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網提醒書友注意休息眼睛喲
趙世開不禁哈哈大笑:「嬤嬤何出此言?」
江嬤嬤目光閃爍,看了看床上靜靜注視這邊的林若華,壓低聲音說道:「那你……怎麼做出等糊塗事來?」
趙世開不解,濃眉一抬:「哦?此話怎講?」
江嬤嬤遂回身掩上房門,歎了口氣道:「我的爺,你怎能見了個長得像三姑娘的女子就隨便帶進府來?竟還偷偷把人藏在這裡?若叫侯爺、夫人和覃姨娘他們知道了,還不知會鬧出什麼風波來呢?我的祖宗,你還是趁天黑趕緊把人送去!」
「嬤嬤,你別急,再仔細瞧瞧,她真的是初雪呢!你看,這是她隨身攜帶的玉麒麟。」趙世開神色凝重,從身上掏出玉麒麟來遞給江嬤嬤。
看樣子這位江嬤嬤與趙世開的關係匪淺,否則趙世開怎麼會輕易把這玉麒麟拿給她看?林若華看到這一幕,心中暗暗想到,她抱著以靜制動的態度,也不出聲,只靜靜看著。
果然,江嬤嬤收了先前的嗔怪之色,接了玉麒麟在手,湊近細看,良久才奇道:「果真與先夫人留下來的那塊一樣。」說著看了看林若華,遲疑道:「這姑娘的年紀跟初雪也差不多,眉眼也像,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上來。」
她語音雖低,林若華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不禁笑道:「嬤嬤好眼力,我的確不是什麼初雪姑娘,是世子爺認錯人了,還請您老人家跟他說明,放我出去!」
江嬤嬤想是也不明白趙世開的意圖,回頭瞧了他一眼,低聲問道:「這姑娘——你打算怎麼辦?」
趙世開不禁又是一笑:「都已經住進如意園了,還能怎麼辦?你老人家可有什麼好法子?」
江嬤嬤瞪了他一眼,拄了枴杖走到林若華床前,俯下身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忽見她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很覺異樣,不覺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氏?」
林若華見這江嬤嬤年約四十多歲,目光澄清,眼神柔和,一看就是個好人,加上那趙世開對她如此信任,可見也是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物。當下便也未加隱瞞,把一切都據實說了。她充分利用自己豐富的表情與眼淚資源,說到動情處淚眼婆娑,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這江嬤嬤看來是個心善的婦人,滿臉憐憫之色,又看了看侍立在旁的秋梓一眼,連聲歎道:「可憐見的,倒真是苦命的一對小人兒,那高老爺當真是……世子你看……」說到這裡頓了頓,望了趙世開一眼,便沒有再往下說。
趙世開先前已讓沈文宣打聽了林若華的身世,只知林世信納高府逃姬李氏一事,並不知高洪還有要納這小姑娘為妾這一層。當下把前因後果細想一遍,越發覺得與自己的推測相符,只是不知眼前這小姑娘是被高家利用還是被高家指使。他看著燈下林若華楚楚可憐嬌弱模樣,狠下心來說道:「既然進來了,就得等水落石出了才能出去。」
這話等於向要林若華宣告:不論你怎麼舌綻蓮花,暫時也不可能放你出去。
林若華不得不再次撲滅心中燃起的希望星火。她輕咬銀牙,暗暗罵道,我好歹也算是拜你們侯府所賜才會受傷,你不提感謝我的話也就罷了,還要把我當成替死鬼軟禁在這裡,當真是鐵石心腸!
