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覺就睡到了半下午,她太睏了,所以中午飯都沒起來吃,而且下午也還是被手機吵醒的。
她的手機鈴聲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當革命歌曲鏗鏘有力的在房間裡響起時,她正抱著小熊寶寶酣睡。
鏗鏘有力的革命歌曲唱得很響,而且唱得很久,她就是不想醒來都不成,於是迷迷糊糊中伸手去床頭櫃上摸了手機,摸索著按下接聽鍵,然後閉著眼睛送到了耳朵邊。
「喂,」她迷迷糊糊中喂了一聲,還打了個『哈欠』,明顯的沒有睡醒。
「啊木,你不在醫院又不在家,你在那裡啊?」石巖的聲音傳來,很顯然他這個時候終於把她這個妻子想起了猵。
「我在家啊,」木槿接著了打了第二個哈欠,勉強睜開眼睛,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揉捏著自己眼睛一邊道:「怎麼了?你也在家嗎?」
「你在家哪個地方啊?」石巖那邊明顯的傳來走路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客廳朝臥室走還是從廚房朝客房走,想必是在尋她。
「我在床上睡覺啊,」木槿很自然的回答,然後下床來,接著又打了個哈欠,她還真的是沒有睡夠嘯。
「床上睡覺?」石巖的聲音明顯的帶著質疑傳來:「我們家就兩個房間兩張床,你究竟在哪裡睡覺啊?」
「啊?」木槿稍微一愣,這一下倒是完全清醒了,她用手揉捏了下自己的額頭道:「哦,對了,我回安家,我在我以前的房間睡覺呢,你在群星廣場是吧?」
「是啊,」石巖聽她說回安家了,倒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很自然的解釋著:「我剛去醫院,媽說你回家了,我就以為你回群星廣場了呢」
「我沒有回群星廣場那邊,」木槿一邊從衣櫃裡拿衣服出來一邊淡淡的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掛電-話了啊,我得去醫院接我媽的班,她一個白天都在醫院呢。」
「我剛在醫院給爸換了個單人套間,現在的房間比較大,裡面可以加一張床進去,晚上我去照顧爸吧,你和媽回家休息就成了」石巖討好的聲音傳來。
很顯然,他下午去醫院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至少幫安崢嶸換一間單人套間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哦,那等下到醫院再說吧,我這換了衣服就去醫院了。」木槿說完這句就把手機掛了,她真怕這電-話再說下去,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來句『昨晚你為什麼不回來?』的話來。
等木槿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六點鐘的樣子了,石巖雖然給安崢嶸換了個病房,但還是在原來的樓層,所以她並沒有費什麼勁就找到了。
邵敏之見她來,趕緊說剛好他們餓了呢,讓她去食堂買飯,又說這單人套間不錯,外邊有個小廳有沙發可以躺一下,不用再回去了,裡面也可以加張折疊床進來,石家的面子還是夠大的。
木槿就默默的聽著,從邵敏之的嘮叨中她知道石巖的奶奶劉琴和容姨今天也來看過父親了,而且還送了兩盒高級營養品過來。
木槿拿了安崢嶸的專用飯盒正準備下樓去買飯,石巖就到了,他手裡提著好幾個餐盒,很顯然是剛在外邊買來的。
「我給爸買了鈣骨館的湯,」石巖討好的開口,然後又對邵敏之道:「還有媽最喜歡的燜全豬和釀豆腐。」
「你就帶了我和崢嶸的啊?」邵敏之見石巖把飯盒放在茶几上,然後又看了看他們倆問:「那你跟木槿呢?」
