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紫禁城的上空難得地出現了一片紅雲,似乎整個天空都要燃燒起來了。有人說,這樣的天氣,預示著一陣狂風暴雨即將到來。
沿著厚厚的宮牆,一隊人靜悄悄地在行走,沒有嗩吶的吹奏,也沒有鞭炮和喜氣洋洋的媒婆,只有一頂紅色的轎子。
皇帝說,鎮南王爺剛死了王妃,今日的出嫁不能太過喜慶,猗房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乖乖穿上了喜服,蓋上了喜帕。
這大概是史上公主出嫁最奇怪的陣仗了吧,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比起喪禮來還冷清了幾分。
撩起轎簾,猗房看著天地間的血紅,跟她身上的喜服差不多的顏色,整個天地都是紅的,這是為她高興還是為她而悲哀呢。
即便是夏日,但風吹過來,卻覺得有些涼意。
「站住!」一聲厲喝傳來,整個隊伍停了下來,猗房循著聲音看過去,是洛昇,一身風塵僕僕的洛昇大將軍策馬而來。即便是奔波了那麼久,他依然器宇軒昂。這是個容易讓女子傾心的男子。
猗房見到他,縮回手,放下了轎簾。
「猗房,為什麼?我不過去了趟邊疆,剛一回來就聽到你被封為平南公主還要嫁給鎮南王的消息!」
「將軍,從今日起,猗房就是鎮南王的人了,請將軍自重。」猗房的胸口撕裂了一個小孔,這個真心待她好的男子,從今天起,他們就要永不相見了。
「猗房!出來,上馬,我們一起去求皇上,我喜歡你,我要娶你做將軍夫人!鎮南王陰柔冷酷,還是皇上的死敵,嫁給他你不會幸福的。」洛昇說著便去掀轎簾,卻被猗房阻止了。
「洛昇,你我有緣無分,如果你不想讓我更難堪就請快些離開吧。你對猗房的好,猗房都記在心裡了,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話出口,淚滿面。
突然,遠處一隊人馬飛馳而來,斜眼之下,是那殺氣騰騰,傲氣漫天的人。
只是片刻的功夫,人已經到了轎前。
為首的一名男子,看了看洛昇,再看看送親的隊伍,眼裡滿是嫌惡的意思。
「我們家王爺說了,人送到這裡就行了,新王妃跟我上馬,其餘人等,都退回去!」
洛昇上前說道,「鎮南王呢,為何沒來?猗房……平南公主一個女子豈能坐在你的馬上!」
「我家王爺忙,讓屬下藍祿來迎娶,王爺說了,若是不滿意,那就先退回皇宮裡去,等他有空了再去接。」
「你!」這個鎮南王明明就是完全沒有將這個新王妃——皇上新封的公主放在眼裡,竟然讓她受那麼大的屈辱。
「平南公主,請上馬吧。」
「誰敢!」洛昇抽出劍,刺向藍祿的喉嚨。
轎子裡的猗房聽著外面的一切,知道這個鎮南王娶她是一萬個不願意,現在公然派了屬下用馬來接她入鎮南王府,他是在故意挑釁皇帝的權威吧。若此刻洛昇和他們起了衝突傳到皇帝或者鎮南王任何一個人的耳朵裡,勢必又要醞釀一陣腥風血雨。
鎮南王身邊的一個侍衛尚且如此傲慢,可想而知鎮南王本人是個多麼霸道的人了。連她的父皇都如此慎重對待的人,不論是勢力還是那個人本身的氣勢肯定都是不容小覷的。
遲疑片刻,再深呼吸了一口,猗房緩緩掀開轎簾。
「走吧,別誤了時辰。」她淡淡地開口,那聲音猶如一道清泉流入這劍拔弩張的戰場上。
「猗房!!既然鎮南王如此對待,那不嫁了,咱們回宮就是!」洛昇阻止著猗房的行動。
「洛將軍,送親就送到這吧,我父皇那裡還煩請將軍去匯報了,就說猗房一切尚好,都很順利。」
巧妙地讓藍祿一幫人認為洛昇將軍只是被皇上派來送親的人而已。喜帕下的眼睛看了一眼洛昇握劍的手,有些不捨,但是,一切已成定局,從今以後,她是鎮南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