秋梓見了林若華黯然的神情,不由得安慰道:「姑娘,興許過兩日就沒事了,世子爺必不會食言,定會如期放我們出去的。」
趙世開目光一閃,微微笑道:「初雪妹妹,時辰不早了,你且早點歇息。」又回頭對江嬤嬤道:「嬤嬤,我送你老人家回去!」
江嬤嬤站起身來,望了林若華一眼,欲言又止。趙世開見狀,上前攙起她的胳膊,扶著她出去了。
門外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問候聲。
少時,清淺與清洛兩個進來。清淺臉色平靜,表情淡然,而清洛則稍顯不安,進門便溫言對林若華道:「姑娘,先前清洛失禮了,還請姑娘休要介意。」
又個捧高踩低的東西!林若華心裡很是不以為然,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來:「清洛姐姐說哪裡話?你是這裡的主事姐姐,自然比常人多一些威嚴了,哪說得上什麼失禮不失禮的?」她剛剛聽江嬤嬤跟趙世開說話時只提到了清淺,想必清淺便是這如意園的丫頭之首,所以她故意拿這事譏諷清洛,以削削她的氣焰。
果然,清洛臉色不虞,她看了看清淺,冷笑一聲:「這個姑娘就弄錯了。奴婢人醜福薄,哪有做主事姑娘的福分?奴婢就只是跑跑腿的打打雜,姑娘往後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清淺想來是個大度的,聽了清洛這般尖刻之詞,既不否認也嗔怪,只微微笑道:「你這張利嘴什麼時候能消停些?要是有這磨嘴皮子的工夫,還是趕緊把可唯她們的嘴巴緊一緊,明日就是世子爺不過問這事,明珠也該來查了。」
清洛這才臉色一變,匆匆出去。
清淺隨即向門外叫道:「可欣,趕緊叫人送熱水請姑娘洗漱,再挑兩個伶俐的丫頭過來值夜。」
外頭立即有女子應聲去了。
清淺返身去了裡間,少時出來,手裡已多了幾件顏色淡雅的衣裙。她將衣裙遞給秋梓,微微笑道:「這幾件衣服我還未上過身,姑娘先將就穿著。這屋子是我的住所,雖然簡單也還乾淨通風,姑娘只管放心歇息,若有什麼吩咐,只管跟小丫頭們說。」
林若華一聽是她的房間,當即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頓時微顯不安地說道:「我佔了姐姐的房間,那姐姐又到哪裡睡去?」
清淺淡淡說道:「沒事,我就到隔壁清洛房裡擠擠。」她頓了一頓,又道:「這園子裡人多嘴雜,姑娘沒事就別出門了。有什麼事情,讓丫頭們叫我就是了。」
林若華趕緊道了謝,這時有兩個婆子送了一桶熱水過來。二等丫頭可欣也領了兩個長相清秀的小丫頭進來。清淺低聲吩咐了幾句才匆匆離開。
可欣便與婆子一起在屋內放好木桶要來侍候林若華洗澡。
林若華一向保守,哪好意思讓這陌生的婆子們動手,當下婉言拒絕,只叫秋梓一人為她草草擦洗一遍。其實這都已經破例了——她已經實在無法忍受渾身的汗味和淡淡的草藥味了。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林若華低聲囑咐了秋梓一陣,秋梓連連點頭,又磨蹭一會兒才去開門。
門一打開,兩個婆子便來收拾。待婆子走後,兩個小丫頭一個上來替她蓋上薄褥,一個去點了熏香,秋梓放下水紅色的紗帳。
其中一個小丫頭道:「奴婢們同秋梓姐姐就在外間的榻上歇著,姑娘若有吩咐,只管叫奴婢們就是了。」
阮蘇華「嗯」了一聲,透過紗帳看兩個丫頭手執燭台與秋梓掩上門退了出去,又哪裡有半點睡意?
而秋梓與兩個小丫頭睡在隔間的大床上,記著林若華的囑咐,遂故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兩個小丫頭說起閒話來,不知不覺就把話題引到了初雪身上。
這兩個小丫頭才剛留頭,沒有經過多少人情的歷練,再加上並年紀不大,又都是從府中老人們的口中聽來的故事,當下便爭先恐後地搶著跟秋梓說。
其中一個聲音稚嫩的說道:「這初雪姑娘啊,是咱侯府裡的三姑娘,六歲時看花燈給走丟了,聽說長得像畫裡的人兒一樣,可惜我們都沒見過。」
另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小聲點,另讓人聽見了,這事還是個謎呢!誰知道是不是走丟的!」
秋梓奇道:「哦?這偌大的侯府,怎麼會連正經的姑娘都給走丟呢?」
稚嫩的聲音道:「聽說是被強盜搶走的!」接著聲音低了下去,「侯府裡的下人們死的死傷的傷,卻連強盜長什麼樣兒都沒看清。」
「是嗎?」秋梓更是一副好奇的口吻:「那些強盜與侯府有仇嗎?為什麼要搶侯府裡的姑娘?」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稚嫩的聲音作成老成樣,「這初雪姑娘雖是侯爺的女兒,可惜是個戲子生的,生母就是雅馨班的當家花旦覃怡珍,聽說當初侯爺納她為妾時,老侯爺的臉都氣綠了。可侯爺寵著覃姨娘,在外頭買了處宅子給她住,不到七個月就生了個女兒,因為皮膚雪白便取名叫初雪。」
另一個丫頭打斷她的話道:「聽說是入冬第一場雪時生的,才取名叫初雪的。」
林若華靜靜地躺在床上,微微瞇著雙眼,豎起耳朵聽著丫頭們的故事,神色很是凝重。從受傷到進襄陽侯府後所經歷的種種,讓她越來越覺得事情並非想像中的那樣簡單了——這其中有偶然,有巧合了,也有令人懷疑的地方,說不定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明明江嬤嬤清楚地告訴他自己並不是初雪,那個趙世開為什麼還要堅持把自己錯認成初雪呢?
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是我們唯一的域名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