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只得將她在酒樓砸碗,吐了一地的事情說出來,十五無奈,只得答應。
可她根本不會繡骷髏,倒是蓮降想了一辦法,用硃砂畫了一個骷髏,十五照著填針就好,可這樣也用了好幾天時間。
這幾日,她就坐在窗前認真填針,他就托著腮望著她,時不時的嘰嘰咋咋補上幾句。
比如,小心手指啊。
或者,十五我們談談你刺繡的心得吧。
在十五看來明明可以一天的事情,卻偏偏被他攪和的用了好幾天。
「不錯,十五手藝真好。」他笑嘻嘻的回答,然後從食盒裡面端出陽春麵,「這是我親手做的,犒勞你。澌」
「這個……大人……」十五怔怔看著那面,「今天還吃麵?」
這已經是她第七天吃麵了,哪怕愛吃,但是餐餐吃,也會瘋掉。
自從她說喜歡吃麵之後,不……自從她醉酒醒後,他頓頓都親自下廚給她做陽春麵。
面紗下面的美眸愣愣的凝著十五,明明是她說喜歡吃陽春麵的。
「可是大人,天天吃也會膩啊。」
「哦……」他垂下眸子,語氣有一絲失落,「那十五喜歡一個人,也有一天會膩麼?」
十五覺得有些胸悶氣短,心裡卻是暗自道:這似乎是根本不搭邊的事情。
「怎麼不說話?」
他抬起頭來,看到十五已經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面來,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還是真的盯著十五將面吃完了,他才開開心心的拿著香囊開心出門,到門口十五忍不住說了一句,「大人,我自小就喜歡劍術.可從未覺得,會膩甚至會離開它的一天。」
「一個面,你都能想到劍術?」他哼了一聲,轉身出門。
「……」
小心的將那些梅花放入香囊裡,蓮降坐在走廊欄杆上,放在鼻子便聞了又聞。
梅花香氣已經不濃郁,可是,那股淡淡的香氣,卻留在了心底。
似乎又看到十五捧著落花站在他身前的樣子。
風盡從暗處走了過來,坐在蓮降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大人,可別忘了藍禾的詛咒。」
「藍禾死前給了你什麼,讓你如此信任他有能力詛咒我。」他回眸冷冷看著風盡,然後抬起左手,漂亮白皙的五指微微曲起。
不過瞬間,他那如玉的手心裡突然多了一團火焰,火紅如血,宛如盛開的紅蓮。
「紅蓮業火!」風盡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和寒意。
傳言,碧業煉火是忘川河邊的孤魂,因為無法遺忘前世,無法過奈何橋,便成日遊蕩在河邊,尋尋覓覓。那樣的靈魂,一般都帶著前世的眷戀,痛苦,不捨,執念。
蓮降靠在柱子上,長髮拽地姿態優雅且慵懶,清冷的雙眸在紅蓮業火的照耀下變成了詭異的深碧色,宛如夜幕中的魔鬼。
風盡忙摀住臉,頓時跌在地上。
可片刻之後安然無恙,他緊張的放下手,發現蓮降還坐在欄杆上正低頭看著手心裡的香囊.
難道自己產生幻覺了?
他喘了一口氣,突聽蓮降輕笑,「如今,你是信我,還是信藍禾?」
風盡如遭雷電!原來剛剛看到的是真的。
「那又如何?」
蓮降陰森回頭,防風卻絲毫不怕,「你覺得一個沒有心的女人,她會愛上你?」
纖細的手指頓時握緊手裡的香囊,那風盡已坐在蓮降旁邊,「她沒有心,你早就知道了。若非這樣,你怎麼不以真實身份面對他,卻要處處假扮我。」
他的話彷如戳中了蓮降的痛處。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蓮降的性格,他太懂了。
那樣高傲的男子,如今,卻不得不掩飾自己的身份,若非愛得太深,怎麼會把自己看得如此卑微。
見蓮降沉默不說話,風盡唇邊勾起一絲笑,「其實,不過就是心的事情。天下事情都難不倒你,難道這個就能難道你?」
蓮降回頭看著風盡,半響道,「我不知道你和藍禾做過什麼交易,給了你什麼邪惡的玩意兒.但是,就如你剛剛那句話,這天下事難不倒我。你敢為非作歹,我就有能力將永遠關在聖湖下。」
「外公一聲肆意風流,為人灑脫崇尚自由和不羈,更無心追求權力。他畢生願望不過亦希望你快樂一生。可你,卻偏生生了執念,難道你不怕他失望?」
暮王爺老年得子,就風盡一個兒子,從某種血緣上,蓮降還需喚小他四歲的風盡一聲舅舅。
「她沒有心,你替她尋回來。」
尋回來?
蓮降低頭看著手心裡的香囊,突然想起了長安街上,那個一身邪氣的老太婆。
十五這幾日同樣煩躁不安,因為酒醒之後就發現蓮降給她的那條絲絹竟然不在了。
她又不敢問對方,只得忍了下來,可偏生,總覺得胸口少了點什麼。
這麼多天,他只說要她繡荷包,對那絲絹的事情,又不提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