「我們等會出去吃,」石巖很自然的回答,然後又看著安崢嶸問:「爸,今天好點沒有?」
安崢嶸看了他一眼,悶悶的回了句:「好點了,我明天還想出院了呢,住在醫院裡可真不舒服。」
「那怎麼成呢?病一定要治好了才能出院的,」石巖趕緊勸著安崢嶸,然後又說:「我給我美國那邊的朋友打電-話了,讓他們去那邊醫院問問你這病能不能做手術,如果可以的話,我準備把你送到美國那邊去」
「我不去,別瞎折騰了,」安崢嶸迅速的搶斷石巖的話,然後沒好氣的說:「我這沒什麼大病,就一個頭疼而已,好了,你跟木槿趕緊走吧,這病房有地方住,敏之在這陪我就成了,你們要忙工作的忙工作,要忙事業的忙事業,沒時間就不用跑這來了,我這沒事呢。」
木槿和石巖都楞站在那裡,邵敏之見狀,即刻催他們說:「好了,你們站這裡我們也不好意思吃飯,趕緊走吧,也找地方吃飯去,他今天上廁所什麼的都不用人扶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就成了。」
木槿點點頭,又叮囑了安崢嶸幾句,然後才和石巖一起走出了病房。
「啊木,你想吃什麼?」石巖見木槿按開車鎖要上車,趕緊跟到她車邊來。
「隨便吧,」木槿淡淡的道:「就一頓晚飯而已,不行就去真功夫吃快餐吧。」
「那你跟在我的車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吃飯。」石巖見她沒有想要去的餐館,於是迅速的建議著。
木槿點點頭,在她看來就是一餐飯而已,他要去哪裡吃就去哪裡吃吧,再說了,人餓了在哪裡吃飯都差不多的,不外乎就是把肚子填飽。
石巖的車在前面開,木槿的車跟在他車後面,兩輛輝騰車,一黑一紅,如果停在一起,還真有些像夫妻車呢。
她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這車當年是石巖和林晨晞一起去買的,當時,他和林晨晞雖然沒有結婚,但是,他已經把林晨晞認定成他的妻子了。
石巖的車尾燈在前面一閃一閃的提醒著她,讓她不由得又想起她在惠城回濱城的那個遭遇撞車黨的夜晚,那晚他們也曾這樣一前一後的開車回濱城。
只是,那時他開的是一輛別克凱越,而她開的還是前夫方逸塵買給她的大眾帕薩特。
那個夜晚,雷雨交加,燈光昏暗,可她心裡卻覺得無比的溫暖,而當時他那閃爍在黑夜裡的尾燈,就好似天邊的啟明星照亮她前行的路。
而今,只是短短的四個月時間而已,卻已經物是人非了,即使他們倆都開著大眾的頂級轎車,可她心裡卻再也找不到一絲絲暖意和光明。
前方石巖的車在閃著轉彎燈,提醒著她跟著他轉彎,她略微有些機械的跟著轉彎,剛剛突然想起四個月前的那個雨夜,以至於她都沒注意這會兒停進去的是哪棟高樓大廈。
是下了車才看清的,居然是海悅酒店,這地方她記得,因為安家和石家的家長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酒店。
海悅酒店是以粵菜為主,而她的父親安崢嶸喜歡粵菜,當然她也是南方人,所以從小隨了父親的口味,對粵菜也情有獨鍾。
石巖帶著她直接上樓,還是上次的包間,估計是他提前預定好的,服務員早早的就在等著他們了。
就他們兩個人吃餐飯,居然要這麼大一包間,真是**,就連服務員都有些看不下去,於是忍不住大著膽子上來問了句:「那個,石先生,就您們兩個人嗎?」
「是啊,怎麼了?」石巖頭都沒抬,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已經拿起精美的菜譜在翻看了。
「那個能不能幫你們換一個包間呢,」服務員依然面帶笑臉跟他商量著:「外邊有一批客人,原本定的是一間六個人的小包間,但是因為今天突然多了四個人,現在十個人坐不下,正在讓我們找包間換呢,而您這個包間就您們倆人,卻可以坐十個人,您看」
「我只喜歡這個包間,」石巖眉頭皺了一下,明顯的不悅。
這服務員一臉的為難,欲再勸說,這時門被推開,大堂經理又走了進來,然後低聲的問服務員怎樣?能商量好嗎?
