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你回去吧。()」
十五站在院子裡,看著風盡進入屋子又飛快的將門合上。
轉身欲走,她身體卻突然僵住,然後猛的回頭,看向台階處的花壇。
那幾乎被凍成冰的的黑色土壤裡,竟然長出了條褐色的蔓籐,那蔓籐大約一米長,和食指般大小,若不仔細看,還以為那是一條蛇。
「冬天會出蔓籐?辶」
一絲驚駭閃過十五眼底,她又將手裡的燈放進,那蔓籐果然開始變小,然後飛快收縮,似乎很懼怕她手心的火。
「這是什麼鬼玩意?」十五大驚失色。澌、
「你在做什麼?」
頭上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十五抬頭,看到風盡站在門口。
不同的是,他這一次,竟然將帽子取了下來,露出蒼白的臉,一雙桃花眼十分不悅且警惕的盯著她。
十五掃了他一眼,在看身前,那蔓籐竟然不見了!是的,蔓籐消失不見了!
十五掩飾住眼底的驚訝,起身漠然將燈籠放回原處,道,「剛剛掉了發針!」
「要我幫你找麼?」
「不用了,風大人早點休息吧。不過既然可以摘到面紗,為何不這樣打扮去長安街道?」
竟然喊她親自下面。
「什麼?」對方蒼白的臉上有點茫然,看片刻之後,他了然一瞇眼,嘴邊竟然浮起了怪異的笑容,「我懂了,辛苦十五了。」
看著十五轉身離開的背影,風盡抬起蒼白的手指摸了摸脖子,在那裡,有一條類似蔓籐的細小圖文,若不會仔細看,還以為是一縷貼著脖子的青絲。
他看著十五的背影,桃花眼裡折射出激動詭異的光芒.
呵呵呵呵……再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他笑得越發的詭異甚至帶著一絲猙獰:藍禾,你的詛咒難道應驗了?
因為風盡的到來,整個氛圍都輕鬆了許多,而皇帝面色也有了好轉。
再加上小魚兒有太傅親自授予功課,十五心情也放鬆許多。
回到寢殿,她看到三娘正坐在燈下,手裡拿著絲線縫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正是小魚兒白日玩鬧時不小心刮花的。
她手指精巧,針在她手裡如穿花掠影,在劃破的地方繡了一朵祥雲,簡直天衣無縫。()
「十五學來做什麼,你若是要有縫補的,找我便可。」
「我……」十五沉了片刻,沒說話,三娘知她性格,便將一顆細小的針遞給了十五,「哪,先要穿線,然後針腳走的時候,要細而密,更要均勻。」
十五拿著試了試,可是握著針的手卻在莫名發抖。
「你劍術如此精湛,用針應很容易啊。」
十五苦笑搖頭,她曾自斷經脈,雖復原,可劍和針始終不同。
她手裡的劍是為了復仇,每一劍都幾乎是絕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已經是深夜,十五一個人坐在榻上,旁邊是三娘替她準備好的針線,她手裡拿著一張缺了角的絲絹,可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下針。
燈火灼灼,窗台剪影搖曳,十五有些垂頭喪氣的看著手裡的東西,然後一抬頭,看著風盡帶著面紗立在門口。
「啊!」
十五趕緊將絲絹藏好,盯著風盡,「風大人,這大半夜的你來我寢宮做什麼?」
「只是看你沒有睡。」
他聲音很淡亦很輕。
「但是你好歹要敲一下門,會嚇死人的。」她耳根微紅,順勢將針線都丟到一邊遮住。
「原來十五也會怕啊?」
對方揶揄的笑了笑,「我剛敲門了,但是你沒有聽到。」
「風大人這麼晚了不睡覺?」
對方沒有理她的問題,反而是又優雅的敲了敲門,「能進來嗎?」
「你都已經進來了。」十五從榻上跳下來,才發現風盡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你這是?」
他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放在了十五身前,「三娘說你一晚上都在屋子裡折騰,好像沒有吃晚飯,趕緊吃了,小心糊了。」
十五驚訝的看著那陽春麵,雖然沒有入口,但看上去卻已經知道味道比她做的好了許多。
「風大人?你做的?」
十五抬頭看著風盡,對方則是微微側臉,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嗯,學做的。」
十五拿出筷子,小心的吃了一口,麵條柔韌勁道,湯清香四溢,灑了蔥花滴了點豬肉,卻絲毫不膩。
十五頓覺得心口難言的抽痛,突然不敢抬頭看身前的男子,乾脆埋頭繼續吃著面。
她十三歲便離開師傅,帶著防風到處遊歷,那以後,再也沒有人給他做過陽春麵。
胸口抽痛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暖,十五垂著頭不由將碗抱緊。
「你的手指又受傷了?」
「這不算傷。」
不過是被針紮了血空而已。
嚴厲而責備的語氣,聽得十五點了點頭。
「怎樣?好吃麼?」
他坐在對面,試探的問,語氣裡有些不安。
「好吃。謝謝。」十五抬起頭來朝他感激一笑,「沒想到風大人醫術這麼好,連做面都這麼厲害。」
其實他也不會做,這是第一次聽到她親口說出喜歡的東西,因為她喜歡,所以便去去學罷了。
面紗下面的人微微愣住,將她的笑刻在腦海裡。
是的,十五真正笑的時候,會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他忍不住想伸過去摸,卻又默然的收了回來。
黑暗的屋子裡,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將自己的鮮血一點點的到在土罐裡,裡面有無數條細如髮絲的蛇在遊走,其中幾條蛇聞到血,身體發生異動,蛇頭上竟然開出了藍色的花,漂亮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