五歎了一口氣。
好在冷一直暗中保護蓮降,但是,到底擔心,十五又放了一個集合信號,提醒冷早些將蓮降帶回來。
「砰!」身後房間裡有響動傳來,十五跑回去,貼著門問,「沐色,你怎麼了?沐色?」
「我……我不會洗。」
許久,裡面才傳來沐色茫然的聲音。
十五想了片刻,推門進去,才發現沐色穿著單薄的裡衣赤足站在大木桶旁邊,而那些滿是泥漿和污跡的衣服卻被他丟在了水裡。
看到十五進來,他紫色的眼瞳閃過一絲怯弱和無錯,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聲道,「我不會洗。」
如今的沐色和當年初遇那樣,沒有任何的意識和靈智,和剛生下來幼兒無異,也不知道前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他眼神中甚至還有對著陌生人的怯弱和害怕。
想起在麗花宮找到沐色的情景,十五就是後怕,若是去晚了,那後果……她簡直不敢猜想下去。
沐色坐在木桶裡,十五將他貼身的衣衫脫掉,這才發現他背上竟然全都是愈痕。
「有人打你了?」
十五一下捉著沐色的手,厲聲問道。
「嗯?」沐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十五道,「很多人追我,趕我。」
十五雙眼乾澀,握著沐色的手微微顫抖,沉聲道,「對不起,那天,皇宮那晚我就該找到你。」
沐色似乎無法聽懂十五說的什麼,只是看著十五傻傻的笑。
「那你痛不痛?」
十五小心的摸著那些瘀傷,問道。
「什麼是痛?」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水色的眼瞳中滿是疑惑和好奇。
十五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拿著絲絹沾著水替他洗淨臉上的污泥,教導道,「沐色,以後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什麼是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