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無殤,你讓開啊,這個時候你怎麼也跟著你家公子起哄啊,他要是有個好歹,看婆婆不拔了你的皮,快讓開!」五少夫郎曲寰伸手指戳無殤額頭罵她。
無殤往後躲了躲,又順便聽了聽屋裡的氣息,無奈地對著莊裡的各大小太歲們小聲道:「公子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讓進,我敢讓你們進嗎?我聽著呢,沒事,呼吸有點急促,可能是在哭,沒什麼大礙。」
「無殤,快讓開,小九哭了還得了,你幾時看小九哭過,快讓開。小九若怪罪你,有我擔著。」軒轅相思最是疼愛無憂,一聽他哭了心裡更是著急,向來不為難人的他竟要伸手去推無殤。大姐夫都動手了,其他小的哪有不跟著的道理?全都去推搡無殤。
無殤張著手攔著他們,卻又不敢動真格。這些人都是各位小姐的心頭肉,百里莊多出癡情種,對自家夫郎疼愛地不得了,少了根頭髮都是天大的事,她哪個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大少夫郎,大小姐那性子,十足十莊主的翻版,得罪了她絕無好果子吃!可是,公子的話又不能不聽,嗚嗚嗚,誰來救救她?她今天早上被張隨潛打的傷還沒好呢!張隨潛,你就從了我家公子不行嗎?為什麼你倆耍花腔受罪的是我啊?!!!
正鬧著,鮮於乘風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小九啊,你快出來啊,出大事了!」
眾人一聽,都停了下來,回頭看他,只見他神色慌張地要往裡沖,無殤淚流滿面地張手攔著,這位主兒會撓人的,嗚嗚嗚……
果然,乘風見無殤攔著,二話不說先給她一爪子,喝道:「無殤,躲開!」
無殤忙一閃,險險保住了自己的臉,賠笑道:「四少夫郎,公子不讓進,他說他要靜一靜。」
「靜個屁!」乘風著急了,出嫁後好不容易被薔薇諄諄教導改過的髒話又冒了出來,他懶得跟無殤說,伸長脖子朝裡面喊,「小九,你快出來,壞事了,婆婆下誅殺令了,在禮賢廳佈陣法要殺了張隨潛啊!」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全都傻了。門霍然被打開,無憂衝了出來,抓住乘風的手急問:「布的是什麼陣法?」
「呃……呃……」乘風一時記不起,急得滿頭大汗。
無憂等不及他說了,推開他就朝禮賢廳而去。突然乘風想起來了,對著無憂的背影大喊:「百花陣!百花陣啊小九!」
百里莊的祖上是位將軍,跟隨武皇打天下,武朝初定後,百里將軍沒有留下做大官,反而辭官浪跡江湖,最後開創百里莊。她將戰場上運用的陣法與自己的武功相結合,創造了一系列的劍陣,經過幾代人的完善,如今百里莊的劍陣在江湖上是數一數二的,不會遜色於少林與武當的陣法。百花陣便是其中一種,這種劍陣不算頂尖厲害,但是要將人困住卻是輕而易舉。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若被此陣圍困,就算是最頂尖的高手,也要被困住伏法。
可是無憂卻是沒有那麼心急了,若是百花陣,那麼母親並不是真的要殺了隨潛,再加上隨潛的身份,母親絕不會傷害她的。想到這,他腳步緩了緩,想著也許這樣能留下隨潛。他停下了腳步,忽然感到一陣頭暈,幾乎要暈倒。他伏在雪地裡許久,全身都濕透了,回來沒有換衣服,這樣的大冬天,早已著涼,剛才因為擔心隨潛而一路狂奔,如今一停下來反而身子受不住。身後傳來腳步聲,是他的幾個姐夫,紛紛叫著他的名字跑過來,忙不迭地扶起他,軒轅相思皺眉道:「小九,你沒事吧?」
無憂搖搖頭,藉著他們的力站了起來,還有些搖搖晃晃,只聽軒轅相思勸他:「你別著急,若是百花陣便不礙事,這陣法不過是用來困人,不是誅殺的劍陣。」作為百里莊的女婿,背誦練習劍陣也是他們的必須要做的事,必要時還需與妻主一同上陣。眾女婿中,對劍陣最為瞭解的,就是出身武當名門的軒轅相思。他非但對劍陣熟稔於心,而且還對劍陣的改良精進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無憂點頭,表示他知道。乘風卻擰眉道:「可我在廳外偷看總覺得殺氣騰騰,那撲過來的風都要將我的臉割破了,這麼嚇人的劍陣怎麼會沒事啊。」乘風雖嫁給薔薇數年,當他不喜歡練劍陣,整天想著小動物,薔薇太疼他,也就由著他,所以他對劍陣並不熟悉,總是似是而非。
相思擰眉,回頭問他:「乘風,你將看到的說給我聽。」
「呃……我看見大姐先發動攻勢,嘴裡喊了句『花飛蝶舞』,然後是三姐,用的是『蘭之猗猗』,再然後是……」
「再然後是四姐,用的是『曇花一現』,然後是七姐,用的是『妙筆生花』,再然後是八位姐姐的『百花齊放』,這不是百花陣,這是百花殺!娘真的要殺了隨潛!」無憂越聽臉色越白,再次推開了扶著他的眾人,跌跌撞撞地往禮賢廳跑去。
乘風傻了,他不明白怎麼不是百花陣而是百花殺,百花陣是他記得最牢的一個陣法啊,不會錯的。他喃喃道:「這些明明是百花陣的陣勢名啊。」
相思皺眉道:「百花陣與百花殺的陣勢名字相同,不同的是順序,倘若是百花陣,起勢的會是五妹的『遍地生花』,不會是牡丹的『花飛蝶舞』。唉,乘風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乘風這下慌了,他抬眼望著無憂跌跌撞撞跑走的方向,心下不安,倘若因為他的一句話,讓無憂沒來得及去阻止,釀成大禍的話可怎麼辦?
無憂跌跌撞撞,幾乎是撲進禮賢廳。他一進去,只覺廳內罡風凜冽,臉上的皮膚刺刺發疼。他忍受著罡風帶來的呼吸困難,瞇著眼朝廳內望去,只見隨潛站在廳中央,傲然挺立,白色的衣袍翻滾著,烏黑的頭髮高高揚起,她絕俗的面容清冷孤傲如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