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降抿唇不語,卻已默然.
「我不願看到她這麼痛下去。」
「心蠱如今已經寄宿在她大腦裡,你若是非要逼出來,那蠱蟲進入她身體之後的所有記憶,她可能……全部都會忘記!說不定她還會昏迷不醒.」
手指頓然一顫,他抬眸看著風盡,碧色眼底掠過難言痛楚辶。
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在南疆的蠱蟲裡,還有一種用人腦飼養的蠱蟲名為記憶蠱,這種蠱蟲生長在屍體頭顱裡。一旦這種東西進入了活人的頭顱,它便會啃食宿主大腦,直到對方失去所有的記憶。
十五沒有心,按理說這個蠱蟲應該死去,可是,它卻每次發作時都進入了十五的大腦澌。
若是這樣,長久很可能會變成記憶蠱。
「那怎麼做?」
這兩種結果他都不想要.
風盡將蓮降絕望之色盡收眼底,道,「替她找回心。」
「找回心?」
「是的。等她有心了,那蠱蟲自然回到心臟,到那個時候你再引出來也不晚。」
風盡剛說完,十五突然抬起頭狠狠的撞向床欄,鮮血從額頭汩汩落下,蓮降忙咬破手腕,將鮮血滴入她唇中。
看著那殷紅的血從他手腕滴落,風盡眼眸暗沉,悄然退了出去。
「十五。」
蓮降將十五抱在懷裡,輕輕的喚道她名字,「忍一忍,便不會疼了……」
若早知道此時,他寧肯自己被蟲反噬,也不願意她再承受絲毫之痛。
她若要什麼,他便給她什麼。
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動靜,他才將她小心放置好,走了出去。
竟然會喜歡這種粗暴的女人。
今日瓊樓台發生的一切,他全部看在了眼裡,那女人的樣子比蓮降入魔時看起來更可怕。
不由的他抬手捂著胸口,肺部仍舊隱隱作疼。
---------------女巫ソ貓------------
雖然是新年初始,,許多外客流居青樓無法歸家,笙歌舞蹈反而比起以往更熱鬧了。
她離開時睿親王府時,秋葉一澈陷入夢魘還沒有醒過來。
寒風襲來,碧蘿半垂著眉眼,「那女人是不是來了?」
可半響,門口影衛沒有回答,碧蘿抬眼警惕看向門口,見那紗幔映著一個修長瑰麗的身影。
碧蘿心裡咯登一跳,手中扇子灌注真氣用力一甩,所有帷幔都自動收了起來,這一刻,看清來人容貌時,碧蘿有片刻的窒息。
門口立著一個身穿繡地湧番金蓮黑袍的人,長髮肆意齊腰,但是一個側臉已美得分不清性別.
縱然練就了極致媚術,碧蘿自詡可以讓人神魂顛倒,可比起眼前人,當下自行慚愧,黯然失色。
對方款款走近,就著她對面的白狐軟榻坐了下去,姿態優雅.
明明兩人位置平起平坐,卻偏生覺得那張臉,那瀲灩雙眼,如九天銀河之首的天人那樣冷厲俯瞰眾生。
張揚的長袍在軟榻上鋪散開來,上面金色番金蓮流動著詭異的色彩,在曼荼羅散發的青煙中,仿似活了過來正蜿蜒要攀爬出來。
地湧番金蓮如同曼莎珠華一樣,被稱為地獄之花,曼莎珠華生長在忘川河邊,意寓死亡。
可地湧番金蓮卻完全不同,它意寓生命的嚮往,但是陰邪的地方在於:那是惡靈對生命的嚮往。
「據說,地湧番金蓮聞血便會從地獄中爬出,吸食人的鮮血和精魂。」
碧蘿如遭雷擊.
他在警告她!
「顏碧瞳。」碧蘿微微瞇眼,看著身前氣質高貴卻邪氣森森的男子,「你堂堂未來西岐的族長,多年來,未曾踏入西岐一步,卻偏生跑到南疆月重宮興風作浪,你意欲為何?」
他碧色眼底毫無驚詫,纖白手指輕柔撫摸手中骷髏頭,「你有資格過問我?」
碧蘿睜大眼睛,她以為自己說出他真實身份時對方必然大吃一驚。
「你……」
他抬眼,碧色眼瞳有著銀河那般的懾人光芒卻又冷入人心,「就憑你是前聖女翡翠的侄女?家族的嫡長女,未來的聖女?」
「你早知道我身份,那就該客氣點。」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身份.
「客氣?」他叱的笑了起來,「按照血統你或許該是聖女。但是,你配聖女兩個字?十幾年前不甘光明聖殿的寂寞偷跑出西岐,委身他人,命當誅。」
西岐聖女,亦是未來祭司的妻子,將永生為西岐族長守候光明聖殿,直到老死。
「你族人將因你而恥辱,你逃離西岐時,就該在光明聖殿前放干自己鮮血,方能對得起族人。」
原以為這個從未進入西岐的男子根本不知內情,卻是沒想他到對西岐的事情瞭如指掌。
他手指輕拂過那番金蓮,那一刻,碧蘿看到那花似乎又開出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