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房想著,摸著還未隆起的肚子,嘴角又露出了一絲微笑,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溫暖的感覺。
多麼神奇呵,這裡面竟然有了一個小生命了,而這個,是段世軒的孩子,原本以為這一次的離開重重地傷到了他,他恨透了她,對她再也不會有一點點的牽掛了,不論是失憶的他還是擁有記憶的他。
這會是一次永遠的離別了,而此刻卻又有了他的骨肉。
這一生,兩個人怕是再也無法徹底脫離了吧。
「公主,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若奴知道接下來的話對這個苦命的女人來說太過殘忍,但是……為了王,她卻不得不說了。
「你希望我離開蕭國,離開蕭王,對嗎?」猗房非常平靜地開口。
「公主?」若奴有些吃驚,她想說的,公主已經知道了?」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公主……若奴知道,我只是個奴婢,有些話輪不到我來說……但是,蕭王是一國之君,若身邊跟了個懷有身孕的女人……怕是……怕是無法跟大臣和百姓交代呀。」若奴說這些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太過殘忍,因此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不敢正視猗房那清澈的眸子,和眸子中流露的疲憊與無奈。
「你出去吧……我要靜一靜。」
若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呢?
眼瞎的自己,該走到哪裡去?以前沒有孩子,是生是死,住在天宮或是住在地獄她都覺得無所謂,因為人活著不過是為了死去,一具生不由自己帶來,死不由自己支配的軀體在哪裡都是一樣,但是,當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肚子裡有了一個小生命的時候,她卻開始猶豫起來了,心裡多了一份牽絆,她得為另外一個生命負責了。
當年,母妃剛剛懷上她就被打入了冷宮時,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幸福、矛盾、緊張、複雜,五味陳雜的。
南城的上空似乎也因某些原因洋溢著一股低沉的氣氛,城中的酒樓內,一個背影寬厚深沉卻又內斂著一股悲痛寂寞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眼光不知道放在何處,沒有人看得出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陣陣寒風從窗外吹來,吹亂了他的頭髮,也將他的袍子吹了起來。
臉上有疤的地方有些癢,似乎在長新肉了。
難道她是因為他臉的醜陋而那麼絕情嗎?她是這麼膚淺的女人嗎?不,她不是的。
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那個讓他痛苦讓他在這裡買醉的女人,段世軒低咒了一句,再次將滿滿的一瓶酒灌入口中,企圖讓那股辛辣的刺激麻痺他的神經,但是,卻越喝越清醒,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都是她!
此番,和蕭逝之在一起麼?
想著,他的拳頭再次緊握,條條青筋暴露。
不,她欺騙了他,她是個絕情的女人,他一定要抓她回來,一定要抓她回來!
「那個就是,殺了他,重重有賞!」
這時,幾個黑衣人突然破窗而入,一個聲音響起,段世軒抬頭一看,幾把明晃晃地大刀齊齊向他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