服務員看了看石巖搖搖頭,那大堂經理又面帶微笑的走過來,非常恭敬的開口:「石先生,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就喜歡這個包間,」石巖略微生硬的打斷大堂經理正說著的話,然後冷冷的問了句:「你別的包間從窗戶望出去能看見大海嗎?」
木槿聽石巖這樣一說,即刻站起身朝窗外望了一眼,好傢伙,上次她還不曾注意,原來這包間望出去,居然能望到不遠處的大海呢。
大堂經理明顯的為難了,於是忍不住又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木槿,小心翼翼的開口:「這位小姐」
「她是我太太,你可以叫她石夫人,」石巖再次搶斷大堂經理的話,然後冷冷的提醒著:「別找她商量,她比我還難說話。」
木槿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轉身走過來,在石巖身邊的沙發護手上坐下來,輕聲的道:「算了,我們倆用這麼大一包間,的確是有些浪費資源,還是和人家換了吧,不就吃頓飯,看啥海啊,真要看還不如去海灘看呢。」
「那聽老婆的,」他放下手裡的菜譜,然後又笑著說:「那成啊,等下我們吃了飯就去海邊玩?」
「」木槿直接無語了,其實她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大堂經理即刻用無限感激的眼神看著她,只差沒有感激涕零的說石夫人你太好了,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
答應跟人換包間,她和石巖一起走出這間包房,剛走出門口,另外一包間的人接到通知,已經迅速的朝這邊走過來了。
還真是人多,大大小小十來個,木槿對這些人不熟,不過她見那一群人裡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見到石巖,明顯的震驚,然後趕緊上來道歉,說不知道是他在這包間什麼的,早知道肯定不來打擾了。
石巖笑著說這有什麼呢,他們人多需要這樣一個大一點的房間是正常的,他就和他太太出來吃個飯而已,地方小一點也沒關係。
「你太太?」那人朝木槿看了看,然後略微震驚的道:「石總,你結婚了?怎麼都沒有通知我們一聲,我們也該來討杯喜酒喝啊。」
木槿只覺得難受,轉身快速的朝那個小包間走去,石巖還在後面跟那人說了什麼她不知道,不過她在房間裡剛坐下來,石巖倒是跟進來了。
這個包間要小好多,而且還是不帶洗手間的那種,從窗戶望出去,當然不是大海,而是市場和停車場公共汽車站等。
石巖走進來就皺眉頭,明顯對這個包間不滿,好在服務員非常的熱情,迅速的把剛剛那撥人的茶水換下,又幫他們重新端了茶水上來。
石巖點的餐,木槿只管坐在一邊等吃的,她還是早上吃的鍋貼和豆漿,這會兒是真餓了,餐桌上有小吃,她拿起筷子就開吃。
「別吃那麼多小吃,那沒什麼營養的,」石巖點了餐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又看著她輕聲的道:「我們放年假時把婚禮補辦了好不好?」
木槿略微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她一直以為他一門心思想要跟她離婚,沒想到他居然還操心起補辦婚禮的事情來了。
「啊木,既然我們不離婚,那麼,我就希望我們能好好的經營這個婚姻,」石巖略微有些艱難的開口,又滿臉歉意的望著她道:「當然,我不敢跟你保證能一下子就把過去的全部砍掉,因為我不得不顧忌到晨晞的承受力度,她的身體很虛弱,又在病床上睡了兩年多,所以這需要時間,希望你能理解。」
她沉默著,她能理解?她其實不知道怎麼去理解。
她和方逸塵認識二十年,談了十年的愛情,可當她知道方逸塵背叛了他們的婚姻時,她即刻馬上就做出了離婚的決定,好似,連時間都沒有需要。
難不成她和方逸塵的那十年不算愛情?她心裡不由得疑惑起來?而石巖和林晨晞這樣的感情才算是真正的愛情?
也是,人家兩個愛得多深啊,林晨晞可以為石巖付出生命,這,估計就是愛到骨子裡的愛吧?
