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霜雪鬆了一口氣,她怕隨潛問下去,怕她生事。很多事,不是她一個江湖中人該知道的。她看著隨潛心疼無奈的表情,沉吟了一會兒,斟酌道:「隨潛,你該不會,看上那小子了吧?」
隨潛一愣,看怪物一樣看著歐陽霜雪:「怎麼可能,他還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也有長大的一天,他如今無依無靠,你養他在身邊,總會有可能的。」
「你別胡說!我只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歐陽霜雪靜靜打量了隨潛一會兒,見她不是說假,便點點頭,又靜了一會兒,淡著聲音勸她:「我勸你,改改這溫柔的性子,就算他是小孩子,也會有想法的。」說罷,低頭去翻案卷不看她。
隨潛傻了,這待人溫和還有錯了?
正在說著,門外奴僕敲門:「大人,有客求見。」
歐陽霜雪抬頭,皺眉喝道:「本官正在辦案,有什麼客可見?不見,打發走。」
奴僕猶豫了一會兒,說:「大人,您先看看帖子吧。」
歐陽霜雪沉下臉,正要發作,忽然想起正在此地微服出巡的皇帝,心裡一慌,難道是皇帝?她連忙起身,對隨潛說了句「等一會兒」便匆匆出去了。隨潛不好打聽,便坐在房中繼續看案卷。
不一會兒,歐陽霜雪回來了,她一進門,便對隨潛說:「才不過一個晚上,竟然有人來救你!」隨潛抬頭,揚眉:「是我家的?」
歐陽霜雪搖頭:「不是,是這個。」說著,將手中的拜帖遞給了隨潛。隨潛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幾個蠅頭小篆:江南百里莊百里無憂拜見。
「你這女人,到處留情,就說讓你改改那性子。」歐陽霜雪也不知是嫉妒還是真的不屑,又拿隨潛的性格說事。不過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就知道她挪揄隨潛的成分多一點。
隨潛困惑:「我不認識這人,他來救我?」
「你不認識?」歐陽霜雪挑眉,「這人一來就開門見山要我放了你,還說只要我肯放你,百里莊將全力協助我們捉拿真兇,真是大手筆,你知道要讓百里莊辦事有多貴嗎?」
隨潛實在記不得自己幾時與百里莊的人打交道了。她反覆看拜帖,只聽霜雪說:「也許是仰慕你的人吧,百里莊涉世未深的小少爺,帶著幾個奴僕就敢走江湖,也許是仗著那個暗衛吧。」
「暗衛?」隨潛一抬頭。歐陽霜雪點頭:「嗯,暗衛,似乎是有意提醒別人自己的存在,氣息時隱時現的,跟著他的雙胞胎奴僕也是有功夫的。」
「雙胞胎?!」隨潛腦袋閃過一道光,說到雙胞胎,她倒是認識一對。這樣一想便明白了,原來那車裡坐著的是百里莊的小少爺啊。
「嗯,不過我拒絕他了。這件事已經夠複雜了,不需要百里莊再插手了,你真是個麻煩!」歐陽霜雪嘖了一聲,淡漠沒表情的臉終於露出一絲不耐煩。
話音剛落,兩人忽然目光一沉,各自從原來的位置一躍閃開,房門被人從外猛地破開!一個玄衣長髮的女人背光而立,二話不說,直接衝著歐陽霜雪而去!歐陽霜雪淡漠著一張臉,一手搭在不知何時拿出的刀柄上,冷靜地盯著直衝自己而來的人,隨時拔刀而對。那人散發著強烈的殺氣,隨潛剛想上前幫忙,不料卻被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擋在面前,他們對隨潛咧嘴一笑,各自捉住隨潛的一條手臂,齊聲道:「快走!」說罷,趁著隨潛驚愕之中抓著隨潛的手臂跳出房間逃走了!
隨潛跟著雙胞胎落在府衙外的小巷裡,只見一輛黑沉的馬車停在那兒,拉車的馬身姿挺拔安靜地站著,對突然出現的三人沒有表現出半點驚嚇。雙胞胎之一笑嘻嘻地說:「喂,上次你救了我們,這次我們救了你,打平了哦!」
另一個也笑嘻嘻地道:「打平了哦。」
隨潛哭笑不得,她惦記著霜雪,說:「好好好,打平了,你們放開我。」
雙胞胎放開隨潛,隨潛轉身又要進去,雙胞胎連忙拉住隨潛,右邊那個道:「誒,你怎麼又往裡跑?傻了啊?」
「傻了啊?」左邊的重複。
隨潛不知怎麼解釋,她苦笑道:「兩位小公子,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沒事,那位是我的朋友,哎呀,請放開我吧。」
「啊?」
「啊?」
「金聲、玉潤,讓她走!」馬車內,一道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馬車一側的小窗被打開,一個少年扭頭,淡漠地看著隨潛。
隨潛對他微笑點頭:「謝百里公子好意,張隨潛銘記於心。」
馬車中的,便是百里莊的小公子百里無憂,他靜靜凝視著隨潛淺淺微笑的臉,不說話。隨潛心急回去,便不多說,轉身躍入牆內,直往書房而去。
雙胞胎對看一眼,同時舉手撓頭,又同時回頭看自家公子,同時嚇了一大跳,哎呀媽呀,公子的眼都直了!
好大一會兒後,一個玄衣高挑,馬尾高束的女子跳出牆外,箭一般落在地上,叉著腰左右扭頭鬆筋:「哎呀哎呀,居然是一夥兒的,公子,我們表錯情,白救人家了。」話剛說完,眼一抬,就看見雙胞胎托著腮坐在車轅上,呆呆望天。
「你們怎麼了?」女子便是百里無殤,她走上前,在雙胞胎面前搖了搖手,「傻了?」
雙胞胎同時看向百里無殤,湊上去,小聲又肯定地說:「無殤啊,我們告訴你哦,公子啊,春心動了!」
「春心動了!」
r/>「啊?!」
「公子,林家小兒子被神捕房的歐陽霜雪帶走了,而且我們的人傳來消息,林家小子似是交了一樣東西給歐陽霜雪,難道我們一直查找的東西真的就在林家小子手裡?」
昏暗的房內,一張雕花大床上,半倚著一個人,他身形瘦弱,長髮靜靜披散,呼吸很淺,尋常人一看,還以為這是個沒了呼吸的人呢!安靜了許久,那人才淡淡道:「毒娘子的傷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