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睡吧,好好休息,等過兩天,我帶你去出席一個宴會。」商無忌捋著她的青絲,說道。
「宴會?」她扭過頭疑惑地問道,他不是從來都不帶她出席任何宴會或是朋友間的聚會的嗎?
「嗯,是我們商氏宴會,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出席。」
「無忌……」是她的錯覺麼?為什麼這次她醒來,他完完全全變了個人。從前看見她,他是絕對不會有笑容的,他對她的永遠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殘酷,難道這次她穿越去古代,已經解救了二人的感情了麼?可是明明他們到最後一刻也沒能相擁,老和尚也說過,若第二世的感情不能好轉,那麼這一世,他們也是沒有希望了的,她會永遠遭受他的仇恨!
難道?難道段世軒並不是商無忌的前世,那麼會是誰呢?蕭逝之麼?她最後是與他完婚了的,完婚後便打敗了段世軒,然後……然後她就回來了,醒來了,然後就看到了商無忌——
「無忌,冰冰的事情,我為我父親向你道歉。」她試探地說道,看商無忌會是什麼反應。
商無忌一聽冰冰這兩個字,渾身僵硬了,臉上原本的柔和褪去了,換成了一副冰冷。
「不要提她。」
「哦,對不起。」果然,他還是沒能釋懷,他還是恨她的,他愛的冰冰是他心中的一個禁忌,她永遠也別想去碰觸。
「茉茉……不要懷疑也不要想了,你才剛醒來,要好好休息。」商無忌從床上起來,披了睡袍,「我去書房處理幾個文件,馬上就回來。
「嗯。」她應道。
商無忌打開門,遲疑了一下,還是關上門出去了。端茉籽看著關上的門,看來老和尚的話還是正確的,他的仇恨永遠都不會停止,她的視線落到他一旁的皮夾上。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鬼使神差的,她顫抖著手拿過皮夾,打開,果然——
裡面一張照片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好美好單純的一個女孩,白淨的皮膚,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有,她微微一笑,便燦若桃花,她唇角的梨渦那麼吸引人。
這個,便是他心裡的那個人麼?
端茉籽躺下,將那相片高高舉起,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一個人呢,可惜,因為她的父親因為她,她便是香消玉殞了。
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累了,才將皮夾疊好,放回原處,轉過身,背對著門的方向,閉上眼睛,睡了。
剛好這時,商無忌打開門走了進來,他看了看皮夾,又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知過了多久,才脫了睡袍,重新上床睡好。
這一晚,他們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早上,端茉籽翻過身來。
「茉茉,你醒了?」
「嗯,無忌,你怎麼關燈了呀,開燈好不好?我……我都看不見你了。」她說。
商無忌愣了一下,看看檯燈發出的暖色調光芒。
「茉茉……」
「我記得你的房間即使不開燈也會有光的呀,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你讓人將房間的格局改了。」端茉籽的聲音有些恐懼,她的眼睛,好像……好像看不見東西了,「你在哪裡?」
商無忌就在離她的臉不到三寸遠的地方,他顫抖著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動了一下,她茫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再次晃動了一下,依然如此。
——她瞎了,她的眼睛看不見了!
「茉茉。」他將她攬在懷裡,她的渾身在發抖。
「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是不是,是不是?」端茉籽顫抖著聲音問道。
「別怕,沒事,我們現在去醫院。」商無忌穿戴好衣服,再幫她將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整個過程中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怎麼了,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看不見……」
「很快就好了,來,抱著我的脖子。」商無忌將端茉籽打橫抱起,快速走出了房門,往樓下停車場走去,上車,讓她將頭放在他的腿上,一路疾馳而去。
商氏醫院眼科診室,此刻,端茉籽正在裡面接受檢查。
商無忌在診室外來回踱步,急切地等待檢查結果,等了半個小時依然不見醫生從診室出來,他不耐煩了,但是又不敢像平常一樣大聲罵手下的人,怕嚇到端茉籽,現在的她,一定很害怕很害怕,沒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世界突然變成黑色的、茫然的、未知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診室門終於開了,商無忌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主治醫師的領子,問道:
「少奶奶的情況怎麼樣?」
「少爺……對不起,少奶奶的眼睛確實是看不見了,但是……我們檢查了兩個小時,卻無法檢測出任何結果來。」主治醫師忐忑地說道,這在他近三十年的從醫經歷裡,還從未遇見過沒有受任何內在或外在的刺激莫名其妙就瞎了的人。
「混賬,本少爺養你們還有什麼用!」商無忌聽了醫生的話,火大的揮起拳頭,一拳打在醫生的眼睛上,那左邊的眼睛立即變成了黑紫,醫生歪倒在一邊,而其他人的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本少爺警告你們,若不將少奶奶的情況確診,你們都等著到大街上喝西北風去!」
說完,推開眾人,走進了診室。
端茉籽雙手抱著膝蓋坐在病床上,瀑布般的黑髮傾瀉而下,擋住了她的半邊臉,她的眼睛沒有焦距,眼睛大而無神,這中茫然的樣子看在商無忌眼裡,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走過去,將她的頭按在懷中,說道:
「茉茉,我已經讓他們找全球最頂尖的眼科醫生來了,他們都是飯桶,檢查不出什麼來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治好。」
「我看不見了,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什麼也看不見……」她喃喃地說道,不像之前那麼激動,只是淡淡地重複著。
而商無忌將她緊緊抱住,她令他有一種快要崩潰的錯覺,彷彿她會像一陣風似的隨時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