當石巖提出和她離婚時,她憤怒的不想離婚只想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跟他們耗著。
可這會兒,當石巖提出要補辦婚禮時,她卻一絲一毫的高興都沒有,心裡生不出半絲喜悅,湧上心頭更多的反而是苦澀。
正欲開口,石巖的手機響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石巖掏出手機,看著那屏幕上不停閃耀著的名字,猶豫著沒有按下接聽鍵,同樣也沒有按下拒絕鍵,就任由這首歌反覆的唱著。
木槿終於知趣的起身,笑著對他道:「我去外邊上個洗手間,這間包間連洗手間都沒有呢。」
說完這話,即刻迅速的朝門外走去,其實她這會兒不想上廁所,只不過石巖一直不接電-話,很顯然是不方便當著她的面接電-話。
包間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洗手間就設在走廊盡頭,她很自然的走過去,卻在路過一間虛掩著的包間時聽到略微熟悉的聲音。
她幾乎是本能的停滯了一下腳步,包間裡傳來的是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她只覺得男女的聲音都略微有些熟悉,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究竟誰是誰。
她到底不是個喜歡偷聽人家講話的人,而且就算是認識的人又怎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所以只停滯了兩三秒還是就走開了,很自然的走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一般包間都有洗手間,所以走廊盡頭這個洗手間來的人就很少,她不需要上廁所,於是就在洗手池邊洗手。
因為要給到石巖足夠的時間打電-話,她洗手的動作很慢,大約洗了七八分鐘的樣子才洗好,轉身的瞬間,卻發現陳躍玲居然就站在她身後在。
自從陳躍玲去了家家順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剛剛路過那間包間時覺得裡面的女人聲音有些熟悉,這會兒猛的想起,倒是真熟悉,原來居然是陳躍玲。
「木槿,聽說你現在可是創科公司設計部的首席設計師了哦,」陳躍玲率先跟她打招呼,然後又笑得有些勉強的道:「當然,你還有一個更加值錢的身份,聽說你二婚的老公居然是展業集團的總裁。」
木槿對陳躍玲向來沒多少好感,雖然也曾同事了兩年,其實算不上是朋友,只不過曾經在一個公司共事過,所以算同事而已。
「你不也是家家順的設計總監了嗎?」木槿的聲音淡淡的,接著不等陳躍玲開口,又快速的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丟下這句話,迅速的朝自己的包間走去,路過剛剛虛掩著的包間時,那門已經關上了,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她回到包間裡,石巖的電-話已經結束了,而且菜也端上來了,她的確是餓了,所以直接坐餐桌邊拿起筷子就吃。
一餐飯吃得很快,因為兩個人都默默的在吃東西,幾乎沒有說話,大約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還真是快速的晚餐。
晚餐結束得很快,石巖買了單一起下樓,走出海悅酒店,木槿很自然的走向自己的車,剛要拉開車門,石巖就走了過來。
「啊木,你先開車回去,我還有點事情要辦,」石巖略微有些艱難的開口,在木槿目光的注視下,他又趕緊補充了句:「昨晚晨晞在海灘上吹了海風受涼了,她嗓子有些痛,我給她買點藥過去。」
木槿這才知道,原來石巖昨晚陪他的晞晞公主去海邊了,還把嗓子給吹啞了,那豈不是在海灘上吹了一夜?
她一聲不吭的拉開車門上車,對於石巖的話不做任何的回應,要她答應他去給林晨晞買藥送過去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做妻子的人都不可能這般大度。
當然,讓她出口阻攔他不要給林晨晞買藥送過去,她又做不出來,一周前那次她撒那一個小小的謊言,造成父親被人推倒住院的後果,這已經是警戒了。
如果石巖今晚不去林晨晞那邊,沒準明天早上林晨晞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了或者是聲帶都斷了呢,那樣的後果估計她承擔不了。
石巖望著木槿開出停車場的車,他只覺得萬般的為難,終於還是拿出手機,翻出電-話來打給自己的助理蘇北平。
木槿是直接開車回群星廣場的,剛到家門口,手機就響了,是母親邵敏之打來的。
她一邊用鑰匙開門一邊接電-話:「媽,你跟爸吃了嗎?爸這會兒好點沒有啊?」
「我們已經吃過了,你爸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師兄過來了,你爸這會兒正跟睿之說話呢,」邵敏之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傳來。
「哦,爸沒事就好了,」木槿迅速的彎腰換著鞋,「那我先掛了啊,媽,我剛到家呢。」
「先別掛,」邵敏之的聲音接著又傳來,然後語重心長的道:「啊槿,媽有幾句話要跟你說,既然你爸不讓你和石巖離婚,當然,我也不答應你和石巖離婚,只不過我不同意你和石巖離婚的理由和你爸的理由不一樣。」
「那媽你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不同意我和石巖離婚呢?」木槿穿上拖鞋來到客廳,拿了水杯去飲水機邊給自己倒水。
