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寒湘便在元帥府住了下來,每日裡坐著師聖心的馬車與兩人一同出去,或到軍營給陳軍醫幫忙,或在內城裡給百姓免費看病,再等著師聖心的馬車來接他一同回去。雁回城很快又有了新的流言,師元帥的美貌小情兒也有個小情兒,就是那醫術精湛,笑容甜美的楚小神醫。據說兩人以姐弟相稱,但明眼人一看這倆傢伙有貓膩。唉,奈何師元帥人老目衰,居然一點也看不出來,還將小神醫帶回元帥府,還同進同出的,這可如何是好啊!一時之間,師元帥與美貌小情兒與美貌小情兒的神醫小情兒的三角故事火爆街頭巷尾,分上中下三集,版權已經歸雁回樓所有,每日請說書的講三場,場場爆滿。雁回樓賺得盆滿缽滿,老闆據說因此每晚都從夢中笑醒。
這一日隨潛單獨步行到菜市口去接寒湘,師聖心去了軍營,似乎有什麼緊急軍務要處理,她便自己步行回來了。遠遠地她就看到寒湘坐在一個小角落裡,身前是一張小木桌,木桌前面是一張小木凳,正坐在一個老男人,捂著嘴咳嗽,寒湘正給他把脈。行醫中的寒湘認真仔細,可愛的小臉很嚴肅地板起來,讓隨潛覺得分外有趣,她不去打擾他,遠遠站著看他。
等寒湘將最後一名患者送走後,伸了伸懶腰,站起來收拾東西。隨潛走過去,伸手幫他拿針包,寒湘忽然猛地伸手,按住針包,就好像誰要搶他針包似得。寒湘抬頭怒目而視,隨潛被他這樣的眼神嚇了一跳,對他這突如其來的怒火有些莫名其妙。隨潛想也許寒湘是不願被人碰他行醫的工具吧,江湖之中有不少這樣的人,平日裡很溫和,可一旦被人碰了不願讓人碰的東西,就會突然發怒。於是隨潛縮了手,歉意道:「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收拾一下。」寒湘看來人竟然是隨潛,一時也愣了,隨即高興地跳起來:「姐姐!」他探頭看了一下,「我怎麼沒聽到馬車聲?咦,就你一人嗎?馬車呢?元帥呢?」
「就我一人,元帥有事情要處理,還在軍營裡。」隨潛溫和道。寒湘哦了一聲,隨即想到自己剛才過度的反應,紅了臉道:「姐姐,對不起,我剛才……」
「沒什麼,是我不對,不該沒問過你就碰你的東西。」隨潛笑了笑,一點也不介意剛才的事。
寒湘抿了抿嘴,似乎是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他收拾好東西,背上竹簍,對隨潛說:「我們回去吧。」
隨潛點頭,與他一同並肩而行。剛走出菜市口,就被幾個女的攔住了去路,四個人,都很瘦,其中一個尖嘴猴腮,顴骨高聳的瘦高女人走上前,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隨潛,轉而看向寒湘,嘲諷道:「小神醫義診結束了?怎麼這麼快?我那兒還有好幾個病人呢,一塊兒送給小神醫醫治吧!」寒湘向來溫順友好的臉此刻變得冷漠,他緊了緊背帶,冷淡道:「如果有需要就明日裡帶到菜市口吧,我一併醫治。」
「哼,恐怕那幾個病人等不及了,過不了明日,還是請小神醫現在就去吧。」那瘦高女人冷冷道。
寒湘斜了她一眼,不為所動:「華安堂號稱雁回城第一醫館,還有什麼是你們醫治不了的,非要我治不可?再者,能進你們華安堂的人非富即貴,何需我醫治。」
「你!」那女人被寒湘的冷言冷語激得臉漲紅,怒道,「臭小子,你一個男人不好好待在家裡繡花,跑出來當什麼大夫!當大夫也不看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居然敢在這裡玩什麼義診?我們華安堂就因為你在這裡亂來生意一落千丈,病人全跑到你那裡去了!哼,斷人財路等同於殺人父母,你還有理了,別以為你有元帥撐腰就了不起了!」
寒湘絲毫無懼,只是淡淡道:「我醫治的都是沒錢看病的窮百姓,你們醫治的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半點不相干,如何斷你們財路了?至於元帥,他從不偏袒任何人,你若真覺得我有錯,大可以去衙門喊冤,也可以到元帥府告狀,我不怕你!」
「總之,你不准再在雁回城義診了,否則的話……」瘦高女人目光陰沉,她身後的三個女人同時陰沉地盯著寒湘。
「否則的話如何?」隨潛背著手,淡淡地看著她們。這一場聽下來,她大概瞭解了這些人的來意。看來寒湘的義診在幫了一些人的同時也損害了另一些人的利益,聯想起寒湘剛才的舉動,隨潛心中一沉,他這些日子到底受了多少次委屈和威脅?他怎麼一次都沒跟她或者元帥提過?
女人們瞄了隨潛一眼,認出她就是日日坐在車轅上雁回百姓口中師元帥的美貌小情兒。隨潛修煉傲龍訣,時刻謹記要平心靜氣,不能被情緒所控制,所以平日裡她將氣息內斂,縱然是高手都很難察覺她練過武,更別說平凡人。如今的她在這些女人眼裡,不過是仗著美貌得到元帥寵愛的沒用女人而已。這些女人沒有一個將她放在眼裡。瘦高女人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輕蔑道:「怎麼?你一個靠爬男人床才上位的人也想學著英雄救美?也是,他是你小情人嘛,誒,我們昨兒個在雁回樓聽到第幾集了?」
「哦,就說有一個女人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給一個大將軍提鞋學狗叫。」她左邊的矮個子女人賊賊地笑。
「哈哈哈哈——」四個女人大笑起來。
「你們不許這麼說!這不是真的!」寒湘急了,他不允許任何人這麼說隨潛,他就想衝上去,被隨潛攔下了。隨潛看著她們,淡淡一笑,手一揮,四個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任憑她們怎麼努力喊叫都沒法發出一點聲音。這四個女人驚恐地瞪著隨潛,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知隨潛做了什麼讓她們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