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和海明珠也倒抽了一口冷氣,隨潛正要上前阻止,卻猛然看見他脫去了中衣後,只剩一件薄薄的肚兜,那體型一眼可見,分明是個女子。隨潛頓時明白過來,這人是無憂的替身!她鬆了一口氣,笑了一下,對那人招手,讓她過來這邊洗。那人過來後,趁其他人不注意,小聲道:「公子已經離開,他命小人轉達,務請張姑娘一切小心,保重自己。」隨潛笑著點頭,無憂走了,她雖不捨卻總算安心了。
再過一日,隨潛三人被調入了豐州糧倉,走之前,營長歎氣對海明珠說:「明珠啊,你要好好幹,別再出什麼ど蛾子了。否則……否則,我也幫不了你了。」海明珠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她明白,她老娘知會各處同僚,以後她的無理要求決不許再答應,否則就翻臉。跟海將軍翻臉可不是開玩笑的,海明珠以後怕是有的苦頭吃了。
豐州糧倉的運糧官佟萍是個矮小瘦弱的女人,尖嘴猴腮,一雙眼睛小小的滴溜溜亂轉,活脫脫一隻偷油的耗子模樣。她的眼光在海明珠身上轉了兩圈,笑得很是意味深長。海明珠吊兒郎當的紈褲千金樣做得十足,沒一會兒就和佟萍混得滾熟,勾肩搭背的。隨潛眼尖,看到了佟萍不動聲色將海明珠給的銀票往懷裡塞,淡然一笑。沒過多久,她們三人就被升了當佟萍的副官,負責清點倉庫糧食。
又過了一個月,豐州糧倉接到了西北運糧的軍令,隨潛三人被安排護送這次的糧草。此次由佟萍帶隊,她熟門熟路,老油條地對隨潛三人道:「你們仨雖然是個新人,不過放心啊,我會照顧你們的,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去做,肯定沒問題。在糧倉裡,做個三年五載肯定有機會陞官,到時候我會推薦你們的啊。哈哈,尤其是明珠,我跟海將軍見過幾面,虎母無犬女,好好幹,豐州糧官以後肯定會是你們的啊。」她一邊說一邊將海明珠賄賂她的銀子往懷裡揣。
三人都傻傻地笑,彷彿看到了陞官的那一天,等佟萍走後,三人都一挑眉,海明珠道:「我老娘要是知道我當兵最後只做了管糧食的,怕真的要拿大牛皮鞭子抽死我。」方慧低頭笑,拍拍她的肩膀:「官只分好壞,不分大小高低,你老娘要是知道你做了糧官還往糧食裡摻石頭,那才會真的用大牛皮鞭子抽你。」
海明珠瞪大雙眼:「什麼?佟萍那麼大膽,敢往軍糧裡摻石子?那是送給西北軍的耶,不怕被師元帥知道了砍了她的腦袋?」
隨潛冷笑一聲:「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升我們做她的副官?貪下的糧食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糧食的問題就算被師元帥查出來了,也只會推到我們頭上,到時候砍頭的就是我們。」
方慧笑著附和:「我估計,這樣的把戲她不是第一次做。前兩年華州旱災,朝廷撥下賑災銀兩用以購買糧食,但是由豐州糧倉收購併發過去的糧食,有一半以上是發霉了的。我估計這佟萍吞了不少賑災的銀兩,然後用極低的價格收購了一些發霉陳舊的糧食,摻雜在好的糧食裡發了過去。東窗事發後佟萍第一時間將當時的副官推了出去頂罪,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啊?那個老混帳!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害咱們嗎?」海明珠氣憤地道。
隨潛微微一笑,目光清冷:「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明日裝卸的時候,將好的糧食裝上去,那些摻了石子的就原樣堆在倉庫裡,留給她自己處理。」
「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下次還不一樣被她這麼糟踐咱們。」海明珠氣呼呼道。
方慧一拍她的腦袋,笑罵道:「你去了西北軍營還想回來啊?」
海明珠摸摸腦袋,不明白,瞧瞧兩個笑得賊兮兮的姐姐,不高興得撅嘴:「什麼意思啊?你倆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啊!」
方慧與隨潛對視一笑,方慧道:「明珠,我們之所以要來豐州,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去西北軍營。這次運糧草過去就不打算再回來了,一定要設法留在那裡,難道,你當兵就真的想要當個運糧兵?」
海明珠雙眼一亮,喜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就說嘛,你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調到這鬼地方來,早說嘛!」
隨潛看著海明珠,這丫頭心無城府,待人真誠豪爽,是個值得交的朋友,她問:「你不明白,為何不問?為何要幫我們?」
海明珠笑嘻嘻道:「有什麼好問的,我自知沒有兩位姐姐聰明,就算你們說了我也是一知半解,反正你們肯定不會害我的,我跟著你們就是了,問那麼多幹什麼!」
方慧和隨潛無語,方慧搖頭:「你這傻丫頭,隨隨便便就信人,被人賣了說不定還高高興興地幫人數錢呢!」
「慧姐你幾時害過我?我才不怕呢,至於潛姐嘛,慧姐都說你可信,我自然是信的啦。」海明珠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就這麼便宜了佟萍真是不甘心,這傢伙貪得不得了,把她留在糧倉裡,和把一隻老鼠留在糧倉裡有什麼區別?」
隨潛冷冷一笑:「你放心吧,等她回來,自有人收拾她!」
海明珠雙眸一亮,道:「誰?」
方慧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便道:「新科狀元杜安,她已經受了皇命,做了欽差,一路巡查地方官員徇私舞弊、貪贓枉法的事。我已經將佟萍的事密告上去了,估摸著會一路往這邊來。貪扣軍糧可是個重罪,那佟萍不死也脫層皮。」
海明珠聽了卻有些懷疑:「這能行嗎?如果這次又讓她矇混過去了呢?若是像前兩年一樣拉個人當墊背,還是一樣收拾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