「啊槿,你已經是二婚的女人了,」邵敏之在那邊深深的歎息一聲:「女兒啊,我們當女人的和男人不一樣啊,男人離婚身價不降反增,而我們女人離婚一次就掉價一次啊?當初這石巖我也是看好的,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那樣的歷史,但是,歷史始終是歷史啊是不是?人不可能一直活在歷史裡,人都是向前看的,應該活在現實生活中,那個女人她醒過來想要把石巖搶回去無可厚非,但是並不是她想要搶我們就一定要給的,記住了,你才是石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只是過去式。」
木槿聽了邵敏之的話苦笑了一下,然後輕聲的道:「媽,這不是我給不給的問題,是石巖的心不在我這裡,這樣的婚姻,堅持著有什麼用呢?」
「石巖的心現在肯定不可能完全在你這邊,但是,他也沒有完全在她那邊不是?」邵敏之在電-話裡繼續勸解著只覺得女兒:「啊槿,你再離婚就是三婚女人了,你可要想好,這三婚女人和二婚女人比可又差了一大截哦,還有,石巖不說了,只要你堅持不離婚,他就不會硬性離婚的麼?從這一點看,他完全是可以爭取到你這邊的啊。」
「這怎麼爭取啊?」木槿聽了邵敏之的話只覺得頭疼,幾乎是本能的辯解著:「媽,他們有七年的感情呢,七年啊,這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
「你和方逸塵還有十年的感情呢,那孟若雪不照樣把方逸塵給搶過去了?」邵敏之在電-話那邊搶斷木槿的話,然後又給她打氣道:「啊槿,你不要先氣餒,也不要動不動就打退堂鼓,當初你和逸塵的婚姻,就是你首先打退堂鼓的,我一再跟你說,當婚姻遇到外界侵襲時,首先應該想到的是保衛自己的婚姻。」
「媽,道理我都懂,」木槿在這邊歎著氣接過話來:「可是,媽,有些東西不是說保衛就能保衛的,這保衛婚姻和保衛領土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這需要感情在裡面,林晨晞她和孟若雪又不一樣,林晨晞是石巖的前未婚妻,前戀人,他們有著深厚的愛情,而愛情這個東西,不是靠武力和聰明才智就能爭取得到的,它完全就是一種感覺」
木槿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端了水杯朝陽台走去,邵敏之的聲音繼續從手機裡傳來:「啊槿啊,古話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啊,你和石巖能相遇,能結為夫妻,這本身就是一種緣分了,生活中原本就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愛情,更多是細水長流波瀾不驚的日久生情,你和石巖以前的確是沒有愛情,但是,你現在和他是夫妻啊,你有更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你完全可以和他好好的相處,然後讓他對你日久生情啊」
木槿承認,母親邵敏之的確是做婦女主任的,這做人的思想工作的確是一流的,她平時見邵敏之勸那些夫妻說這些道理還覺得好笑。
可今天,當母親用這樣的方式來勸自己時,她卻是笑不起來了。
母親在電-話裡說,家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也不是一個誰要跟誰算賬的地方,家是一個講愛和包容的地方,《紅樓夢》裡不還說女人是水男人是泥嗎?其實這男女結合在一起就是『和稀泥』,婚姻就是兩個人搭伙過日子,如果什麼事都去尋根問底,最終只會弄得雙方都疲憊不堪的。
邵敏之這通電-話打得很久,直到木槿覺得手機在耳朵邊發燙,邵敏之才在那邊結束了電-話,而她也長長的鬆了口氣。
回轉身來,發現石巖已經推門進來了,此時正在換拖鞋。
她明顯的楞了一下,他不是給他的晞晞公主送藥去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他開的直升機?
「我沒有去,」石巖淡淡的說了一句,可說完這句他自己倒是一愣,他這是——給木槿解釋麼?
木槿則點點頭,隨即轉身朝書房走去,她白天在安家睡過了,這會兒倒是睡不著了,所以想去看看上次沒看完的那本《歐洲現代建築解析》。
這本書上次她看了三分之二,還剩下三分之一,於是她決定今晚把這本書看完,免得自己心裡時常惦記著。
看書看得很晚,等她看完這本書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迅速的起身回了房間,在衣帽間拿了睡衣就直接去的浴室。
是洗完澡回到臥室才發現穿上正仰面八叉的睡著一個人的,她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他的睡相還真不敢恭維,居然大刺刺的霸佔著整個床。
她輕歎一聲,這原本就是他的家是他的床,今晚他要回主臥睡,她也不方便跟他爭,於是伸手去拿床上的枕頭,準備自己去客房睡。
然而,她的手剛碰到那枕頭,他一個翻身,就直接從他的枕頭滾到了她的枕頭上,她用力一拉,居然還沒有拉動,他的頭真重。
她有些氣惱,於是忍不住用手去推他:「石巖,你睡我枕頭上了,趕緊睡過去,我要拿枕頭。」
他沒有動,而是迅速的伸手抓住了她正推他頭的手,稍微用力,直接把她從床下拉到了床上,一個翻身,給她騰出了地方。
「喂,」她被他禁錮在懷裡,忍不住懊惱的低喊著:「石巖,你放手,我不是林晨晞」
「我知道,」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悶悶的響起,雙臂緊緊的箍緊她還在掙扎的身子,薄唇在她耳邊吐出熱熱的氣息:「啊木,我知道你是我老婆啊木。」
「是你準備踢出門去的老婆,」她迅速的給他糾正著,然後又用雙手去掰他那扣在她腰間的手,忍不住低吼著:「石巖,你放手!」
「我不放!」他的聲音在迷糊中堅定有力,雙臂越發的用力,把她箍得更緊:「啊木,你說了不離婚的,既然不離婚,那我們就得好好的過日子不是?難不成,你是想跟我離婚麼?」
木槿原本正用力掰他手指的手本能的停了下來,心裡不由得咯登了一下,她這是在做什麼?把他朝林晨晞身邊趕麼?
