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次臥的關門聲響起,他才下床,出了公寓。
秦崢走得很快,腳步聲急促,今晚的事,如果處理不好,她心中可能永遠都會有一個疙瘩。
「秦崢,」身後陡然傳來他的名字,他腳步一頓,有些僵硬地回頭。
她身上就一件長裙,坐在長椅上,微微瑟縮著身子,路燈過於昏暗,她的臉隱匿在朦朧的夜色之中,似乎踱上了一層霧氣,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林越西手腳已經快凍得麻木,秦崢寬大的外套也沒讓她暖和多少。
「你怎麼這麼傻,晚上溫度驟降,你還敢坐在這兒?」秦崢冷沉地著說,胸膛一起一伏,似乎被氣得不輕。
林越西動了動自己快完全僵掉的手腳,低低地說:「我還好。」
「還好?身體溫度這麼低……」秦崢作勢就要攬她入懷,一隻細長的手撐在他的肩上。
林越西自瑟縮中微微抬眸,一雙深黑的眼睛看不見絲毫情緒波動,宛如白色宣紙上的潑墨,她隔開了與秦崢之間的距離,沙啞著嗓音。
「你別靠我那麼近。」
秦崢渾身一震,他還維持著抱她的動作,就那麼僵在那裡,上下不得。
而後,他見林越西笑了笑,竟然有幾絲嬌俏的韻味,她說:「你身上酒精味太濃,我聞了不舒服。」
秦崢放下手來。
「我在這裡等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出來找我,」林越西使勁兒動了動自己已經稍稍有些感覺的手腳,又說:「秦崢,我是相信你的。」
她站了起來。
夜風已經有些大,她長長的裙擺在夜風中輕輕揚起飛揚的弧度,烏黑的頭髮散下來,空氣中隱約有檸檬味的清香。
朦朧的,隱晦的,模糊不清的。
這一刻,秦崢忽然覺得,林越西會不會下一刻就隨風散了,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突然急切地抓住她的手。
她輕輕地笑了笑,深黑的眼裡是溫暖還是諷刺或者是掙扎,秦崢看不分明,他只能感覺到林越西的手一點一點從他的指尖脫落,他忽然覺得全身無力,似乎只是這麼抓著她的手,他都沒有力氣了。
「秦崢,我是相信你的,」她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卻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了。
「我信你,」她又說,這次語氣堅定了幾分,「你今晚喝醉了,我害怕你認錯人,所以我確定你清醒了之後才走。」
「我知道,」秦崢說,「她沒做什麼,已經睡下了。」
「我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她無視了秦崢的話,突然說道。
秦崢眼眸一沉。
「我雖然信你,但是今晚見到的,我還沒有消化,我們暫時,」她頓了頓,終於還是用力地說出了後面的話,「我們暫時,不要見面吧。」
氣氛一下子沉浸下去,那種沉默,像是一根極細的針,刺入肌膚,微疼。
長久的沉默過去,秦崢有些無力地問:「需要多久?」
「幾天。」
「好,我明天去德國出差,為期一周。」
他給她一周時間。
凌晨兩點多,林越西回到海瀾天域。
她下了出租車,頭有些暈眩,便在涼椅上坐了一會兒才上樓,門鎖卻像是和她槓上了似的,怎麼都打不開,夜風通過樓道灌進來,她的額上出了一層汗。
拿鑰匙的手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那人的手白皙修長,指骨分明,指甲修剪得圓潤而一絲不苟,他從她的手中接過鑰匙,沉默著打開了門。