好不容易他回來了,好不容易他主動搬回了她的房間,好不容易他跟她說想要好好好的過日子,這不是,在朝她所期待的方向發展麼?
邵敏之一再叮囑她,要好好的和石巖相處,要懂得細水長流日久生情,那麼,他回到她的身邊,回到她的床上,是不是給了她一個讓他對她日久生情的機會?
木槿最終沒有再掰開石巖的手,任由他在身後摟緊自己,任由他的前心貼著她的後心,只是雙腿被他的腿夾得有些生疼。
她本能的把腿縮了一下,其實是不想讓他的腿壓著自己的腿,而他則誤以為她還想要逃離,於是乾脆壓制得更緊。
「別亂動,」他在她的耳邊警告著她:「再亂動,就不要怪我沒有顧忌到你小月子沒坐完,到時擦槍走火你就後果自負。」
木槿被他如此一威脅,倒是真的不敢亂動了,尤其是身後臀部處被他火一般熱度鐵一般硬度的柱子抵住,她還真怕他擦槍走火,所以最終乖乖的窩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2號上班,木槿到辦公室,把保溫飯盒放下,剛展開圖紙,還沒有拿起筆,手機就要命的響起。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革命歌曲鏗鏘有力的在辦公室響起,引起外邊大辦公廳的人朝她的辦公室伸頭,她趕緊掏出手機來按下接聽鍵。
電-話是橙子打來的,她剛喂了一聲,橙子的聲音就從手機裡傳來了:「圓蛋快樂!」
圓蛋快樂?木槿稍微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苦笑了一下說:「快樂什麼啊,我都要累死了,我爸前兩天住院呢,我累得差點沒有散架,你丫自個兒快樂去吧。」
「靠,老娘我那天不快樂啊?」橙子在電-話那邊爆了句粗口,接著又迅速的道:「中午出來吃飯唄,今天中午老娘我請客,慶祝我們又老一歲了?」
「得,老一歲有什麼好慶祝的,年輕一歲還可以慶祝一下,中午我帶飯了呢,就不出去了啊,」木槿說到這裡打了個哈欠,然後又對著手機說:「橙子,我先掛了啊,這上班時間呢,給領導看見不好,我得抓緊時間展開今天的工作呢。」
木槿說完這話,即刻就要掐斷手機,可手機剛從耳朵邊撤離,橙子就在那邊大聲的喊住了她:「喂,木頭,你先別掛啊,我還有件特大新聞沒告訴你呢。」
「特大新聞?」木槿這一下倒是來興趣了,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什麼特大新聞啊?是不是你和劉昊的婚禮要提前了啊?」
「婚禮照原計劃進行,這個月19號,還有兩周多呢,」橙子迅速的在電-話裡糾正著她的猜測,然後又低聲的問道:「那個,木頭,你看今天的報紙了沒?」
「報紙?」木槿眉頭皺了一下,隨即淡淡的道:「沒,這兩天忙我爸的事情呢,我都好幾天沒有看報紙了?怎麼了?有什麼利好的消息?股票漲了?房價降了啊?」
「去,你知道我從來不關心股票和房價的,」橙子在電-話裡切了一聲,隨即稍微遲疑一下,然後才輕聲的道:「是你丫上報了,你還不趕緊買份報紙看看,是濱城日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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